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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寺这个不要脸的, 虽然画了个表格, 上面写的却是“颜值”、“身材”、“尺寸”这些,论硬性条件, 他这种优质alpha连头发丝都比别人出挑。
宋清致忍俊不禁, 实在没办法下手, 重新捡了张稿纸, 细细地绘制了评分表。
左起第一格“仪容举止”,分了“先天”、“品味”、“在家”、“出门”,白寺心惊胆战地说:“在家干嘛要分出来, 我在家裸|奔也碍不着谁啊。”
他在家是比较随便的, 虽然没有裸|奔,也不是穿着睡衣就晃悠, 但从来没有自己归置过东西。
本宅有佣人,他随手放下什么东西, 刚转身就有人过去收拾了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却不喜欢有旁人待着, 只能听吩咐上门, 所以只要白寺在家, 家里就一定是乱的。
“先天”和“品味”加起来才是仪表,白寺觉得自己仪表堂堂,宋清致分开来是几个意思呢。
他伸着脑袋看宋清致打分, 在旁边嘟嘟囔囔地说:“干嘛要分得这么细,我先天不好吗,品味不行吗,你就是想扣我分。”
宋清致说:“因为只有分得越细, 考核标准才越清晰。”
一个“在家”的6分,其它都是10分最高分,白寺心里略微平衡了,嘴角上扬,觉得宋清致是实在人,却依然嗯嗯哼哼地抱怨:“什么嘛,在家你看不惯,你说啊,闷声不吭就给我打低分,我也太委屈了。”
他拿起纸和笔,唰唰地也画了相同的打分表,笔尖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四项放在宋清致的身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的。
宋清致继续写,在“仪容举止”下面写上“态度”,想了想又把“态度”分为了“学习”、“工作”、“生活”和“恋爱”四个方面。
白寺又开始叫了:“你打分前要采访一下我啊,不要以貌取人,用过去的我评价现在的我!”
他其实就是一时兴起,但是那句“你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却让宋清致有些触动。
感情瞬息万变,我们可以这一秒为一个人哭,也会下一秒为同一个笑。所以宋清致往往不在意情绪瞬息间的来去,也很少让情绪去左右自己的决定。
于是宋清致说:“过去和现在都打分,我们用现在的得分减去过去的得分,就是该项的最后得分。”
白寺:“……”
“那过去和现在一样好呢,减下去不就没分了嘛。”
“如果你过去特别糟糕,现在则进步了,相减的分数不就又高了吗,你不能只占好处。”
白寺有点牙痒。
为什么这个坑越挖越大,他都感觉土埋到了胸口,要喘不过气了。
如果是alpha和oga,哪里要细想这些,信息素对了那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偏偏遇上了过于讲道理的beta,白寺牙痒也没地方咬腺体。
宋清致却和白寺完全相反,忽然从打分这件事里找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似的,笑得露出了梨涡,说道:“我们赌一把,就按这种形式来算分,前后一致最多就是0分,前后变化得大,要么翻倍加分,要么翻倍扣分。”
白寺没想到宋清致还有赌王的气场,这哪里是打分,这是要把他玩死。
宋清致转着笔,直接给白寺过去的学习态度打了个“﹣10”最低分,眼看着白寺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听说你以前成绩不错,怎么大学期间挂科也就算了,能直接缺考的。”
“我哪儿知道,”白寺嘴硬,“就是提不起劲呗。”
有个能干的姐姐继承家业,自小被宠得特别任性,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又不在家,稍微长歪了也不稀奇。
但白寺又一贯做主,只有别人顺着他的份,没有他被别人忽悠的可能,而且他又心大,记不得什么难过的事,所以他并不觉得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他想了想说:“那时候我痴迷车,第一辆车没了之后,快半年才有了第二辆,满世界参加比赛,上课的时间就很少了。”
“那怎么又回来补课了。”宋清致问。
“拿到冠军了呗,”白寺的口气理所当然,“也没兴趣当职业赛车手,就回来了。”
前后统共玩了两年,回来之后就是四处吃喝玩乐,一直都没找到下一个全身心投入的目标,再接着就遇见了宋清致。
白寺看着驾驶座上即便聊天也没什么散漫姿态的beta,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喜欢到这个程度的,眼睛眨一下都觉得少看了一眼。
