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澈见檀香走远后, 站起身走到陆文霺身边问道:“霺儿, 你那是熏香?”
陆文霺点了点头, 道:“名字叫\'镜花水月\'。”
她近日跟随长公主学习制香, 才知道, 香用好了可救人,亦可杀人于无形。
这“镜花水月”就是她才调配出来的,先用白凝惜试试。
“镜花水月?镜中花, 水中月?”楚澈将手中晒干的玫瑰花瓣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问道,“这个香是干什么的?”
陆文霺拨了一下晒干的香料, 唇边笑意微冷:“杀人。”
她抬眸瞧见楚澈怔愣的神情,淡淡道:“这个香起初会麻醉人的神经,让人产生幻觉。用多了就会产生依赖性,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 一点一点渗透至人的五脏六腑。而香料烧过便会蒸发,太医根本查不到。”
白凝惜那么想让她死, 她不回一些礼物岂不是有些对不起她的注意?
明媚的阳光悄然倾泻而下,洒落在锦绣院中,却衬得陆文霺越发寒冷。
死很容易, 但是没有希望地活着很难,看着自己一直视为仇敌的人风风光光地活着更难。
楚澈扔了手中的玫瑰花瓣, 从背后圈住陆文霺,看着她侍弄着香料:“何必那么那么麻烦,直接一剑结了不就好了吗?你若不愿意, 我可以……”
“楚哥哥,你的剑士用来在战场上杀敌人的。”陆文霺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唇,说道,“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而沾污你的剑。”
清淡的芬芳从她手心传来,楚澈轻轻在她手心一啄,拉下唇边的柔胰,放在左侧心房出:“霺儿,我的剑的确是用来斩杀敌人。但是,”他的眸光温柔而认真,“也是用来守护你的。”
若他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谈和征战沙场。
“为了你,这不算沾污我的剑。”
陆文霺怔了怔,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带着满身清香埋在他的胸怀中:“楚哥哥,可是我愿意。”
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不应该插手。
楚澈静静地搂住她,不再多言。
清风拂面,簌簌吹过头顶繁茂的树阴,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
楚澈与陆文霺静默相拥,惟愿此刻的宁静长留。
*
是夜,萧家长安城外别院。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低一抹灰影,深夜的别院内阴冷异常。
白凝惜心中涌起一股惧意,缩在锦被中,僵着不动。
那日她心生歹念,试图趁着没人的时候掐死白凝霺。可是谁能料到,白凝霺非但逃脱了,还将她踢成了重伤。这件事理所当然地被白凝霺捅到了萧老夫人那,谁曾料到白凝霺还顺带将她先前燃迷香勾引晋王一次告诉了萧家。
萧家这件事情后震怒,当下便决定将她送到别院“静养”。
但是她当时被白凝霺重伤,只得将日子往后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今日。
她养病期间曾试着给祖母、父亲传信,却都石沉大海,她才意识到,白家真的放弃了她。
她抬眸瞧着破败的屋子,心中又怒又惧,忍不住坐起身将枕头狠狠地扔在地上。
“来人!快来人!”
“吱嘎”,门外守夜的婢女打着哈切推开了房门:“大晚上的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了?”开门进来的圆脸婢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颇为不耐,“有什么事快说。”说着,又打了一个哈切。
白凝惜看着她的态度,怒从心来:“你放肆!”
“呵,放肆?”圆脸婢女语气嘲讽,“都来到这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少奶奶?这庄子上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因为有失‘妇德’才会被送到这‘静养’。”
白凝惜双颊应为气愤而变得通红,她缓缓喘着粗气,语气强硬:“夜里太凉,这被子太薄,给我换一床厚点的。”
圆脸婢女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没有,你凑合吧。”
“你……”白凝惜指着她,眸底怒意横生,“待我来日东山再起,我……”
“那你也要有那本事。”圆脸婢女不耐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了。”也不等白凝惜答应,便走出了屋子。
白凝惜干瞪着眼,最后却只能气闷地锤着床铺。
都欺负她,陆文霺、萧家、白家,他们一个个地都欺负她!
