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风。风缠绕上了他的指尖,一圈圈缓慢的旋转着。
他还在下坠——或者说随着星河流淌。
一颗星星在他身旁闪烁着流过去了,拖着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
一颗又一颗的星子在他的身边闪烁,亮晶晶明晃晃,它们都有一条光带一样的小尾巴,尾巴尖尖闪着光撒下亮闪闪的粉末。
但是他身边这只不一样,它的尾巴太长了,它的头往前窜了很远很远,可是它的尾巴还流在他的身边。
他回头看,一眼望不到长尾巴星星的尾巴尖。
它真的太长了,长到像一座桥,把天空和地面连接起来。
他捏着手里的风,被风带着踏上了这座桥。
一步,两步。
他每向前一步,星星的尾巴就要短一分。
当他踏着星星的尾巴来到地面,那颗星星的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
原本亮晶晶闪着光的小星星变成了一颗只有小孩拳头大小的小石头,小石头灰不溜秋,掉在水泥地上,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滚。
他有点难过,蹲下来看那颗黑乎乎的小石头。
那是星星燃尽光芒后的样子,不明亮,也不闪烁。
缠绕在他指尖的风动了动,在他接触星星的时候顺势缠了上去。:
风卷着小石头飞了起来,它们在他的眼前转了一圈,风甩了甩银灰色细长的尾巴,打着快乐的小卷,托着星星,飞向头顶的星河。
他抬头看星星。
星星们对他笑了,一闪一闪朝他打招呼。
他也笑,学着星星,眼睛一眨一眨。
这太幼稚了。他想。
但是这的确让他很开心。
“你快要没有时间了。”有人对他说。
突然出现的声音近的就像是在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了脏兮兮的墙壁,一面接着一面,把他围起来。
除了头顶的星空,他的周围全是墙。
是谁在说话?
男孩开始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
“快一点,快一点,天快要亮了。”
声音如影随形。
是谁,是谁在说话?
墙壁围成小巷,小巷一个接一个连接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迷宫。他走在迷宫里,眼前是一模一样的墙壁,拐角,墙壁,拐角。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声音在不断的催促他。
是谁?到底是谁?
他驻足,紧张的观察四周。
“不要停,不要停下来。”声音说。
他寻着声音抬起头,却看到了蹲在墙壁顶上的一只滴水兽。
它大张着嘴,狰狞的对他呲牙。
滴水兽被建筑师设计成了蝙蝠的模样,但是又碍于整体设计,它被削减了两只展开的蝠翼,让它从展翅欲飞的蝙蝠变成了收拢翅膀的胖老鼠。
说真的,即使它对他龇牙咧嘴,红着眼睛粗声粗气的警告他,他也无法对它生起一丝一毫的畏惧。
——哼,这不算什么。他当年可是连……都不怕。
……不怕什么?他突然有点茫然。但他很快就不去思考这个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事情并不重要,也不想去深究。
“是你在叫我吗?”他仰着头,看蹲在围墙上的胖老鼠。
“我生气了。”滴水兽慢吞吞的说,“我不是胖老鼠。”
滴水兽每说一个单词都会微妙的停顿一下,就像是在强调自己话语的重要性。
还挺可爱的。他想。
“你不应该用可爱来形容雄性。”滴水兽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
他的语气确凿,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咄咄逼人。
滴水兽发出一阵压在嗓子里的的咕噜噜,就像是在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但是没过一会儿,它就又平静下来了,又开始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慢慢说话。
“我看的到。”滴水兽说,“我看到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一直在看着这里,看着这座城市 ”它的语速开始变快,它的声调开始上扬
滴水兽开始歌唱,它的声音沉闷又喑哑,它的歌声古怪又奇妙。
他站着,仰起头,把歌词与音符通通抓住,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
所有,所有的事物在我眼前无所遁形
我一直都在,一直在这里
蝙蝠飞过我的头顶
鸟儿踩着我的脑袋飞向太阳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我脚下所有的罪恶
我知道悲伤与疯狂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切
珍珠,子弹,与死亡
羽翼,飞翔,与坠落
没有人可以逃脱,没有人可以逃脱这里
弱小不是原罪,贫穷不是过错
所有人都深陷泥沼,所有人都渴望救赎
只有我,只有伟大的滴水兽
我知晓一切,我洞悉一切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向我发问吧,我知晓一切
我是滴水兽,滴水兽什么都知道”
他仰头注视着围墙上的滴水兽,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好的,滴水兽先生。”他轻快的笑,一颗俏皮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
“来吧,全能全知的滴水兽。”他模仿滴水兽古怪的语调,连语气中每一个停滞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来告诉迷途的旅人,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
滴水兽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它微微睁大石雕的眼睛。转动他塞满石头的脑子,努力思考他的问题。
它原本自信的姿态萎缩下来。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它才一脸痛苦的沉声回答:
“不,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他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冲滴水兽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骗子。”
“我不是!我不是骗子!”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滴水兽尖叫起来。声音大到震得他自己身上的石沫簌簌飘落。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滴水兽大声强调。“我一直在这里!”