他说:“我回来不好嘛,我要不回来就遇不见你了。”
宋清致不置可否,继续打分。
其实白寺只要上了手的事就会做到位,倒不至于推三阻四找借口,宋清致在工作那一栏停了会儿说:“做这个项目,是因为我吗。”
“那不然呢。”
白寺觉得不瞎的都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个答案。
“想过一个亿打了水漂怎么办。”
“十个亿打了水漂的每年不知道多少,不然哪来的破产。”白寺并不在意,“但是你会让我打水漂吗。”
就是他在交流会上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迟早会做的项目,碍于技术和风险才没有人抢先下手。
目前别说国内,全世界有这个实力去做的,其中必然有白家的名字。而能够拥有这个技术去达成的,其中必然就有宋清致的名字。
既然如此,何必谦让,不如惠己惠人。
白寺撇撇嘴说:“你做这个项目,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咯。”
不用他自作多情,宋清致肯定率先考虑的就是那些客观条件,种种有利条件叠加在一起,白寺即便是只猪,也不会有人嫌弃拿着一个亿的猪。
宋清致没有说话,轻轻笑了一下,打了个10分。
白寺倒是突然较劲了,在相同的打分栏里写了个0,精神抖擞地在宋清致的面前甩了甩,以示自己的不满。
到了恋爱那一格,宋清致凝视了半天,慢慢地在“过去”的下方写了个“-10”。
“不可能!”白寺急得跳起来了,伸手就要去修改,“宋清致你不能这么埋汰我,我喜欢你的!我现在能这么喜欢你,以前也是非常喜欢你的!”
他跳得再欢,腿也伸不直,反而一头撞到了车顶,眼泪差点就蹦了出来。宋清致拿着稿纸,侧身靠着车门,身后是黄昏灿烂的光线。
最后所有表格都打完分,白寺获得的总分是82,已经是在他胡搅蛮缠下一个很客气的分数了,白寺却死死地盯着“过去恋爱态度”那个小格子,眼眶红得快要裂开似的。
“明明就是满分,你凭什么给负十啊。”白寺委屈极了,“我怎么知道你跟那个老东西的关系不好,他说是你爹,我当然就对他客气了。你不能把这种错误的原因,全算在我头上。”
“和他没有关系。”宋清致说。
那时候对白寺的好感和心动,宋清致至今历历在目。
年轻的alpha那么夺目,又那么热情,出身优渥却看着没有半点架子,或许他不会轻易喜欢别人,却轻易就能让别人喜欢。
那样的年纪,没有门第之见,没有性别顾虑,有的都是纯粹的喜欢。
宋清致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才会心甘情愿放弃挣扎,最后被刀一样的话扎到心脏,才知道自己献出的珍贵不过是对方一时的兴起,想要采撷了拿出去分享炫耀的玩物罢了。
“才、才不是……你不要随便给我添加罪名。”
提到这事,白寺就像被踩了痛脚,然而他也知道,宋清致之所以没怀疑当初那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是因为他把当年那段忘得彻彻底底。
对人热情却没用心,会让那个人怎么想呢。
“反正我……我现在,特别喜欢你,特别爱你。”
白寺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来了精神说:“我改变最大的就是恋爱态度了,别的不说,我追你之后,什么时候还出去混过,oga、beta一个都不准离我超过一米的。”
别说和狐朋狗友混了,他连牛若初都好久没联系,每次都是牛若初眼巴巴地跑公司去,待不了多久就因为白寺太忙了而离开。
“所以你看,你才给我7分,太不公平了!”
“给7分是因为,你不能只围着我转,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要和你结婚,Bingo长大了就把他放出去,我们一个屋子待着,就是只有我和你啊,我不看你还能看谁。”白寺奋力反驳,“宋清致,我觉得你的恋爱态度很有问题,这事情必须说清楚,我可以容忍你把我和工作放在一起比较,但我不能容忍你把我和别人放在一起比较,我只能是唯一!”
Alpha心有不甘,显得杀气腾腾,就差用信息素逼迫beta点头认同了。
只有此消彼长才是永恒,一时的浓烈都只是过眼云烟,宋清致不置可否。
白寺却始终不乐意,狡辩不行就卖乖,目光楚楚地说:“你对我这么苛刻,我还是给你满分……也给我个满分嘛。”
宋清致忍不住笑了。
宋清致每完成一项打分,白寺就跟在后面打分,虽然也给了0分,但他总分还是不管不顾地写了个100,多出来的是卷面分,就冲今天他心情好。如今宋清致要是不改分,白寺怕是要自己动手了。
宋清致想了想说:“那就再加一道附加题吧。”
他在稿纸下方的空白处写了一行字:你去沢县,是因为喜欢我?
