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合一

小说:经年杳杳 作者:雪满头
    沈辞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 抱着胳膊听她分辩。

    “我就是看见你身边儿有个人行踪鬼祟, 一路跟过来,为了方便进来顺道换了件衣裳。”谢杳言简意赅道,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

    沈辞“嗯”了一声, “所以你是在大街上随便碰上个行踪鬼祟的人, 都想跟上去看一看,也不管他们是去的哪儿,去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谢杳小心翼翼道:“是…”见沈辞一抬眼,立马飞快摇了摇头, “不是。”

    “我只问你一句, 你若是答得上来, 这事儿我就此揭过。”

    沈辞肃了神色,声音里都浸上两分冷意,“今日若不是我, 你该当如何?”

    谢杳咽了口唾沫, 眨眨眼睛极谄媚一笑。

    沈辞今儿个却全然不吃她这一套,“我看你方才那反应,是预备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杳观他神色不对, 偷偷瞥了一眼门口,琢磨着她从这儿溜出去能不能被他逮回来。

    可她不过一侧身, 便觉后颈上被捏了捏,回头见沈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仿佛在抓一只狸奴崽子。

    谢杳冷不丁想起他方才还这么扭断过那红衣姑娘的脖子, 后颈一麻,乖觉坐了回去,态度诚恳道:“我错了。”

    沈辞一挑眉,“何错之有?”

    “不该沾沾自喜,鲁莽行事。”这点她方才被沈辞制住的时候便深有体会,这一路太顺,便飘飘然以为无所不能,前后不顾,实乃大忌。

    “你既已选择踏上了这条路,总不会每次都有惊无险。”沈辞叹了一口气,搭在她后颈的手自然而然抚着她脸颊抽回,语气温柔又郑重,“无论何时何地,不计一切的行为是最蠢的。没有什么比你活下来更重要。”

    谢杳一怔,心头像是被一根羽毛轻扫了扫。她没料到他说的竟是这个,也没料到在往后很长一段岁月里——实则也谈不上有多长,只是她总觉得那样的日子过不到头似的——这句话总时不时在她心头一跳,把那些穷途末路横冲直撞的思绪按捺回去。

    谢杳按了按自己心口,点点头。

    “那我们来算上一笔账。”

    谢杳依着惯性又点点头,而后睁大眼睛愕然抬头,“上一笔?这回又是什么账?”

    沈辞身子往前一倾,这软榻本就不算宽敞,他这一向前,便与谢杳挨得极近。

    谢杳茫然看着他唇角一勾,眼底绽开点点笑意,竟一时失了神,只听得他轻声问她:“你从大理寺回来几日了?”,分明每个字都听得真切,却并未明白过来话的意思,只跟着“啊?”了一声。

    谢杳额头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她醒过神儿来,一本正经道:“也没几日。”

    沈辞坐回去,状似无意道:“是没几日,也就够你同太子见了一面,又同於家那小姑娘出来玩儿上一趟。”

    话到这儿谢杳终是明白他话外之音了,心虚地咳了两声,这两日杂事多,浑然忘了去给他报个平安。

    “就算不是偶然与你碰上,我本也打算今日晚些时候去寻你的。”小姑娘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清清澈澈望过来,便让人先信了五分。

    又思及於春雪那番说她与太子的无稽之谈,谢杳决意再多开解两句,接着道:“再说那日是皇上召我进宫,太子亲去太清殿找我的,我也避无可避不是。”

    沈辞一笑,“演技倒是愈见精湛。”

    谢杳琢磨着他到底是没信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不经意瞥见那方石榴红的帕子,这才后知后觉自打她一进这个门,便是被他带着走,她想问的竟半句都未问出口。

    “阿辞。”小姑娘笑得人畜无害,将脚从床幔红纱里伸出去,踢了踢地上那方帕子,“该你了。洗耳恭听。”

    沈辞掀开床幔走出去,抛了抛手中面具,似是在思考从何说起。

    谢杳亦跟着掀开床幔,随口问道:“你总不会是常来这烟花之所罢?”听到那人回了她一句“是”的时候,差点儿被委地的红纱绊倒。

    “也不是。”沈辞以手抵唇咳了一声,斟酌了斟酌用词,“这迎云阁,明面儿上是迎云姑娘的,实则是沈家的。”

    话到这儿谢杳便明白过来。烟花风月之地,往往也是探听消息最趁手的地儿。沈家之所以能成为穆家心腹之患,自然不能是只靠着虎符。

    她心中一凛,看来京城里头远比她前世所知的要盘根错节得多。

    “哦—”谢杳学着他避重就轻道:“也就是说你不仅是常来,还是这儿暗里的主子。”看着沈辞被显然一噎的表情,登时呼吸都通畅了不少。

    谢杳十分体贴地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难为他,又接着道:“这么说来,方才那红衣姑娘,是混进来的?”

