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艾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眼底出现慌乱, 慢慢地向后缩。
秦奕怔怔地回想着那个名字，手中的笔捏得越发地紧，眼中是掩不去的惊骇。
他大脑发懵, 一片混沌, 随后惊愕地抬起头用着一种从来没有的陌生眼神看着艾诺。
“秦、秦奕……你怎么了？”艾诺紧张无比，哆哆嗦嗦地问道。
巨大的信息量充斥着秦奕的大脑, 令他不停地喘息。青筋布满的手被直接拍向桌面, 发出巨大的“砰”的声响。
艾诺被吓了一跳，颤颤微微。
结果听到秦奕挣扎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这婚事怕是不行了, 暂且先放下, 以后有机会再说……”
“为什么？！”艾诺像是被触及到伤口, 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秦奕微微一震, 看着艾诺的双眼无比复杂：“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艾诺焦急得不行, 此刻的他仿佛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却被人强行把手指头掰开。
他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连连追问：“我是秦尽的弟弟, 但是我和秦家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行？！”
话刚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大, 有些不符合他的情绪，下意识把嘴捂住, 看着秦奕的眼神有些躲避。
秦奕的眼神更加复杂, 他久久地看着艾诺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没有关系。但你觉得老爷子会放任一个秦家女婿的私生子进门吗？！”
私生子三个字像是刺激到了艾诺，他突然放大音量大声辩驳：“我不是私生子！我爸和我妈青梅竹马，就算是私生子, 也该是秦尽……”
话还没说完，桌子被猛拍一下。
艾诺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听秦奕斥责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能在爷爷面前说！要是被他听到了，十条命都不够你赔！”
“凭什么？！”艾诺嘶声竭力。
“就凭他当初和我姑姑领过证，是法律上认证的合法夫妻！哪怕你妈和那东西的关系再好，你们这边都是见不得光的，你无论怎样都是私生子！”艾诺太胡搅蛮缠，秦奕的脾气本身就不太好，情急之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然而他说的话虽然是事实，却将一直活在臆想中的艾诺给刺了个对穿。
等秦奕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这才慌忙地抬起头去看艾诺。
只见艾诺的眼神满是绝望，他疯狂崩溃地看着秦奕，嘴角露出讥讽。
“艾诺……”秦奕想挽留，然而他大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赶紧站起身停留在原地，伸出手想要放在艾诺的肩膀上……
艾诺往后一退，冷冷一笑，绝望逐渐覆盖住整双瞳孔。随后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起来竟多了些恨意。
“好呀，你们果然是一家人！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恨秦尽……没有想到你还是帮他说话！”
他说着，将手中的钻戒取下直接扔到了地上。戒指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奕一怔，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戒指在地上滚落。
艾诺随后恶狠狠地开口：“我算是看透你了，今后一拍两散！我也不需要你帮助！”
说完，便气愤地跑了出去。
秦奕看着地上的戒指不停地旋转，脑壳嗡嗡地响。之后便不管这枚戒指，直接追着艾诺的背影。
此时正好是下午五六点，外面的车流量正多着。
艾诺直接冲过了马路，秦奕跟着跑到了马路边。
就在这时，几辆私家车从秦奕面前急速飞驰了过去。秦奕焦急万分，却只能在原地等待着。
车来车往，红绿灯在跳动着，车辆的鸣笛声非常刺耳。
等到绿灯终于闪过的时候，秦奕松了口气，他赶紧朝艾诺消失的地方看去……
然而却空无一人。
秦奕慌了，他跑了过去，无论是周围哪条路他都齐齐看了一遍，丝毫没有看到艾诺的影子。
他站在原地焦急不已，开始拨打着艾诺的手机，然而机械声音却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秦奕焦躁地用拳头砸向旁边的公共墙，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口气。
他坐在路边，感受着车来车往带给他的微风，烦躁地揉着眉心。
万万没想到眼下是这种结果。不行，现在思绪太乱了，他得冷静冷静……
＊
帝都一中各年级的期末考试陆续结束，高一高二也已经收拾行李回家准备过年。
高三因为毕业班，在一模结束后又得补课将近两个周。
秦尽看望完秦老爷子后便告别临原回到了学校。
高大的办公楼里，秦尽坐在玻璃窗前收敛着眼中神情看着楼下。
他眼中深不见底，如若深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手中散漫地拿着手机胡乱摇摆，手机页面呈现黑色，上面写满了白色的W国字符——
