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色办公桌上静静躺着一张卡片,黑底烫金边,中间雕刻着一艘游轮,一个人站在桌前,低头看向这张卡片。
他身材修长,皮肤冷白色,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偏偏嘴唇是像花瓣一样的桃红色,这种诱人的艳丽唇色,即便是女生也很少有的。
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下面琉璃般的瞳色,此刻这双瞳孔里倒映着黑色的卡片。
刚刚他有事出去,回来就看到桌上放着这张卡片。
从他离开办公室到进来不过短短一分钟,而这一分钟之内,他很确信是没有人进来过。
那么这张纸又是怎样出现的呢?
楚牧拿起桌上的这张卡片,指尖轻轻一转,就看到背面写着:
兹聘任楚牧先生为地球号游轮的船长,请于4月1日到海城港港口44号地球号游轮就任。
恶作剧吗?
楚牧转了转手中的卡片,将其放入了西装的右口袋,位置卡的很巧妙,只留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尖角在外面。
很随意的一个小陷阱。
它不够显眼,大部分人会无视它的存在,而跟这张纸有关的人,看到它,表情或多或少会发生点变化。
楚牧是A大的一名生物学教授,28岁的教授,就算是在A大这样人才济济的大学,那也是寥寥无几的,他平时主要以做科研为主,不过偶尔也给学生们上几节课。
拿起U盘和教本,楚牡走向博学楼,从他的办公室走过去恰好路过一片小树林,小树林中间铺着一条水泥路,被校园里一些热爱艺术的学生画上了抽象而诡异的壁画,生动而有趣,这条路将小树林从中间劈开,以供师生行走,两旁也放置着一些石凳,平时学生很爱聚在那里背书,学习,聊天以及谈恋爱。
几个学生从右边的小道上窜出来,其中一个学生边走边抱怨道,
“你们快点啊!老子快赶不及老楚的课了,你知道缺一节课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期末及格率从百分之六十降到了百分之三十。”
“不是说楚教授的课从来不点名吗?又不扣分?你怕什么?而且不过是一节课而已,你课下自己看看书不就得了!”另一个学生吊儿郎当地道。
“你懂什么?”刚刚说话的学生翻了一个白眼,“老楚是从来不点名,也不扣分,但是架不住他期末出的考题难啊!而且他还从来不画重点!你要是不听他的课,那期末百分之百就会挂科!”
他当初也是听信了学校的谣言,说是楚牧的课学分高,还从来不点名,只要期末考试及格就可以了。
多诱人啊!每个致力于在大学当咸鱼的学生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等上了才知道,坑爹的就是期末考试啊!那是大学生期末考试该有的难度吗?就是研究生考试也没这么难啊?
别的老师都是想着要怎么提高学生的及格率,只有老楚整天想着怎么提高学生的不及格率。
而且老楚的课学分还高啊!不及格的话,就会带动整体成绩下滑!
一想到这他就悲从中来,忍不住怒骂一声,“坑爹的老楚啊!!!”
这个学生只顾着抱怨和冲向教室,速度太快,差点一头撞到楚牧,楚牧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莽撞的行为。
感受到肩膀上多了一股冰凉的触感,这位男生抬头就看到楚牧的脸,那张过于好看的脸。
好看到这位男生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差点撞到老师,而是呆了一下。
楚牧收回自己放在男生肩膀上的手,开口道,“走路小心点。”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冰冷,硬是让这暖阳天都变得凉了起来。
“是,是,楚老师”这位男生这回乖的跟个鹌鹑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刚刚骂人的气势。
楚牧朝着说话的学生微微颔首,继续向着教学楼走去。
只是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平时都是四个人一起上下课,今天竟然只看到了三个人。
秦越不在。
看着楚牧远去的笔直背影,在他身后的学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老楚应该没听到他的话,不知怎么的,修老楚课的学生其实都有点怕他,老楚这个称号也就私底下喊喊,当面那是谁都不敢喊的。
随即这位学生又反应过来,“啊啊啊,快走啊,快迟到了!”