“好的,我明白了。”他牵起一边的嘴角扯出一个大概称得上是冷笑的表情:“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看到的你眼前的。你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简单一点说。井底之蛙。”
滴水兽发出了足以震碎任何一个生物耳膜的刺耳尖叫。它一边大哭着语无伦次的否认,一边颤抖着指责他的无礼。
他退后一步,捂住了耳朵。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个功能这么强大的耳塞,当他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居然就真的一点儿也听不到了。寂静的就像在看一场默剧。
滴水兽大张着嘴,泪水从它石头的眼睛里渗出来,然后汇集到它身上的出水口,哗啦啦的从它大张着的嘴里流出来。
他听不到,他的耳畔寂静如夜。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有人在他耳朵里叹气:“你不应该这样做。它很伤心。”
无比熟悉的声音,就在刚刚,这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快一点”。
“我只是打破它的自以为是,让它看清现实。”他说。
伫立在屋檐上的滴水兽一直在注视着这座城市,不动声色的看着一切。悲剧和喜剧都在它脚下发生,它呆的久了,看得多了,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但实际上,它连怎么离开这里都不知道。
它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个悲剧。它被永远的束缚在城市的每一个屋檐上。
“但是它现在很伤心,非常非常伤心。”声音说。
有时候困在自以为是的妄想中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至少看不到自己的悲剧。
他不屑一顾。“至少它现在是清醒的。”他说。“我给了他一个清醒的脑子。”
声音没有再说话,他的耳朵又安静下来了。
“喂?”
没有人回答。
他不会说自己居然觉得有点失落的,他只是抱着脑袋开始生闷气。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回来了,陌生的声音用浸着笑意的语气模仿敲门的声音:“咚咚咚,开开门。”
“把手掌移开啦,我要出去。”
他被吓了一跳:“……什么!”
“滴水兽先生已经离开了哦,你可以把手掌移开了。”
他抬头看看。光秃秃的墙上是一片光秃秃的屋檐,滴水兽胖老鼠一样的身影果然不见了。
他把手从自己的耳朵上移开。
一只小小的,蓝色的蝴蝶从他的耳朵里飞出来。那是一种介于夜色和晴天之间的蓝,梦幻的几乎令人目眩神迷。蝴蝶振动自己漂亮的蓝色羽翼,在他的面前翩翩起舞。
“晚上好,小翅膀。”蝴蝶轻盈的飞舞在他面前。蓝色的光点随着它扇动的翅膀簌簌飘落,一点一点淡淡的蓝光汇集起来,点亮了昏暗的小巷。
就连地面都泛起了幽幽的蓝光。蓝色明明是冷色调,但面前的这些蓝色却奇异的让他感受到温暖。
但是。
“我不是小翅膀。”他说。“你认错人了。”
他双手抱在胸前,审视一般打量这只一直藏在他耳朵里的蝴蝶。
“嘛,你现在的确还不是啦。”蝴蝶轻快的在空中转了个圈,表演杂技一样竖起翅膀来了个大转身。
蝴蝶还在笑着,它根本不在意他的否认。
但是他非常不喜欢被当做另一个人。
他不太想和蝴蝶说话了,他想快点离开这里。
他不太记得自己的目的,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性格里那种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干脆利落还是很明显的体现在他的行动上。
他转头就走。
“嘿!嘿——”蝴蝶扑闪着翅膀跟上来。
他在前面走着,蓝色的蝴蝶跟在他身后飞舞,一条长长的光被蝴蝶拖拽着向前,他一路走,蝴蝶一路飞,光点就一路散落。
落下一地星河。
“你这样子是走不出去的——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见呢?”蝴蝶说。
他大步向前走,风卷起他身后长长的黄披风,他的腿有点凉,短裤上绿色的鳞片亮闪闪的。
“你有什么意见?”他回头瞪了一眼蝴蝶。
莫名其妙的脾气,莫名其妙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觉得很生气。
“——超级简单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不要去管那些墙壁了,直走,一直往前走。”蝴蝶说,“这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
他站在墙壁面前,伸手敲了敲高高的围墙,没有一点回声。
厚实的水泥墙冰冷又坚硬。
如果用尽全力撞上去——墙会怎样他不知道,但他的头绝对会四分五裂。
他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看向蝴蝶。
“你应该相信我。”蝴蝶说。