    沈辞微微颔首,“迎云阁究竟是谁的,不少人都在暗里琢磨。新进来的姑娘里,难免混进来几个有主的。”

    谢杳从他手上拿了那只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问出了那个让她一路追过来的问题:“你这房中方才还有个人,就是我说行踪鬼祟的那个,有些眼熟。”

    “你该是见过的,许是没留意。他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人,名唤迟舟。”

    谢杳乍然听见这个名字,脸上笑容倏地敛去,在沉静中恍惚有几分隔世的悲惘——好在她还扣着那面具,没叫沈辞瞧出不对劲来。怪不得她看那人眼熟至此。

    沈辞顺手打开房中密道给她瞧过,“我告诉你密道怎么开,是怕日后有不时之需。但你是什么身份莫忘了,往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落人话柄。”

    谢杳调整好心情,把面具拿下来,重给沈辞戴上,脆快应了一声。

    谢杳再回“近水”房时,身边跟了一个姑娘。圆圆脸,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又是天生的笑模样,生得好看却不打眼,看着就让人觉着亲近。

    於春雪等了好半天,默默盘算着倘若再等一盏茶的功夫,谢杳还不回来,不管说什么也要进去抢人了。一抬头却见谢杳心情颇好地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於春雪只觉着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生平还未见过比自己还能惹事的,咬牙切齿问她:“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谢杳按沈辞教她的说辞道:“雁归方才帮了我一个忙,我一瞧见她,就觉得合眼缘,索性替她赎了身,让她日后跟在我身边伺候。”

    实则这姑娘是沈辞早挑出来的,原也在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到谢杳身边,正巧今儿个遇上了,择日不如撞日——谢杳身边缺个会功夫又能贴身伺候的。

    而就沈辞所说,雁归也是从边关暗里跟回来的。她本是边陲一小城富户之女,那年突厥掠夺战打到她家乡,待沈家攻过去,那一小队突厥人已把大兴子民杀了个七七八八。

    她那年不过六岁,被她母亲紧紧护在怀里,是以从尸山血海里活了下来。那一战规模不大,正是沈夫人领兵去的。沈家的军旗飘起来时,小姑娘扒拉开尸堆,死死拽住一脸凝重走过去的沈夫人的披风。

    沈夫人脚步一滞,看着那孩子乱蓬蓬的头发,满是血污的脸,和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睛,把她带回了军营。

    正所谓十年磨一剑。她十六岁时,正遇上了当年那队突厥人——这些年来杀父杀母仇人的样子她丝毫不敢忘。那一战她杀红了眼,落了一身的伤,最重的一道伤在她左肩,深可见骨,终得以手刃仇人。

    可是自那一刻起她凝的精气神儿也散了,失了活下去的欲念,差点儿没救回来。沈夫人别无他法,只好又给她安了一个活下去的由头——报恩。正巧是京城来旨,宣沈辞和沈夫人回京的时候,沈夫人便叫她潜入京城,来这迎云阁里,也不必露面,只做镇着此处的一把利刃就好。

    从此她就是迎云阁幽深的夜里那柄见血封喉的剑。

    沈辞选中她也是经了多番考量,既要知根知底信得过,又要真真儿能护得住谢杳,包括时不时给她陡然冒出来的念头收拾烂摊子。

    毕竟是他手下的精锐,谢杳象征性地问了沈辞一句:“你把雁归给了我,那这儿怎么办?”

    沈辞沉吟片刻,“那还是算了。”

    “我知道阿辞这么厉害,少个把人手也不打紧的。”谢杳眼不眨心不跳地变着法儿夸了他十几句,而后看着他勉强压住的唇角,终是得偿所愿地把人领了回去。

    听沈辞讲的时候,她原以为雁归是个如麦芒般锋利,抬眼间都叫人有压迫感的姑娘。极有可能还是那种神色恹恹,脾气暴躁的类型。待到看见真人儿,委实被惊了一惊。

    不论别的,谢杳是很敬佩这种人的——尝过爱恨,了过心事,手上沾过仇家的血,末了还是能对着陌路人真心实意笑上一笑的人。

    不过如今谢杳也算不得她的陌路人——沈辞先前特意同她谈过,既是把她送到谢杳身边,就是要她此后只认谢杳一个。雁归接受良好,不过是换了个人报了这恩情,于她而言无甚区别。

    於春雪看着谢杳意气风发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了牵嘴角,循循善诱道:“你看,迎云阁是你要进的,人是你要赎的,对不对?可不是我挑唆的罢?”