楚牧一走进教室,刚刚还充满着欢声笑语,吵闹不堪的教室立刻就变得安静起来,一些女生抿着嘴唇拿着手机偷偷拍着楚牧的侧颜,在群里发出尖叫声。
“给你们看我们学校的教授,这神仙一般的颜值啊!!!”
在楚牧的眼神扫过的时候,那些女生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盯着摆在桌子上的课本。
男生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认真学习的就拿出课本和笔记,不认真的就托着下巴盯着窗外。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人对楚牧和他身上的黑色卡片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
楚牧翻开课本,手指搭在页尾,正要准备上课,眼尾却扫到一张纸,随即动作一顿。
刚刚课本被翻开时,夹在课本里的学生名单也飘了出来。
很平常的一张名单,上面有所有学生的姓名。
此刻这张平常的学生名单却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楚牧拿起它开始不急不缓地点名。
选修楚牧的《生物信息学》课程的学生第一次被老楚点名了,惊异之余他们还发现老楚喊了一个他们没听过的名字。
秦越?
这是谁?
没听说过啊!
选修《生物信息学》这门课程的人数一共只有29人,学生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认识的,当楚牧喊出秦越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发现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老楚带的其他班的学生?老楚弄错了?
学生面面相觑,一个女生小声提醒楚牧道,“老师,秦越不是我们班的,我们班一共只有29人。”
不,不对,是30人。
秦越就是这个班的,楚牧的记忆力一直不错,而秦越也喜欢经常跑到他眼前晃悠,更是让楚牧印象深刻。
再来,他有一个习惯,开课的时候,班级的固定学生数一直是30人。
然而此刻所有学生都坚信着这个班只有29人,没有秦越,甚至那几个和秦越走得比较近的好朋友也是一样。
他们都觉得是楚牧记错了。
浑然没有发现身边的同学不见了。
能记得的只有楚牧。
这样诡异的情形,若是一般人遇到,恐怕都得遍体生寒,心惊胆颤,进而引发对自己和世界的怀疑。
我真的没记错吗?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力量抹去了学生的记忆?它为什么不抹去我的记忆?……
未知总能让人恐惧。
可楚牧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是吗?那看来老师记错了。”。
他站在讲台上如同往常一样开始上课,全程冷静自制,没有讲错半个字。
课后,楚牡和辅导员联系了一下,他甚至翻看了学生的档案,还有前一段时间秦越交给他的一些资料,所有跟秦越相关的信息都不复存在。
秦越就像是被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只有楚牧能记得。
其实这样的事情,楚牧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卡片,仔细打量了很久。
他突然想起这张卡片有点怪异的熟悉感,却又说不清哪里眼熟。
楚牧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他正佯装腼腆地询问楚牧问题,只是那双眼睛出卖了他,那双眼睛深处藏着某种暗沉的情绪,犹豫了一会,那个男生拿出了一个金属球递给楚牧,在他拿东西的时候,卫衣口袋里的一张红色卡片微微露了半边,红底,上面一些看不出轮廓的线条。
楚牧将手中的卡片遮住一大半,立刻就发现了端倪,线条轮廓和记忆中秦越怀中的红色卡片上的一模一样。
除了颜色。
他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很快就下了一个决定。
十日后,海城港港口44号
楚牧抬头看向立在港口的这艘游轮,上下四层,既小又破,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沉船,不过倒是与黑纸上的轮廓一模一样。
颜色是沉重的黑红色,像是洗不掉的血凝聚而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压抑的感觉,船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顺着船舱的地方放置着一段楼梯,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人上船。
海城港港口的人很多,人们来来往往,异常喧哗,但却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里,半里之内竟只有楚牧一人。
楚牧一边观察一边登上了船舱,除了破旧和有点压抑的沉重感,这艘游轮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他的脚刚刚踩上最后一节台阶,刺眼的白光袭来,让人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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