［舅舅，我快撑不住了，你快回来吧！斯坦利这个混蛋已经控制了王宫，我害怕他马上就会谋权篡位！］
［舅舅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很多人在埋伏着等你，真的不希望舅舅受伤！］
［他们就是趁你不在才敢这样肆意妄为，你在的时候他们跟鹌鹑一样，什么都不敢……］
［你一定要小心小心！真的好危险，他们已经联合了好多名贵族！］
椅子是斜放着的，秦尽将腿跨在椅柄上，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闪了一下，落日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瞳孔的暗色蔓延。
他笑意越来越浓，却是十分空旷，望不到他的真实感情。
直到将手机拿了起来，翻出了通讯录，瞳孔的倒影里出现了那个人的名字……秦尽一瞬间笑开，眼角都弯了。
他呼吸变得紧张，如同对待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珍宝，慢慢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号码拨过去——
“喂，宝贝……没什么，我想你了……”他嘴角轻轻扬起，笑意散了出来。
周围的气息弥漫着喜悦，眼睛轻轻地眨了眨，胸腔里的情感一次性挥发出来……
“宝贝我爱你……真的……”他眼底微光闪烁着，呼吸频率有些不太正常。
“什么？你今天来接我？……太棒了，这下子别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有钱的金主了……”
“宝贝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乱开你的玩笑！……别别……别生气……”
“嘟嘟嘟……”这个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
秦尽：……
他坐在那儿无语地看着屏幕，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他继续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天边的霞光逐渐散去，屋外的狂风刮起，雷光在云层中穿梭着。
秦尽微微偏过头，余光扫过天空。
今年的春节比较晚，冬季过去得差不多了，已经慢慢步入了春天。
冷风呼呼刮过枯枝，不远处的行人急匆匆地裹着棉袄走着。一些提前看过天气预报的人早就准备好这一切，手中拿着雨伞。
秦尽微微挑眉，就在这时，放学铃响了——
秦尽一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披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准备离开这里。
教学楼的学生们也纷纷鱼贯而出，兴冲冲地骑上自行车打算回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尽手一顿，语气变得冷淡。
“进。”
门被突然打开，艾诺眼睛红肿咬着牙走了进来。
秦尽手中的文件夹被放了下来，周围的气势一瞬间散发，竟有些压人。
艾诺缩了缩脖子，却倔强地把门关住，正面直对着秦尽。
门发出“砰”的一声，秦尽的眼眸沉下，秦尽抬起头不悦地看着艾诺。
艾诺心如擂鼓，他拼尽全力用尽所有勇气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直针对我，现在就好好谈谈吧！”
秦尽冷淡一笑，被睫毛覆盖的眼眸中含着凉意，他捏着文件，指尖被捏的发白。
他沉沉一笑，略微舔过唇角：“谈谈？现在是我下班时间，不要耽搁我回家。”
艾诺根本就不了解秦尽，只是凭自己的经验说道：“你回去迟一点也没有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将这些事情说清吗？”
秦诺撇过头眼眸划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我家人在等我。”
艾诺觉得秦尽有些不可理喻：“只不过是一点点时间，难道眼下这件事还比不过家人多等待一下？”
秦尽转过头拧着眉，眼中显出不悦，他语气刻薄：“怎么比得上？哪怕你今天就是死在这儿，都不配耗费我家人一秒钟！”
艾诺心脏被猛地一击，他咬着牙瞪着秦尽，眼中竟多了些恨意。
“好呀，你不愿意多说，那我主动提起吧。”
他说着，一步步走近秦尽，语气中充满了愤恨：“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条件这么好，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尊处优，为什么要针对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这句话似乎像是揭起了秦尽心中一直掩藏的地方，他的眼神也一瞬间充满了狠厉。
面对艾诺，他身高本来就占着优势。一身黑色西装加上气势外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艾诺不由畏缩。
秦尽嘴角微动，高高仰着头眼睛却死死盯着艾诺。他沉沉地笑出了声，到最后笑声逐渐明显。
他眼眸划过暗光，直接抄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对着窗帘一按。
窗帘迅速遮住窗外，室内变得黑暗起来……
气氛骤然紧张，艾诺头皮发麻，眼中瞳孔微缩终于察觉到不好。
秦尽闭着眼微微捂住心口，他呼吸开始不稳，逐渐加重。
艾诺像是感应到什么，缓慢地向后退着，张望着四处，或许是潜意识的感应让他寻找着出口准备逃跑。
“轰隆隆——”窗外划过雷霆，一道亮光从缝隙照入，照亮了秦尽带着戾气的脸庞。
艾诺被吓了一跳，抱着头不停地往后推退。