    她原本打算将今日这一趟瞒过去,如今谢杳领了个人,还怎么瞒得下去?且就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她们二人一起的,无论是闯了什么祸,於夫人都一门心思以为是自个儿女儿的错。

    有一回谢杳良心发现,先主动认了错,结果却是於春雪回府后受了往常两倍的责罚——於夫人一向觉得谢杳乖觉又懂事,见她主动认错,便认定了她是替於春雪顶罪。由此可见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谢杳闻言却反问道:“什么迎云阁?雁归来京城投奔亲戚,她那亲戚却早已身故,走投无路拦了我们的马车,被我收留。你这记性怎的这么不好?”

    於春雪看着“乖觉又懂事”的谢杳扯谎扯得信手拈来的样子,一时无言。

    过了两日,谢杳有一回夜里撞见雁归坐在屋顶上,借月色拿软布细细擦拭配剑,神色专注得甚至有些悲伤。雁归平日里常常笑的,可相处久了,就会察觉出,她的笑容里总有些力不从心。

    谢杳没来由地想到,若不是命运弄人,若不是仇恨把那个六岁的小女孩逼上不归路,她兴许真的是那种笑起来干净又灿烂,连春三月的暖阳都不遑多让的姑娘罢。

    她并未出声打扰屋顶上的人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自去睡下了。

    谢盈再出现在谢杳面前时,已过了五六日。这期间她还又去了宫中一趟,陪净虚真人手谈了两局。

    谢杳正在抄《心印经》——她对弈两局皆胜,她那师父手上拂尘一摇,非道是她堪不破输赢,囿于其中,正是道行不够,当即便吩咐她将《心印经》静心抄上五十遍,好好修行。

    雁归在一旁磨着墨,谢杳停笔搁下,抬眼看向谢盈,随口问道:“可好些了?”

    谢盈声音干涩,“托小姐的福,已大好了。”

    谢杳神色如常,自斟了一盏茶喝下,“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你再回去将养两天,好全了再说。”说完,她探手从谢盈方才端进来的一叠茶点中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口。

    谢盈低声应是,退了出去。就连背影都有些失魂落魄。

    几乎是她走出门的那一刹,谢杳将口中点心吐在手帕上,而后将整一叠点心递给雁归,“找个郎中验一验。”

    雁归并未多问,另找了方帕子,将点心倒上折起来,揣进怀里便出去了。

    谢杳漱过口,终还是轻叹了一声。

    方才谢盈的表现她已然经历过一回,这回便得心应手了许多。只是这回宁王动手倒早了一年。

    谢杳蹙着眉,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茶盏。按谢盈曾经的说法,她是在元平十五年她去沈府的空里,巧遇了她活着的唯一的亲人,她那在宁王手下当差的兄长。

    如今时间早了一年,她又是如何能这么巧,又遇上她兄长的?

    谢杳眉头舒展开,嘴角一勾,像是想通了什么。

    这两个时间点有处是共通的。曾经的元平十五年,正是谢永地位举足轻重的时候;而今的元平十四年,正是她谢杳乍然得了皇上信任的时候。

    谢杳心里那个想法逐渐有了雏形——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宁王用得上,谢盈都会与她那兄长碰上面。

    只是如此说来,那人是不是她所谓的兄长,倒值得商榷。

    她从外间叫了两个丫鬟进来,重焚过香,又抄过三遍心印经,雁归便回来了。

    “换了两个郎中瞧过,都道是干净的。”

    谢杳点点头,“你这几日辛苦些,盯紧她。怕是她东西还没拿到手。”

    雁归应了一声,领命退下。

    隔了一日,谢杳打听到太子早朝后留在宫中,便收拾好那五十遍心印经进了宫。她在宫中有司籍的身份,因此也不必等传召。

    净虚真人守着丹炉,正摆上棋盘,捧着本棋谱研究。见谢杳来了,棋谱一放,长袖一扫,“来,坐。”

    谢杳这回长了记性,刻意放了水,又尽量输得不那么刻意。

    她来送抄录好的心印经只是个幌子,也并不是专程来陪她这臭棋篓子师父手谈的,只念着别一不留神又领个五十遍回去就好。

    净虚真人连胜三局,心神畅快,认真看了看棋局,忽道:“回头把《阴符经》抄录五十遍送来。”

    谢杳面色一僵,语气绝望却又似在意料之中:“这又是为何?”

    “为师观你这棋局,难成气候,须得好好参悟天地生杀之机,阴阳造化之理。”净虚真人拂尘一扫,“你今日本也不是奔着为师进宫,既是如此,去做你要做的罢。”

    谢杳从太清殿出来,还在琢磨着怎么能碰上太子,冷不丁一抬头,却见太子的仪仗正往这处来。

    “免礼。”太子从步撵下来,“谢司籍这是要往哪儿去?”

