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澈弯了弯唇角, 说道:“我要剑穗。”
白凝霺呆了呆, 剑穗?是系在剑上的那种?
楚澈顿了顿, 又道:“霺儿, 我真的只想要一个剑穗, 难道连这都不行吗?”
他的眼神很真挚、很清澈,黑白分明,还湿漉漉的, 带着几分委屈。
白凝霺被他盯得, 脸有些热,放下环住他的腰的手臂, 不自然地别开头:“行,我做好给你。”
但是她记得好像没有学过编剑穗……
楚澈感觉到腰间一松,心中滑过一丝失落。旋即,他长臂一圈, 将白凝霺揽入怀中,俯首贴在她耳边, 低声道:“那边谢谢霺儿了。”
声线低沉悦耳。
白凝霺猝不及防地双颊一热,红晕一点一点蔓延到耳后。她抿着双唇,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双目紧盯着楚澈胸前的衣服。
“楚、澈!”
楚澈转过头,瞧了一眼来人, 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笑道:“陵川, 你怎么来了?”
又向一旁拱手作辑:“见过祖父。”
白泽面色黑得宛如锅底,咬牙切齿地瞪着楚澈。
他不过是一时没有看住霺儿,她就被楚澈拐到楚府来了。拐过来不算,楚澈尽然还非礼霺儿!
他和霺儿呆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这样亲密地抱过几次。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竟然已经抱起来了?
楚澈毫无惧意地迎着白泽的目光,冲着他挑了挑眼角,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
白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眸见白凝霺满面通红,不由怒气更甚,冷哼一声:“霺儿,过来见过楚老将军。”
白凝霺瞟了一眼哥哥的神色,缩着脖子向他那边走去。走近后,她唇边挂起一抹恰到好处地笑容,福了福身:“见过楚老将军。”
看着白泽双眸中迸出的怒气,怂地垂下了头,低低地喊了一声:“哥哥。”
白泽瞧着他从小精心养大的“白菜”,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他再不愿意,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楚老将军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捏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乐呵呵道:“郡主不必多礼。”
他前阵子听老伴说孙子喜欢上了隔壁的一个小姑娘,他先前还以为是白家二房的那个嫡次女。为此,他担心了好一阵子。令他没想到的是,孙子瞧上的竟然是这个从小被养在深宫的白四姑娘。
而且,貌似已经拿下了。
楚老将军面上的笑容越发慈祥:“先前听内人总是提到郡主,现在一见,果然是外秀惠中。郡主以后有空可否多来看看,内人很是喜欢你。”
白凝霺弯了弯嘴角,欲张口答应。
与楚老夫人多亲近亲近,百利无一害。
“不行。”白泽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笑话,再多来几趟,霺儿就真的被那头狼拐走了。
没有人比他清楚,那头狼有多会忽悠人。当初他就是被楚澈忽悠着、忽悠着开始称兄道弟。他可不能让霺儿步他的后尘。
白泽瞟了眼楚澈,唇边挤出一缕笑意,一本正经道:“霺儿身子不好,不宜出门。特别是这春夏交接、换季之际,她最容易得风寒。还请老将军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郡主身子最重要。”
楚老将军扯着嘴角,突然觉得他孙子的追妻之路漫漫,眼前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白凝霺一脸茫然,她怎么不知道她容易在春夏得风寒了?
白泽冷冷地扫了一眼楚澈,向楚老将军弯腰行礼道:“老将军,既然已经找到了霺儿,在下这就带她回府。”
说完,拉着还在发懵的白凝霺便朝楚府大门走去。
走到楚府门口,白泽瞧了眼还没回魂的白凝霺,心里忍不住冒酸,脸色要多臭就有多臭:“怎么,不想走?”
