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明悦搬了救兵回来时,却见白凝霺正抱着酒壶傻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泛着红晕,红晕从香腮一路蔓延到她纤细的脖颈上。而那位卖醉的主却清醒万分,一边指使檀香、怜香扶稳白凝霺,一边努力地与那只醉鬼抢酒壶。
陆温沉疑惑地看向苏明悦:“阿悦,你不是说柔儿在卖醉吗?怎么变成了……”霺儿。
苏明悦:……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是出去找了个人,回来怎就翻天覆地了?
“二哥,你们总算来了。”陆温柔哭丧着脸,“霺儿喝醉了。”
白凝霺两眼迷迷瞪瞪,人也摇摇欲坠。眼神游走一圈,注意到陆温沉身后的人。她把怀中酒壶一扔,推开陆温柔,双手张开:“楚哥哥抱。”
屋内众人的视线皆汇聚于楚澈。
白凝霺等了半响,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嘟着嘴,声音娇娇柔柔:“楚哥哥抱。”
陆温沉眸光微动,目光在白凝霺和楚澈之间移动。
今日他与楚澈在商谈要事时,阿悦急匆匆地找上门,告知他柔儿心情不佳,在云容斋卖醉。楚澈听了,提议一同前往,说要来云容斋买糕点带回府。他当时未多想,但他现下突然觉得楚澈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澈耳根微红,拧着眉头,眸底黑沉沉得,走到白凝霺身边虚抱着她,看向陆温柔,问道:“公主,她这是喝了多少。”
白凝霺不满地捂住楚澈的双眼,哼哼唧唧:“在本郡主面前,不准看别的女人!”
陆温柔:……
楚澈好脾气地拽下白凝霺的双手,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好,不看不看。你喝了多少?”
白凝霺歪在楚澈怀里嘿嘿傻笑,双眸亮晶晶得,似有星辰坠落在眼中。
她伸出一根手指,打了一个带着酒香味的嗝,笑嘻嘻地道:“我可乖了,就喝了一杯。”
楚澈嘴角微抽,这酒量……还真是可以。
白凝霺环住楚澈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双眸似一汪春水般潋滟,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楚哥哥”,叫得极是甜腻。
楚澈听了,一肚子的怒火,眼下也憋不出半句狠话,无奈地捏捏眉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千万不能让霺儿沾酒。
陆温沉轻咳一声,上前把黏在楚澈身上的白凝霺扒下来,哄道:“霺儿乖,楚将军还有事,二哥送你回去。”
“不要二哥,就要楚哥哥。”
“啪”的一声,白凝霺毫不客气地拍开陆温沉的手,留下一抹红印。紧张兮兮地圈住楚澈的脖子,警惕地看着陆温沉,眸底水汪汪得,似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陆温沉收回手,看向楚澈的目光一沉。
他知道霺儿是在静山寺礼佛时认识的楚澈,但那么短时间内,他不认为霺儿会喜欢上楚澈。莫非是楚澈引诱了霺儿?
但看起来不像……
楚澈轻叹一声,拖住白凝霺,向陆温沉微微颔首:“殿下,微臣家住白府隔壁,不如让微臣护送郡主回去。”
又补充道:“苏姑娘若方便,可否陪着郡主一起回一趟白府?”
苏明悦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他的用意,福了福身:“当然可以。”
有她作陪,即使有心人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没有证据。
陆温沉凛厉地看楚澈,楚澈坦然回视
片刻后,陆温沉爽朗一笑:“那便有劳将军。”
*
回到白府,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白凝霺黏在楚澈身上不撒手,楚澈坐在床上虚虚环住她,无奈地看向苏明悦:“苏姑娘,劳烦你去请一下白大夫人。”
苏明悦微微颔首,心中暗暗称奇,第一次见霺儿这么粘人,以往霺儿醉酒,便是泽表哥都没这份“荣耀”。
白凝霺挂在楚澈身上,扭来扭去的不老实,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楚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姜清妩?”