月光森森的落在帐上,今日是八月尾。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的似割着心。
白凝惜目光呆滞,为什么亲人、朋友、丈夫都弃她而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吱嘎”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婢女抱着锦被走了进来:“少夫人,你要的锦被。”
绿衣少女直径过去扶她起身,换掉床上微薄的锦被,又转身捡起地上的枕头摆好:“少夫人,床铺好了,你早些休息吧,奴婢守着。”
白凝惜狐疑地瞧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少女浅浅一笑:“奴婢阿紫。”她拿起托盘上的原木匣子,走到香炉旁,小心舀起一小勺香料添了进去:“奴婢原来的主子是萧老将军的姨娘,因为年轻、又深受老将军的宠爱得,便被老夫人陷害、赶到这别院‘静养’。”
“姨娘受不住别院里下人的白眼,便寻了条白绫自尽了。”阿紫一顿,声音有些低迷,“可是有人说姨娘不是自尽的,是被人掐死的,因为姨娘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十个指印。”
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静静地吐出袅袅香烟,淡淡得,似是茉莉,而又不是茉莉,在屋中盘旋。
“当时姨娘就是住在这个屋子,姨娘死后有人说在这个屋子里见到过她的鬼魂。”阿紫抬头环绕四周,语气有些阴森,“少夫人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索命的鬼魂,是由于死前怨气太重导致。”
忽然,房门从外面渐渐打开,森冷的夜风吹进,白凝惜惊了一下,抱紧双臂:“阿紫,你不要说了,哪来的什么索命鬼魂。”
“嘘,”阿紫以食指抵唇,笑道,“少夫人,你听,她来了。”
白凝惜屏气凝神,似听见一阵阵鬼哭狼嚎地叫声。她拉起被子缩了进去:“哪,哪有什么……你不要瞎说。”语气有些生硬,“你,你快出去,别乱说。”
阿紫欠身道:“是,奴婢告退。”说完便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走了出去。
白凝惜拥着锦被,望着外面阴森森的月光,阿紫方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心中的恐惧无限被放大。
忽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脖子上,她慌忙转头,便见一个披散着头发,面色惨白如纸,目光呆滞,双唇泛紫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掐死我?你为什么要掐死我?你……”那女人口中反复重复这句话,手中动作突然用力,扑到她,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道,“你凭什么掐死我?你凭什么掐死我?你……”
“啊,”白凝惜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出手缺都是冰冷的肌肤,宛如非人,“掐死你的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
呼吸渐渐艰难,她看着对方呆滞的眼神,晕了过去。
次日,白凝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床脚,腿和胳膊都在被子外面。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盖的被子,见是昨夜阿紫送给她的,连忙喊道:“来人,快来人!”
“吵什么吵,来了,什么事?”昨夜的圆脸少女骂骂咧咧地推门而入。
“阿紫,我要见阿紫。”
圆脸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别院里没有叫阿紫的。”
“不可能!”白凝惜反驳道,“她昨夜来给我送过被子。”
圆脸少女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昨夜我一直睡在外面,除了我就没人进过这个屋子。不过,阿紫……”她眉头蹙起,道,“我听说以前倒是有一个叫阿紫的婢女,但是她随她主子姨娘一起去了,这都有几十年了。”
圆脸少女摇摇头,完全无视床上又惊又惧的白凝惜,走出了屋子。
圆脸少女走出屋子后,回到自己的住所,对着同住的、正在整理衣物的少女笑道:“秋橘,你这招真管用,现在她已经被吓得下不来床了。”
秋橘缓缓抬起头,若白凝惜在,便会发现她和昨夜的阿紫长得一模一样。她将衣物叠好,眉眼含笑:“秋月,这也是你配合得好。”
秋月笑了笑,说道:“希望白凝惜快点疯了,这样我们便可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在这别院呆了有七八年了,萧家一直无人理会他们这些婢女,所以她便只好自己想办法出去。
“是啊,”秋橘感叹道,“那个姑娘说过,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办完事,她主子会送我们出了长安,并赏赐一笔丰厚的银子。”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心中分外期望那天的到来。
*
秋天一过,转眼便入了冬。十月的天气虽不至于寒冷,但也有了些许刺骨。
萧府。
萧老夫人不耐地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婢女:“哪有什么鬼魂?就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
她挥挥手说道:“下去吧,以后别院再来人禀报白凝惜的事情,一律不见。”
“是。”婢女躬身推出。
萧老夫人烦躁地揉揉眉心,偏头看向一旁的周氏问道:“对了,你的贴身婢女找到了吗?”
周氏眉头紧蹙,摇摇头:“钱嬷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妾身命人到处查找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失踪一个多月了,找不到就算了。”萧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一个多月前,周氏突然找她说自己的心腹钱嬷嬷不见了。
钱嬷嬷是她给的周氏,知道不少她和周氏做过的那些事情,特别是当年她和周氏联手将陆文霺送到静山寺门前一事,钱嬷嬷也有参与。
她担心是长公主派人将钱嬷嬷抓了过去,但是转念一想长公主虽有府兵,但没有这样的本事让一个人凭空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当然不是本宫抓的,虽然本宫有这本事。
=w=
农历十月是入冬的。
由于前面时间线太慢(没设计好),后面要开时光机了……
和你们打个商量,作者君明天要出去,这两天没空加更QAQ
ps:我大概是个傻子,我t天才知道巧克力代表爱情,我是有多没有恋爱脑,难怪至今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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