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问一句他做了什么梦, 怎么脸红到如此地步, 结果话到嘴边自己先打了个哆嗦我若问了他, 他可能也会问我, 我这厢做的梦也好不了哪里去, 一样地难以启齿。
于是打了个干哈哈,把这一茬摺过去“陛下打算几时回宫呢”
“太后打算什么时候回”
“哀家还要跟你深海二舅商量一些事,你不必等,先走就成。”
他眸光黯淡了几分“太后是不是在赶朕回去啊, 朕在这儿,影响你跟深海二哥商量事情有什么事非得背着朕聊才行”顿了顿,语气更委屈了几分, 看我的样子仿佛是在看负心汉, 还是秦楼楚馆里一觉醒来抽身无情连银子都想赖掉的那种, “昨夜太后还不是这样的。”
我的娘嗳。
昨夜太后还不是这样的
那昨夜的哀家是啥样的
我对自己的节操和品德产生了莫大的怀疑,慌到脚趾抠住鞋底, 手指抠住月亮门的石头, 才勉强稳住身形,牙齿打颤道“哀家昨夜喝太多了, 记不得了,所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姜初照靠在海棠树下,这动作惹得头上树枝晃荡,树叶悠悠转转掉下来几片。他随手拂去, 抱着胳膊看我, 桃花眼眸也半合着, 神色倦冷得不像话“太后昨夜抓住朕的手腕,还抓着两只,明明是太后力道大得很,一直不放手,可太后却嘟囔着自己很害怕。”
说到此处,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唇角也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连语气都能听出显而易见的开心“太后说害怕的样子可真是太乖巧了,边说还边往朕怀里钻,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他默了会儿,疑惑随着言语渐渐浮起,抬眸问我,“可雨不大,风也不大,没有雷,亦没有闪电,太后到底在怕什么”
诸位可否有过看小黄书被熟人撞见的经历
可否体会过看小黄书并跟随着书中的动作而自我慰藉,被晚辈当场抓住的经历
可否体会过夜间做梦跟小黄书里的男主人公进行生命运动,次日,这男主人公出现在你面前,问你昨夜在做什么,为什么发出说出某些话来的经历
哀家此刻便在经历着。
哇
这真的太好哭了。
我该如何跟我这上辈子的夫君、这辈子的继儿讲,哀家昨晚的“害怕”,是不可描述的那种“害怕”,是说出来能羞煞人也的“害怕”。
“太后脸怎么红成这样”姜初照忽然笑。
我怔了三秒,心头一横,面色一哂“陛下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大抵是因为有人陪他一起脸红了,所以他这厢一点也不见羞耻,瞬间精神抖擞,不知廉耻继续道“太后,你说我二人做的会不会是一样的梦”
我冷笑两声开始扯大谎“哀家梦见你父王了,莫非你也是”
这话一落,姜初照那张青春洋溢明艳动人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下去。有一片还很绿的树叶在他头顶打了个旋后,擦过他额发落在他脚底。
他抬脚狠狠碾碎,也同我一样,冷笑了两声,道“太后还真是长情,父皇都死了一年半了,你竟然还想着他。”
我戏瘾上身,抬袖子装模作样地搓了搓干燥无比不见半点泪花的眼眶“界界,你听到了吗,你儿阿照夸哀家长情呢。能得到继子的认可,我这做后娘的就知足了。你在棺材板儿之下,也可安息了。”
“”
我二人顶着两张大红脸、四只黑眼圈去见了二哥。
二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俩一遭,然后抖了好几抖。
看得出来二哥是有些震惊的,估计在心里掂量了好久,仍旧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所以最后就听他从我二人的穿着打扮上做文章“陛下和太后今天这身,跟去年一样,也是亲子装。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我陡然欣喜。再看一旁的姜初照,就发现他面皮铁青。
“陛下要不先回避一下,哀家是真的要跟你二舅商量要紧事儿。”我举手提议。
姜初照有些不情愿,甚至有点慌。
不知道他怎么了,竟毫不避讳二哥一介布衣,把朝堂大事都摆到明面上讲“卫将军和他的羽翼都已铲除,不会再放暗箭了,太后不必再害怕但你若是仍旧不开心,想去大祁其他地方走走转转,朕也是愿意的,只是能不能提前让朕知道”
这番话叫我听得有点懵“去哪儿走走”
“比如说,”他眉头微微皱,看了看二哥,但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二哥的食游记里记载过江南的名吃,太后兴许想去江南”
这话说出来,二哥就不太淡定了。
他惊诧地看向姜初照,吞吐几次最后问道“陛下留宿乔家至今未回宫,是不是以为太后会撇下家人不打招呼就去江南”
我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二哥这样问的目的。
紧接着,脑海里就浮现南下的客船,瓢泼的夜雨,黑色披风的羽林卫,以及戴着狰狞面具的姜初照。
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来。