“当然”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白寺卡住了。
他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去过两次沢县。第一次忘记了,第二次去则想证明的是……他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想要证明口是心非的那个人是宋清致。
白寺气得牙痒。
他觉得又被玩弄了,因为这个问题虽然答案在白寺,正确与否却永远无法验证。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或者说,过去真的很重要吗。
宋清致沉默了片刻说:“‘过去’塑造了我,所以……很重要。”
他说得直白而诚恳,一个人两次闯入他的生活,两次改变他的命运,是没有办法刻意模糊的存在。
心动也好,妥协也罢,即便只做利益上的合作,他们的关系到底属于哪一种,他并不想混为一谈。
永远没有答案,也比一个错误的答案要好。
白寺冲过去,直接在宋清致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那么薄的唇瓣,要咀嚼出玫瑰的花汁一般。
白寺气呼呼地看着宋清致,因为他的乱吻,后者的的嘴唇上还沾着薄亮的津液。白寺说:“反正分数够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就是不想宋清致一门心思只有项目,虽然两个人可以通过项目接触,但难不成要在办公室恋爱吗,做|爱倒是可以,恋爱那就真的毫无趣味了。
至于白寺的要求,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他想带宋清致去养马场住几天,那里是母亲的地方,白寺想让母亲知道这是他看上的人。Bingo也要带过去的,白寺答应了送他一匹马驹,一起长大。
去时白寺的腿已经好了,走路带风,那股子意气总是生机勃勃地惹眼。
养马场的负责人安排了两辆车过来,一辆放行李,一辆载人。白寺一贯自己开车的,车篷敞开,风沙全往脸上刮,弄得Bingo的整张脸埋在宋清致的衣服里不停问:“爸爸风小点了吗,我们到哪里了,有没有小马。”
车停下来,迎面就是三只小马驹,一匹雪白,一匹红棕,一匹漆黑。
马还没长大,不及车高,仰着脑袋好奇地围观。雪白那只的眼睛黑里泛着幽蓝,盯着Bingo看的时候像在微笑,迷人极了。
Bingo立刻扑过去说:“你好啊。”
他站在车上,半蹲着弯腰,小马驹扬起脑袋蹭了蹭他,一只马蹄轻轻地踩踏,四周天蓝草绿风轻拂。
“你也来认一只吧。”白寺侧身对宋清致说,“我们家的马很灵的,认了主人就不会再认别人了,和我们家的人一样。”
他随时哄抬自己的身价。
养马的农庄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和别处的养马场不同,白家的马匹并不总是圈在马厩里,而是草原散养。因此每隔几里就有一处小型哨岗,除了看管马匹,也监管着附近。
养马场的总管事带着白寺、宋清致和Bingo去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是一个别墅群,当地的建筑风格,每栋之间分散得比较厉害。
白寺哪儿也不去,开着车直往里冲,兴致勃勃地对宋清致说:“我经常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就剩这里了,它以后也是你的。”
因为童年经常和母亲在这里,显得意义特别,白寺说的时候,语调不自觉地上扬,好像即将要做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总管事却给他泼冷水说:“您就把车停在前面空地上,后头车库小,进不去。”
“不是能停一辆的吗?”
白寺笃笃地开过去,久不用的车库,车库门已经大片的铁锈,总管事一边拉车门一边说:“您交代不让动,我们就一直没动。”
最后还有一句“敢情您已经忘了”被总管事在肚子里说了三遍。
车库门哗啦哗啦地扯开了,里面停着一辆车,车身包了一层防尘布,总管事把防尘布掀开,白寺不由就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第一辆车。
“不是被我姐砸了吗……”白寺不太确定了。
总管事觉得奇怪:“小姐为什么要砸了您的车,是您宁愿锁着兜不让别人碰的。”
宋清致也认出了那辆车,当年卡在沢县的小巷里进退两难,年轻的alpha才不得不拉下脸向他求助,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把车挪出来。
白寺说这辆车没有坐过第二个人,可他当初天天在校门口上下车。白寺还抱怨说:“这么大的学校不让车进去,是不是想把你们累死。”
Bingo光想着刚认识的小马驹,下了车就立刻往回奔,要去继续和小马驹玩,养马场的人便有两位当值的跟了过去。
白寺和宋清致走向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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