楚澈揉揉她的脑袋,失笑:“你哪只眼看见我喜欢她,我躲着她还来不及呢。”
抬手接过檀香端来的醒酒汤,喂她。
白凝霺低头嗅了嗅,小脸皱起,小脑袋一撇,拉扯他的衣服:“我不喝。”
楚澈半搂着她,丝毫不顾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变了形,耐心哄道:“乖,不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白凝霺撇着嘴,双眸浸润着酒晕,乖乖地抱着醒酒汤喝。一碗汤见底,她舔了舔唇角,小脑袋一歪,咯咯憨笑:“楚哥哥,我喝完了,不准不理我。”
楚澈看着她红彤彤得樱唇,黑眸微眯,滚了滚喉结,声音暗哑:“不会不理你。”
只要她还需要他,他便不会不理她。
得到了保证,白凝霺心满意足地放开楚澈,乖巧地缩到锦被里,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眸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勾住楚澈的手心,一圈一圈地绕,似是一只小奶猫:“楚哥哥,你不要喝那杯毒酒好吗?你带着圣旨逃出去,不要管我。”
楚澈眸底震惊,呼吸紊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刚刚说了什么
白凝霺眸底隐有泪光,眼眶里蓄满白花花地泪水:“楚哥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喝毒酒。”
楚澈身形颤了颤,漆黑的眸中情绪翻滚。他回握住她的手,俯下身,修长工细的手指理了理她的秀发,声线低沉:“霺儿乖,我不会死的。”
在她的宿命未更正前,他不会死。
他轻柔地把白凝霺的手臂放回锦被,专注而认真。
白凝霺注视着他的侧颜,缓缓睡去。
待苏明悦扶着白苏氏匆匆赶到观澜苑时,见白凝霺已经睡着了。楚澈站在床边,负手而立,隔着冰丝床帘望着她,神色不明。
楚澈转头见到白苏氏,拱手作辑,面色温润:“见过夫人。”
白苏氏瞧了眼他身上皱巴巴的长袍,面露愧疚:“多谢将军送郡主回来。”
楚澈微微一笑,不在意道:“夫人过奖。军中还有要务,在下先行告退。”留恋地看了一眼窝在锦被中的白凝霺,转身离去。
白苏氏挑开床帘,见白凝霺整个人蜷缩在锦被中,乌黑的秀发迤逦而下,衬托她一张小脸更加白暂。
白凝霺不安稳地翻了个身,用着被子,小声嘟囔了一声:“娘亲。”
白苏氏替她掖好被子,心中默叹,身份再如何高贵,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白苏氏细细叮嘱好檀香和怜香,带着苏明悦便离开了。
借着酒劲,白凝霺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晨。
白凝霺揉揉额头,暗暗后悔昨日的冲动。
“檀香,昨日谁送我回来的?”
檀香微微一愣,想起自家郡主往日饮酒后的德行,不由了然,抿嘴笑道:“是楚将军送郡主回来的。郡主,你还抱着人家不撒手。”
怜香也附和道:“郡主,你还把将军的衣服扯得皱巴巴得,不让人家走。”
白凝霺拍拍脑袋,努力回忆昨日之事,旋即面露尴尬,双颊浮起一抹红晕。完了完了,她以后该怎么和楚澈相处。
转念想到他和姜家的关系,脸一沉,义正言辞:“不要瞎说,本郡主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檀香、怜香:……
你是郡主,你说了算。
*
一年一度的春闱又开始了,白泽也变得越发忙碌了起来,白凝霺几天都见不到他一回。白泽担心她无聊,便托白苏氏邀请了苏明悦来白府做客。
不曾想,苏夫人也来了,还带来了苏明悦的二哥苏明笛。
白凝霺到时便见苏夫人正和白老夫人、白苏氏闲话家常,白吴氏在一旁赔笑,目光看着苏明笛是掩藏不住的满意。
“见过舅母。”
苏夫人见到白凝霺,高兴地拉过她的手,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几个月未见,霺儿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白凝霺笑盈盈地说道:“舅母也变得年轻了。”
苏夫人笑成了一朵花,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丫头嘴真甜,难怪母亲天天在家念叨着霺丫头。”
苏夫人说的母亲,指的是苏老夫人。
白凝霺吐吐舌头,眉宇间俱是俏皮,取过檀香手上捧着的漆木匣子,递给苏夫人:“舅母,这是我给外祖母配的安神香,还有给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调配的香囊。”
苏夫人接过匣子抱着白凝霺又是好一番亲热。
白吴氏见此,心里有些吃味,白凝霺明明不是苏氏生的,结果苏家人一个赛一个的喜欢她。反倒是惋儿,苏家正儿八经的未过门媳妇,苏家却待她始终淡淡的。
白老妇人瞟了一眼白吴氏的神情,轻咳一声,缓缓道:“霺儿,你带着阿悦和你二表哥在白府转转。”
白凝霺点头称是,舅母此次前来多半是为了二表哥和二姐的婚事。
她和苏明悦在前面絮絮叨叨,转头瞟了眼苏明笛,又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苏明笛嘴角微抽,他怎么觉得他好像成了妹妹和小表妹的笑料。
“二表哥,”白凝霺一脸坏笑地看着苏明笛,“你想见见我二姐吗?”
苏明悦点点头,往日清冷的面容此刻也带着几分戏谑:“偷偷见的那种哦~”
二人不待苏明笛有何反应,推着他就往前走,一路走到白凝惋和白凝惜住的院子。
白凝霺蹑手蹑脚地上前推开院门,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白凝霺又推开主屋门,当场愣在原地:“三皇子,你怎么在这?还和……”白凝惜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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