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诧异地看向陆文轩, 面上神情怪异:“轩世子, 我左肩上的确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形胎记。”
但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文轩听此, 眸底不可抑止地涌起一波喜意, 他倏然站起倾身拉住白凝霺的手臂,唇瓣轻颤,目光一边又一边地描绘着白凝霺的面容。
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是她, 一定是她……
楚澈面色微沉, 上前拂开陆文轩的手,声音隐隐流露出一丝冷意:“世子, 还请自重。”
陆文轩面色恍惚了一瞬,坐回石凳,勉励平复情绪:“抱歉,只是没想到郡主真的像流言一样身上有个胎记……”
他闭了闭眼, 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抬眸瞧见白凝霺防备的目光,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郡主,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你谅解。”
白凝霺摇摇头, 她的直觉告诉她,陆文轩又把她当作了“那个人”, 而且那个人可能已不在世上。
“轩世子,方才你答应我……”
陆文轩微微一笑,打断她道:“郡主放心, 在下会将香料原封不动地转交给皇祖母。”
“只是,”他眉头蹙起,眸光担忧,“这击鼓鸣冤,你们有几分把握一举扳倒霍家?”
楚澈抚摸着茶盏边沿,语气平淡:“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最终结果如何取决于陛下和朝臣。”
“我哥找到了当年抱我回霍府的老婆婆,她可以作证。”白凝霺瞟了一眼楚澈,又道,“楚哥哥那应该也有证据证明霍家当年蓄意谋害惠和公主。”
楚澈眸底泛起一层柔光,抬手揉了揉白凝霺的脑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世子今日的相助我都铭记于心。来日世子若有需求,尽管来楚府找我。”
只要别窥视霺儿,一切都好说。
陆文轩轻轻敲着桌面,面露沉思。
这两项罪状虽说都挺大的,但是都饱受争议,想要扳倒霍家单靠这两件事情还不够……
“还有一件事,霍家可能谋害过皇嗣。”
白凝霺咬着唇瓣,声音融在如画的莹莹夏光中几乎难以辨清:“大公主当年出生就夭折的事情可能和霍家有关,姐夫近来一直在调查,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查出结果。”
陆文轩心中狠狠一震,眸光轻晃,似湖波轻缓的涟漪。
他不是没有猜到霍家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筹划着传位,但是未曾料到他们竟然害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郡主,我会设法让皇祖母说服傅家,让他们不参合此事。”陆文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建议保守起见,霍家谋害皇嗣一事,最好和前面两件事情一起……你们知道的,苏昭仪在皇舅舅心里的重要性。”
白凝霺垂下眼帘,发间的金厢倒垂莲花步摇在耳边晃动。她沉吟片刻后,站起身行了一礼:“世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路上小心。”楚澈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袖。
白凝霺颔首一笑,离去的步伐有些匆忙。
陆文轩望着她的背影面露沉思,久久无法回神。
胎记的位置和形状、相似的容貌、对香料的敏感程度……
真的太像了……
以前,他一直以为白凝霺是靖国公和霍婕妤的女儿,所以从未往这方面怀疑过,即使有过想法也即刻就抹杀了。
但是现在,白凝霺亲口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最初见到她的那个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白凝霺很可能就是他丢失多年的亲妹妹……
“轩世子,霺儿已经走了,该回神了。”
陆文轩回过神来,看着楚澈抱歉一笑,盯着茶盏里翠绿色的茶水出神。
楚澈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轩世子,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方才失态的原因吗?”
“还有,你是如何知道霺儿身上的胎记?”他放下茶盏,抬眸之间目光流露一点寒意,“你不要说是什么流言中有提,流言就算有提,也不会把形状和颜色描述得那么清楚。”
陆文轩静默不语,良久后,他轻笑道:“将军放心,我对郡主没有恶意。”
楚澈勾了勾唇角,面上笑意不达眼底。
他知道陆文轩对霺儿没有恶意,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与他心平气和地谈论。
只是,陆文轩知道霺儿身上胎记后的态度过于奇怪了些。
那种眼神就像是失而复得、久别重逢。
要不是他确信霺儿和陆文轩没有什么纠缠,他都怀疑霺儿是不是以前隐姓埋名欺骗了陆文轩的感情。
“好吧,我对郡主的确有些‘不怀好意’。”陆文轩浅浅一笑,与白凝霺相似的杏目弯弯,他瞧了一眼楚澈警惕地神色,又道,“将军知不知道我母亲当年为什么选择到静山寺清修?”
楚澈微微蹙眉,这件事情满长安城都知道,长公主殿下一怒之下选择去静山寺清修是因为幼女在萧府无故丢失。
但是这与霺儿有什么关系呢?
