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小姑娘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男人, 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竟然不是吹牛么?可是自家大哥都不是对手,他们三个又能如何?
莫明知可是一刀就把大哥……
“算了, 不过一场误会, 我道歉。”
有人出声,语气软怂,赔着小心。
小姑娘扭头一看, 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居然是莫明知。
此刻莫明知哪管丢人不丢人,自然是性命要紧。
阮冬从大徒弟怀里跳下来, 慢悠悠的道:“其他人放了, 你带我们去见见那东西。”
莫明知叫苦不迭,本来已经是囊中物, 眼下就这样被抢了, 但也没什么办法, 一个也许还能想想办法,三个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他苦涩的点头,叫手下去备马车。
昏迷的温知忆这会儿才苏醒, 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待看清三人相貌之时, 微微错愕一下,随后手便按上了剑。
三人转过脸,似笑非笑的望他。
他手一抖,松开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说:“带着我,我也去。”
阮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跟着大魔王们一起去做什么?不怕半路被吃了么?
温知忆嘿嘿笑。
傅白看向她。
她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小和尚与小姑娘还有其余被关押的人自行散去,剩下他们几个分开坐着马车往密林深处去。
阮冬将要上马车之际,耳边响起一声轻唤,扭头一看,是温知忆,他藏在暗处,一双眼睛微微发亮。
阮冬问:“做什么?”
温知忆压低声音,道:“你仔细听着,我接下来说的你不要害怕。”
阮冬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温知忆道:“你单纯,不知道人世险恶,别以为他们救了你,就是好人,我一直想提醒你,可是没机会。”
阮冬:“?”
温知忆道:“那三个不是好人,很多事儿你不知道,手段……啧……总之,我一定会救你脱离苦海,你别担心。”
阮冬想了想,问:“所以你跟着来……”
温知忆笑笑:“你一个小姑娘,跟着这群恶人,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就跟着了,你别怕,有我呢。”
阮冬有些惊讶,在明知三人身份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不多。
她不由对这家伙刮目相看,笑了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温知忆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甜美笑容。
这种热血的少年劝是没用的,哪怕她同他说没事,他大概也会以为自己被胁迫了吧……
阮冬憋笑,忽然阴影靠近,她扭头一瞧,大徒弟。
顿时有种偷撩被捉到的心虚之感。
徒弟表情很正常,他伸手,扣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将她送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这马车同那辆囚车就是天壤之别了,软垫岸几,还铺着厚厚的毯子,很舒适。
阮冬靠着软垫假寐,大徒弟坐在身边,不知在想什么。
阮冬不时掀起眼皮偷看一眼,生怕他什么时候下去把温知忆杀了。
“师尊。”
他忽然出声,倒把她吓了一跳,眼睛都彻底睁开了,甚至因为心虚陡然坐直。
徒弟凑过来,那般高大,宽袖长衫铺散开来,像是把她拢在身下。
他垂着眼睫,表情看上去乖巧而可怜,他轻声道:“师尊,我想过了。”
阮冬想缩起来,可就这么点地方,也去不了哪儿,面对这个徒弟,她总觉得心虚和愧疚,就好比方才同温知忆夜聊,明明很正常的事儿,但徒弟眼睫一垂,露出几分心碎的表情,她就觉得对不起他。
眼下他这副样子,就更叫她坐立难安了。
她忍住抬手抚他眉心的冲动,结巴的问:“想、想什么了?”
他抬起眼眸,望着她,道:“先前师尊在灵魂酒庄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
阮冬欲哭无泪:那是胡说八道的,不要深入剖析啊……
徒弟低声道:“我都可以的。”
阮冬猛然望向他,这家伙说了什么?
徒弟道:“只要师尊能接受我,我都愿意。”
“你同别人喝酒,我可以在一旁等着,你若是想要我,我就进来陪你,你若是不要我,我就走远些。”
“你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跟任何人在一起,只要心里,给我留一个角落就好。”
他手指勾着自己的衣襟,轻轻一扯,露出一点冷瓷一般的皮肤,眼睫轻颤:“我都可以的,去哪里都带着我,好不好?”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带着我,行么?”