魂游在外的白凝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问的问题,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哥,咱们现在就走。”
补救似地推着他往前走。
反正她的院子与楚澈的院子就隔着一堵墙。
楚澈答应过她会翻墙来看琉璃的。
*
距离春猎的日子越来越近,苏昭仪也频频差人来白府送骑射护具,以及命人再三叮嘱白凝霺,让她在春猎时打扮得漂亮一些。
白凝霺对此故作不知,她心里明白,姨母和皇伯伯想借春猎的机会替她和二公主选婿。
可是,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只是不知道姨母会不会同意。
又是一日,白凝霺照例抱着自己编的几串剑穗跑到清宁苑,遥遥地便看见靖国公苦哈哈地守在院子门口。
她上前神色如常地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前几日她打听到白苏氏以前替靖国公编过剑穗,所以她便找到清宁苑、向白苏氏求教。原本她以为会费一番口舌,结果对方听了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编剑穗和绣花一样是一个技术活。
白凝霺女红向来马马虎虎,被苏昭仪压着练了多少年才稍微有点样子。现在,为了突击出一个像样的剑穗,她日日往清宁苑跑。一来二回,她和白苏氏的关系尽然亲近了几分。
和她一样日日往清宁苑跑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靖国公。
可惜,他这个父亲次次皆被拦在了外面。即便受挫那么多次,他依旧如往常一样跑得那么勤。
白凝霺对此表示,她父亲的毅力与皇伯伯有得一拼,脸皮的厚度也与皇伯伯不相上下,为了追媳妇,什么都敢做。
“霺儿来了啊,”靖国公笑呵呵地贴近白凝霺,搓着手,“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和你母亲说说,让我进去站着。这……我已经在外面站了有一个月了。”
白苏氏出院子后,他本以为她是想开了、愿意见他。结果,他在院子里等了几日,也不见她来探望。他适才意识到,她哪里是因为原谅他,她分明只是为了子女才会出了院子。
所以他便跑过来想解释,顺便透露一下霺儿的身世,可他连院门都没进,就被人拦在了外面。
白凝霺噎了一下,这话的风格怎么有些像皇伯伯?
她笑了笑,说道:“父亲,你在外面站着和在里面站着的都见不到母亲。因为母亲呆在屋里,又不是呆在院子里。”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你还不如站在外面,这样至少可以帮母亲守着院子,防止不清不楚的人混进去。”
靖国公听此,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
还真是“亲闺女”,这话说得怎么那么膈应人。
偏偏他的“亲闺女”还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目看着她,澄澈的眸底不带有一丝杂质,无辜又懵懂的样子,令他忍不住赞同她的提议。
“呵呵呵,霺儿说的有道理,我还是站在外面吧。”
白凝霺嫣然一笑,福了福身,走进院子。
靖国公看着她的背影,拍了拍脑袋,他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
他理理衣袖,转过身,冷冷地扫了一眼路过的、探头探脑的仆从,努力做好“门神”,内心欲哭无泪。
清宁苑屋内。
白凝霺坐在白苏氏身边,把昨天晚上便的剑穗递给她,让她检查。
白苏氏面色淡淡,接过剑穗看了看,长叹一口气,勉强道:“……有进步。”
她这个挂名女儿兴冲冲的找她学习编剑穗,多半是为了送给心仪的男子。虽然她不知道能让这郡主倾心的人是谁,但是她不得不为那个人默哀一下。
她这挂名女儿的手工委实不是很出色,一个简单的剑穗练习了那么多天,现在也只是勉强能看。
白凝霺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再练练,春猎前应该就能编好了。”
白苏氏艰难地点了点头,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母亲,父亲今日还在外面站着。”
白苏氏听了,手中动作一顿,随即又神色如常地理着手中的丝线,平淡道:“他想站,便站吧。”
白凝霺抬眸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父亲问,他能不能在院子里站着。”
白苏氏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想见他。她担心她见到他后,就会忍不住原谅他。
白苏氏垂下眼帘,放下手中丝线,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白凝霺起身福了福身,道:“母亲,其实你是想见父亲的,不是吗?”
“咣当”茶盏被白苏氏狠狠地搁在桌子上,她抬眸看向白凝霺,眸光锐利,又带着一丝被人看破的慌张。
白凝霺垂下眼睑,掩饰住眸底的情绪,淡淡道:“母亲,换做我是你,知道自己的丈夫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不会舒服。”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平静,“你一直这样避而不见并不能解决问题,与其这样,你倒不如见父亲一面。”
白苏氏姣好温婉的面容上神色有些恍惚,缓缓闭上双目。
至今,她依旧记得,洞房花烛之夜,那个一身火红嫁衣的少年掀开盖头,笑眯眯地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娘子放心,小爷我向来专情,既然娶了你为妻,便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只是,他后来还是食言了,动了当初的霍家嫡女、现在的霍婕妤,还有了一个女儿。
或许他是只爱她一个人,但是他在那样的诱惑下还是没有忍住。
泪水顺着白苏氏的面颊缓缓流下,她睁开双目,却见白凝霺已经不知何时离去。
她抬手擦去眼泪,说道:“佟妈妈,你去请国公爷进来。”
避而不见,的确不能解决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白泽:我的“白菜”啊QAQ
白凝霺:我是“白菜”???那谁是“猪”???
=w=
男主好久没有翻墙了,下章安排一波?
春猎这周开始,届时女主的身世就快浮出水面了。
ps:大纲需要重新理一下,明日晚上会更得比较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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