他看不到小蝴蝶的神情,但他听得出蝴蝶语气中的坚持与笃定。
“听我的,快点走吧。”美丽的蓝色蝶翼扑闪扑闪,忽上忽下的飞舞。“你得在天亮之前找到蝙蝠灯,灯光会指引你正确的道路。它会告诉你蝙蝠在哪。”
——“只有蝙蝠才能帮助你。”
帮助我?帮助什么?我需要帮助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蝙蝠”很重要。
他必须要找到蝙蝠。
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情感让他选择相信蝴蝶。
于是他闭上眼睛,闷头向前奔跑。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蝴蝶的声音越来越远,滴水兽的呜咽隐约浮现,他仿佛听到鸟类振翅的羽毛摩擦声,但仔细聆听却只听到了身后披风在半空飞扬的猎猎风声。
“快点,快一点……”
蝴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他完全甩在了身后。
就像蝴蝶说的,这里没有东西能够阻挡他,当他全力向前冲,墙壁就为他让开道路。
他向前奔跑。
Run、run、run……
光怪陆离的梦境从他身侧划过,一颗亮闪闪的小星星纠缠着风,拖着长长的尾巴,和他擦肩而过。
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也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记得他要往前跑。
一直一直跑下去,直到——
“彭——”“唔!”“呃唔……”
——直到他撞到别人硬邦邦的腹肌上。
红脑袋的男人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后座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方的肌肉紧实而有弹性,但是硬邦邦的硌人。
他脑袋痛……
红脑袋——带着红色头罩的男人一个翻身,把他压制在地上。男人狠狠的掐住了他的手腕,还用膝盖固定住了他的腿。
他被男人摁在地上,脑袋还因为刚刚的撞击而晕晕乎乎的,只是下意识仰头看身上的男人。
他看不到这个带着红头罩的奇怪男人的脸,但他可以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和血腥。红头罩穿着的那件棕色的夹克下摆垂下来,金属拉链贴着他光.裸的大腿,凉凉的。
这明明是个危险的家伙,但奇怪的是他无法对这家伙提起警惕。
红头罩开口,明明是低哑阴沉的声音,他却从里面听出了少年气的明朗:“……这是哪里?”
他看不到红头罩的脸,但他知道红头罩肯定在盯着他,目不转睛。
“梦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或许是自己的声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开始到底是什么声音了。
红头罩沉默了很久,也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说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他隐约想起自己的头发是很深的黑色……
几根刘海落到眼前,黑色的。
他放松下来。
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想。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压着他不放手的男人。
但很快,红头罩确定了什么,放开了对他的压制。男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他。
“起来吧。”男人说,有几个模糊的发音在他喉咙里滚了一圈,最后吐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Jay”。
他不知道Jay是谁,但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很喜欢男人这么叫他。于是他没有出口反驳,默认了。
他扯了扯身后飘飘荡荡的披风,把藏在披风里的几缕调皮的风扯出来。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看见一簇一簇的尘土打着滚从他衣服上跳下来。
男人抱着隔壁看他,手指捏着肘部的衣料,无意识的碾动。
他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个迷宫,来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上。
他的身后是一面墙,就像刚刚在迷宫里看到的那样,一面硬邦邦的水泥墙。
他的面前是正盯着他看的红头罩,身强体壮,牢牢的堵住了他面前所有的景色。
但是他可以从两侧的夹缝里看到几座形状各异的房子,房子一座接着一座连在一起,肩并肩脚挨脚,组成了街道的雏形。
一辆“无人驾驶”的冰淇淋车轱辘辘的“推”到两人身旁,一小勺可爱的粉色冰淇淋语气欢快的招呼他们:
“来吃冰淇淋吗!”