我惶惶不安地看向身旁的人。
可不知他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避讳,只见他用玉一样的手指轻搓了搓下颌,目光澄净清澈,神态也淡定从容“确实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太后独自一人去了某个地方,那地方好像是江南。”
他做过这样的梦
何时做的,是否跟上辈子发生过的那些是一样的
正打算问个清楚呢,却听他困惑又天真地问起我们来“深海二哥和太后该不会也做过这样的梦吧”
我这厢已然摸不透事情的走向了。
好在是二哥智商还在线,于是先我一步笑了笑,道“陛下都说这是梦了,梦肯定会千变万化,每个人梦到的都不会相同。我倒是梦见过带太后去江南吃烤鸭卷和东坡肉,还有桂花糯米藕和桃酥小点心。后来把这梦讲给太后听,她确实很嘴馋,也想过去江南转一转。只是后来就进宫了,不方便外出,这计划便作罢了。”
我自然知道二哥撒了谎。
也自然知道他为何这样讲。因为重生归来太荒唐了,比做昨夜那样的梦更加荒唐。甚至悖逆自然也悖逆常理,我若是漏了马脚,是可能会被当做异类,可能被某些人拿去大做文章,可能会被悄无声息或者大张旗鼓地处理掉。
我故作轻松,因为在自家家中,所以就大胆地抬起手臂搭在姜初照肩上,装出无所顾虑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像少时一般,顺势拍了拍他的胸脯“放心吧,不会撇下陛下的,我二哥闲得很,陛下要是有机会南巡,可让二哥做向导带你吃吃喝喝逛逛。当然啦,带上哀家也是好的。”
姜初照笑了一下,答应得很快“好。”
这一天,因为姜初照在,我同二哥彻底无法继续商量乔正堂的事。
内心隐隐不安,但因为这辈子还没发生,所以就努力劝自己很多事,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兴许这辈子的乔正堂,压根儿没有那样的想法呢。
他现在可是皇帝陛下的外祖父啊,堂堂的国舅爷,他女儿这辈子也很争气,先发制人地成了大祁的太后,没有给他丢人,所以他应该不屑于再同杨丞相针锋相对,争权夺势。
傍晚时分回到宫里,还没坐稳,就听到罗绮宫方向传来很大动静。
果儿带人过去看了看,最后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对我道“贵妃娘娘和容妃娘娘打起来了,双方的脸都肿得很高,而且都挂了彩。”
“你确定是容妃”我站起身来,一边拉着果儿往罗绮宫走,一边惊异问她,“入宫以来,容妃好像还没动过手吧她一向镇定,怎么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
果儿惦记着南山、小聂和林替那茬,对丽妃和余知乐便再也喜欢不起来了,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娴妃这边,于是小声愤慨着“我们都小瞧容妃了,她打得挺凶的,而且言语上也占了上风。”
“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心上浮起几丝担忧,但想到她曾经对我做的事,这担忧就顺理成章地转变成欢愉。
我顿住脚步,拉着果儿转回身去“咱们宫里的瓜子还有吗果脯是不是也在多胶糕阿宝最近可有送来”
果儿明快地笑出声“都有,太后在这儿等着,果儿去给您拿。”
确实是一场激烈的好戏。
哀家在罗绮宫上座观赏了一刻钟,果儿往哀家嘴里填了好几次瓜子果脯阿胶糕,殿中的两个人都没住手,仍在酣战。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个大美女放下所有的脸面和端庄,把大祁宫妃的身份抛诸脑后,身在宫殿心却在菜场,纠缠在一起,扯头发,撕衣裳,用长指甲刮皮肉,用大红唇啃臂膀更生动、更带感、更接地气的武打戏呢
而且随着打架斗殴的进行,她二人的嘴皮子也越来越利索,互相揭短,彼此谩骂,她咒她亲娘今日逝,她盼她父亲明天亡,乌央乌央地轰炸了一遭,最后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唾沫与眼泪齐飞,长发与布条散落。
精彩纷呈,险象横生,引人入胜,可谓妙绝。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余知乐,她嗓音疾厉,目光毒辣,抓着娴妃的前襟,连带里面的中衣都扯开。她走火入魔已经看不上娴妃的美了,所以那娇嫩嫩圆滚滚的好光景白白便宜了哀家一个看戏的人。
“你爹爹是丞相,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你可知陛下有多厌恶你父亲杨老贼在陛下眼里,连曾经谋逆的、已经死去的卫将军都不如,可怜你整日搔首弄姿往成安殿跑,陛下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整个后宫里,你最不得陛下喜欢,却到今日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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