阮冬一怔,忍不住拽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便将大徒弟扯进了怀里。
男人猝不及防压下来,他怕撞疼她,慌乱之间用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黑发慢悠悠的垂下来,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阮冬伸手,抱住他的肩背,心里有些难过。
她好像把大徒弟玩坏了啊……
怎么能说这么卑微的话啊。
她想说,不要这样了,我不值得,你没必要……
可这些话兜兜转转到了口中,最终化成了一个字。
“好。”
大徒弟撑着身体的手一松,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
他抱的极紧,阮冬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时常觉着他在害怕。
就像是曾经被遗弃过的,找不到主人的小动物。
再度相遇,便小心翼翼的紧紧跟着,生怕一转眼就丢失不见。
心口微微泛涩。
她拍拍他的肩膀。
傅白一怔。
便听见师尊绵软的嗓音。
“松开吧,别叫碎玉和长寒瞧见了。”
傅白:……
阮冬:咳咳……好像不经意间又渣了……
马车咕噜噜,一路顺遂的驶进了密林深处。
马儿长嘶一声,忽而停了下来。
紧接着莫明知的声音响起来。
“我们到北溪村了,那东西离北溪村不远,不过,我们恐怕进不去了。”
阮冬掀开轿帘,问:“为什么?”
莫明知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通明,道:“自在门的人到了,已经封锁了边界。”
阮冬拧眉。
莫明知解释道:“北溪村是自在门的辖区,出了这等事儿,自在门自然要派人来,我本来是想将那魔物引走,但是耽搁太久了……”
阮冬瞧了他一眼,他立刻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现在想进去不容易了,自在门擅长阵法,光是闯过四周的迷踪阵,就会耗费大量时间,等我们闯进去,那边已经完事了。”
阮冬略一思量,她之所以赶来,是因为听说村民丢了好几个,如果自在门已经接手,那她其实管不管也无所谓,更没必要闯人家的迷踪阵。
这样一想,便打算回去,可转身的一瞬,却瞧见了一座雕像,立在北溪村的村头,挺干净,像是不时有人打扫。
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
阮冬好奇的瞧了几眼,莫明知便解释道:“这是温修意,一代豪杰,没有死在战场中,却死在了战争结束的第二年。”
“北溪村其实是自在门的旧址,那时候叫北溪城,自在门就坐落在此,魔族入侵经过数十年的战争,终于在那一年接近尾声,最后一战中,魔族大举进攻北溪城,眼看满城百姓就要命丧当场,温修意站了出来,带领百姓守住城门,最终将魔族全员绞杀,成功守住了北溪城。”
“北溪城人人爱戴他,后来战役结束,零星的魔族依然混入城中,他还同修真联盟联合研制了防护屏障,在魔族撕开的巨型裂缝处布下隔绝阵法,彻底分开了两界。”
阮冬惊讶的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又是怎么死的?”
莫明知道:“被一个女人杀了。”
阮冬:……
莫明知道:“那时候爱上温修意的女人很多,温修意都不屑一顾,唯独爱上了一个特别的女人。”
阮冬:“有多特别?”
莫明知道:“那女人特立独行,行事乖张,脾气很坏,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千里迢迢的,找到温修意,说要他的心。”
“温修意便遣散了身边的莺莺燕燕,独宠她一人,结果,女人心海底针,满腔的柔情换来了她无情残忍的一刀。”
“后来她当真剖了他的心,满手鲜血,疯疯癫癫的出了北溪城。”
“没人知道她是谁,但都知道那个女人很漂亮,眉心还有鲜红的魔纹。”
魔纹?
阮冬心头骤然一跳。
三个徒弟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阮冬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随后她忽然一怔,扭头看向温知忆。
温知忆是自在门的大师兄,温修意是他师叔,这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
温知忆缩在角落,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副画卷,正在悄咪咪的看。
阮冬视线扫过去,他蓦然一颤,手中握着的画卷骤然滑落。
上面画着一个极漂亮女人,眉心的魔纹同唇色一样鲜红,眼眸中满是疯狂与冷漠。
半身鲜血,唇角微勾。
那是一个残忍又放肆的微笑。
阮冬手一抖。
长寒瞪圆了眼,碎玉掌中的银币化为了飞灰。
傅白静静立着,心灰意冷,波澜不惊。
莫明知瞅了瞅,惊讶的道:“这画上的女人,怎么……怎么有点像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傅白:你不懂细节,毁掉我好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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