秦尽仰起头直接脱掉了西装外套扔到地板上，袖子向上挽起朝着艾诺靠近。
“你别、别过来！”艾诺感受到危机，慌忙地大叫出声。
秦尽舔着唇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艾诺，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笑声从喉咙里发了出来，他沙着嗓子强行撕出了音：“为什么要针对你……”
秦尽边说边笑，眼睛却睁得越来越大，血丝布满：“我看不惯你，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的存在就让我感到反胃！”
艾诺直接退到墙角，他此刻害怕的他不敢说什么太过激的句子：“我明明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像一个蝼蚁样活着，谁看到我都不耐烦，我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你还看不惯我？就因为我是私生子？”
艾诺说着，眼泪从眼角流下：“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起点高于所有人，享有我一辈子也得不来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还看不惯我？我有这么碍眼吗？”
秦尽就这样看着他，头微微偏了偏，眼中血丝越来越多。
艾诺越说越崩溃，直接大喊起来：“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这种小人物的心态。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活在这世上每一天都像是在煎熬，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刃上……我真的很崩溃！我不明白你们这种有钱人为什么总喜欢在我身上找乐子？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
艾诺说着有些喘不过来气，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秦尽，咬着牙：“你知道你的身份有多么让人羡慕吗？明明都是一个父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为什么我就得过这种苦日子？而你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凭什么？凭什么？！！！！”
他说到最后嘶吼了起来：“如果让你从小过着我这种日子，别说是学历，哪怕是家庭的负担都会将你压垮！”
他赤红着双眼：“秦尽！你在背后针对人的样子同样让我感到厌恶，你有本事过一天像我这种苦日子？！我不信、我不信你还可以这样坦然活下去！”
他正说着，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向上提着。
艾诺呼吸一窒，紧接着看到了秦尽那似笑非笑的脸。
秦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过一天你那种日子？呵……”他讥讽一笑：“艾诺，你给我听好了！你没有资格说我……”
秦尽说着说着癫狂笑出了声：“还过惯你那种日子？我告诉你艾诺！”
他的眼眸无比认真，像是要将人吸了进去。
“别说过你那种日子，你试着过一天我这种日子……我保证你连十岁都活不过去！”
艾诺心里一空，有些慌张，他不明白秦尽是什么意思，确听秦尽血丝布满一字一顿。
“我七岁被你的好父亲拐卖到W国，受尽白眼，遭人殴打，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我八岁那年被扔到了萨德恩斯，被人强行惯着烈酒，将头按进水里……九岁被人踹得浑身是伤……十三岁全身骨折……对，好像是十五岁来着，我失明了一阵子……
我非常喜欢小孩子，但是我在十七岁遭遇辐射，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妈妈没了，思念过度，不治而亡……”
秦尽咬字越来越重，到最后疯狂的笑了……
“我就是个垃圾，愚蠢的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丢了！从小养尊处优？我他妈没出息地指着垃圾场对自己喜欢的人显大方？
艾诺，你他妈配跟我说这话吗？！！”
艾诺越听越傻，到最后逐渐呆滞，一眼不眨，一言不发。
秦尽将其肩膀用力抵到墙上，语气中透着阴狠。
“至于为什么要针对你？”
“因为嫉妒……”
“我他妈嫉妒你这么多年可以活得像个人！艾诺，为什么你的命这么好？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有多嫉妒你。”
“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命运是被我打乱的。如果我很早就死了，你就是艾普斯特家族的少家主，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父亲也会在你未成年之前来接你……”
说着，秦尽阴狠一笑：“可是没了，因为我还活在这世上，所以你父亲被我崩了，你的命运也改了。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你再也等不到你的父亲……你永永远远都是个平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不停更新，倒计时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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