它应该是草莓味的冰淇淋,声音软糯又活泼。听起来是个开朗的小姑娘。
草莓冰淇淋起了个头,然后紧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冰淇淋车里争先恐后的传出来。
“香草,香草超级好吃!”
“要不要尝尝巧克力?”
“来吃冰淇淋吗!草莓味的冰淇淋最棒哦!”
“我是哈密瓜味的,很甜的。”
“闭嘴。”红头罩冷酷无情的喝止这群吵嚷着让人吃掉自己的冰淇淋,相当严肃的拒绝它们:“我不吃冰淇淋。”
他被红头罩挡在身后,看不太清楚那辆神奇的冰淇淋车。他很好奇,踮起脚尖试图越过红头罩去看那些可爱的冰淇淋。
一只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把他刚刚冒出头的脑袋按了下去。
“老实待着。”男人低声呵斥。
他鼓起脸颊,愤怒的踢了男人一脚。
……好吧他知道这动作有点孩子气,但是他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了就要发泄出来,他不喜欢憋着自己的脾气。
但是奇怪的男人居然一声不吭的包容了他的脾气,没有让开也没有还他一脚。
红头罩依旧把他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虽然这么说过于亲密,但是他的确觉得红头罩对他有着莫名的保护心态。
“如果没有被人及时吃掉,我们会化掉,变成水,会死的。”草莓冰淇淋软软的央求道。
他有点不忍心,他不介意多吃一点冰淇淋的,毕竟他并不讨厌这种甜点。
但是红头罩依旧无动于衷的拒绝。
“好吧,”草莓冰淇淋说,“您真是一个狠心的人。”
他超级认同的点头,然后被红头罩一手按住了后脑勺。
“既然您拒绝了我们,”所有的冰淇淋异口同声的说:“那么您也被拒绝了。”
“我们拒绝为您引路,拒绝告知方向
前路漫漫,星光昭昭
迷雾重重,白昼将近
阳光带来的不是希望,是绝路
三小时星光灿烂,三小时黑夜独行
身处深渊,你无处可藏
无人引路,你永陷黑暗”
冰淇淋车轱辘辘的离开了,留下他和红头罩面面相觑。
“都怪你!”他又踢了男人一脚,用脚尖踢在男人大腿上,很用力。
“……那辆冰淇淋车上画着一个笑脸,”红头罩解释道:“小丑笑脸。”
笑脸……小丑?
他不知道谁是小丑,但他很反感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有一种由衷的反胃感,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存在。
小丑的话,会把他的路引去哪里呢?
一个模糊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他头痛欲裂,记忆深处的某些绝望与黑暗隐隐浮出水面。
“啪”
就像绷紧的橡皮筋突然断裂,他听到了啪的一声,然后他就被人从令他窒息的记忆深处拉了出来。
“Jay。”红头罩凑近了看他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不好看,眼睛里都是那些深沉又黑暗的情绪,一点也不明亮也不漂亮。
但是红头罩抱了他一下,男人的怀抱有力又温暖,把他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红头罩抱住了年轻的罗宾,试图用自己的动作隐晦的表达出安慰或者接纳。
——看吧,Jay。你还是被期待着的,这世界还有人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一个拥抱。
——没有人拯救你的话,就让自己来拯救自己。
一滴泪落下,调皮的滚落他的脸颊,“啪嗒”一声,落在了红头罩胸口红色的蝙蝠图案上。
奇迹发生了。
一直静静的伏在红头罩胸口的那只大蝙蝠,突然动了动。
红蝙蝠先是动了动红色的翅膀尖,然后开始费力的把翅膀从周围那些黑色的布料里抽出来。
撕拉一声,一只红蝙蝠从红头罩的胸口飞了出来。
“跟我来。”红蝙蝠说。
红蝙蝠的声音明朗却低沉,像极了红头罩。
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蝙蝠怎么样,因为……
红头罩胸口的蝙蝠飞走了,红蝙蝠原来所栖息的那块布料也不翼而飞。一瞬间,原本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红头罩胸口就露了一块……那件黑色的里衣瞬间就变成了骚气满满的露.乳装。
这让红头罩看起来就像一个爱好奇特的变态,或者色情暴露狂什么的……
他……他迅速反应过来,并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红头罩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牢牢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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