他抬眸瞧了一眼陆文轩,他一直有种感觉,霺儿和陆文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现下仔细一看,越发觉得像。
楚澈眸光闪了闪,有一个猜测从他脑海中浮出。
莫非……
陆文轩见他猜到了七八分,淡笑道:“你想的没错,我怀疑郡主可能是我丢失多年的亲妹妹。”
他注视着亭台下的莲叶绵绵,声音有些缥缈:“我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静山寺清修,鲜少有人见到过她;而我父亲久居边关、多年未回过长安,我一年回来的次数也少之又少。所以直到这次回来,才见到郡主。”
陆文轩笑了笑,又道:“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郡主时有多惊讶,她和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当时我就怀疑了,但是打听之下得知她是白丞相的亲妹妹,便就歇了这个心思。今日,你们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以后,那种感觉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楚澈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他面色有些怔忡:“那你为何刚刚不告诉霺儿?”
“除了她肩上的胎记,我没有别的证据。”陆文轩摇了摇头,说道,“况且,我担心如果我猜错了,她会空欢喜一场。”
失而复得,得而又失。这种心里落差,难以想象。
*
湘王府
白凝霺半跪在白凝雪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她拱起的肚子上,双眸亮晶晶地闪动着,良久后不满地撇撇嘴:“姐姐,他怎么不动啊?”
白凝雪抿嘴轻笑,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逗她道:“可能是他不喜欢我们的霺儿,所以不动。”
白凝霺站起身揉揉着膝盖做到一旁,气哼哼地说道:“我是他小姨,他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打他屁屁!”
“哎呀,那我还是教育教育他,请务必喜欢我们的霺儿。”白凝雪捏着帕子捂嘴轻笑,略微有些肥大的裙装在身上晃动。
白凝霺心中微微一酸,不过一阵子未见,姐姐竟然已经消瘦成了这般模样。
“姐姐,就算为了孩子,多少还是要吃点。”
白凝雪抚摸着已经显怀了的肚子,面上泛着为人母的柔光:“我会的,有了楚老夫人送的酸萝卜,我孕吐已经减缓了许多。你下次去楚府,记得替我好好谢谢她。”
白凝霺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肚子,说道:“你要好好孝顺姐姐才行,你看你都把姐姐这么成什么样了。”
她眸光专注而认真,白凝雪心中一软,接着她的话道:“还要好好孝顺你小姨,多亏了不是她从楚府要来的那坛酸萝卜。”
说着揶揄地瞧着白凝霺,眸低含着细碎地笑意:“话说回来,咱们的淑慧郡主和楚将军……”
白凝霺双颊飞起两朵红云,扭过头,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就是把他当作领家哥哥啦。”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白凝雪但笑不语,一副知道不说破的样子。
要真是霺儿说的这样就怪了。
楚、白两家意欲联姻的传言在长安城内越演越烈,偏偏也没有人出来辟谣,就连陛下和苏昭仪都没有出手平息的意思。
这不就在变相承认楚澈和霺儿之间的关系吗?
也许再过一阵子,陛下便会亲自下旨赐婚。
“哟,姐姐这好生热闹。”
珠帘撩起,来人身着青莲色绣莲瓣缠枝纹的遍地金袄裙,头上戴了金累丝嵌宝石花三朵,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般白,白玉般的脸上一对凤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神情与沈夫人有几分相似。
她便是前些日子才进府的侧妃沈落英。
白凝霺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侧妃娘娘。”
沈落英目光直接掠过了她,盯着白凝雪的肚子看了半晌,方才马马虎虎地福了福身:“妾身参见王妃姐姐。”
白凝霺故作没有看见她不标准的行礼,平淡地点了点头。
沈落英得到首肯,立马站直了身子,未得到白凝雪的允许便择了个位置坐下。她美目流转,似是才瞧见白凝霺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一般,笑道:“瞧我这记性,郡主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白凝霺好脾气地笑笑,坐回白凝雪的身边。
沈落英环顾屋子一圈,瞧见屋子中央的素月梨花琉璃屏风,眸底闪过一丝嫉恨,这屏风她前几日还向湘王求过,结果转眼就到了白凝雪的屋子里。
她咬了咬牙,娇笑道:“王爷待姐姐还真是贴心,看着屋里的摆设哪一样不是珍品,只怕宫中的昭仪娘娘也比过姐姐。”
白凝霺的面色不由沉了几分,这话若传出去,指不定别人会怎么诽谤姐姐。
“不对哦,椒房殿看起来朴实,其实随便挑一样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她笑眯眯地纠正道,“难道侧妃娘娘看不出来吗?”
沈落英面色僵了僵,她还真看不出来。
那些灰扑扑、黑漆漆的东西都是珍品?
“哎呀,也难怪,以侧妃娘娘的成长环境,估计以前没有见过这些。”白凝霺似是有些了然道,“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椒房殿里吃饭用的碗啊、箸啊……很多都是潘国进贡的。”
白凝霺瞟了一眼沈落英僵硬的神色,笑道:“所以啊,以后侧妃娘娘去椒房殿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随便砸碎一个都是要掉脑袋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凝霺:小样,在我面前还想着欺负姐姐,痴心妄想!
=w=
已经捉虫。
这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昨天凌晨一点多才睡,结果忘记定闹铃了,导致我早上直接把第一节课睡过了。
不过,我们全寝都睡过了,俺最后一个睡,结果还是第一个爬起来的TVT.
so,我立个flag,以后11点多一定要上床=_=
最近作业有些多&a;有些卡文,所以每日更新时间估计会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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