    他行到谢杳身前,低声道:“孤寻思着你要找孤不好找,便亲来找你了。”

    “还请殿下帮臣查一个人。”

    太子展了展衣袖,“凭何?”

    谢杳压低了嗓子,“凭这人是宁王殿下安插的。”

    太子一挑眉,听得她接着说出谢盈的名字,笑意更深了两分,“好。”

    谢杳朗声道:“臣便不叨扰殿下了,先行告退。”

    两人所言不过寥寥几句,却也足够了。谢盈的身世若是被宁王动了手脚,太子着手查自是更容易些。退一步讲,谢杳还有谢永和谢夫人这儿作突破口。她既是已发觉了不对劲,谢盈这条暗线便是随时想拔就能拔了的。可拔了一个谢盈,还不定又要安进来谁,倒不如按兵不动。

    已近晌午,谢杳早就饿了,从宫门出来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准备回府用午膳——谢杳退回去一步,仔细看了一眼马车,的确是谢府上的。

    她掀开车帘,弯腰进去,里头伸过一只胳膊拉了她一把。

    谢杳看了马车里头懒散坐着的沈辞一眼,高声同浑然不觉马车里何时混进人来的车夫道:“回府。”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响起来,恰如谢杳的肚子。

    沈辞递过一包藤萝饼来,将仔细包着的油皮纸打开,到谢杳手里时还是热乎的。

    谢杳决定暂时忘记他把雁归调走这回事,接过来咬了一口。

    她三口吃完一枚,“你该不会是专程来送点吃食给我的罢?”

    沈辞倚在马车壁上,看着她吃藤萝饼,看得他自己都有了食欲,朝谢杳一伸手,“是。你方才是不是同太子见过?”

    谢杳拿出一枚来放到他手心,闻言手一抖,又想起净虚真人说的话来,她原以为净虚真人是卦象推演出来的。“缘何你们都知道?”

    “当局者迷。你本就是太子引荐,不避嫌就罢了,还专挑他在的时候主动进宫。”沈辞这话说得语气有些古怪,“你身上龙涎香的味儿,我坐这儿都闻得见。”

    谢杳立马闻了闻自个儿身上,并未闻到什么龙涎香的气味——这时候她倏地想起来,前世沈辞入主东宫后,一日也没点过龙涎香。怕是正因太子常用这香的缘故。

    思及此,谢杳掩饰地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这藤萝饼味道虽好,却不及国公夫人手艺的一半。”她是委实有些想念沈夫人的手艺了。

    “也就这口吃的能劳你惦记。”沈辞瞥她一眼,“你从前常来,真当皇帝不知?这时候突然断了来往,反而显眼。”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若是想去镇国公府,还是同往常一般,随时可以了。

    谢杳闻言眉眼一弯,将他手里那枚藤萝饼拿起,径直塞到他嘴边。沈辞就着她手咬了一口。

    “太子那儿我日后会注意。今儿个是央他去查一查谢盈,不得不亲去寻他一趟。谢盈这两日举动反常,我疑心是宁王那边动了手脚。”谢杳温言解释道。

    “注意倒也不必了,满朝上下都认定了你是太子那边儿的人。也看在太子如今如日中天的份儿上多给你两分薄面,再生变反而对你不利。”

    谢杳看他神色如常头头是道,不禁腹诽也不知是哪个方才说起话来拿腔作势阴阳怪气。

    沈辞看着她又吃了一枚,还把酥皮掉了满手,忽的拿定了主意。

    他本是先一步得了消息,知道皇帝有再观望一阵儿,若是还求不得雨便叫她去赈灾的意思——她演得太好,穆家那老儿还当真信她是半个神仙了,什么地儿都敢叫她这么个小姑娘去。

    沈辞今日本是想着同她知会一声,即便她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也提前有个打算。

    可如今这么看着她……委实让人不放心得很。

    本就是闹春荒的时候,又碰上大旱,收成不好的地儿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是桩好差事。先不论灾民会不会□□,单是常年盘踞,硕鼠一般的地方官员,换了朝中哪个老臣来处置,都要头疼上一阵儿。

    沈辞看着她专心咬着酥饼,小心不掉下碎渣来的模样,认命地叹了口气——倘若旨意哪天当真下了,不管说什么,他都要陪她去这一趟。不然交给谁,他都放心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三合一的......奈何手速不够(叹气望天)

    这样的话今儿还差一章,大概率是傍晚更√

    可以养肥但是入V前三天还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一下呀~!

    谢谢支持~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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