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景殊醒来后,床边守着的景仪惊喜的站起身,眼眶微微泛红,少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景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头还疼不疼?”
“你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嘛!”
“你等等啊,思追刚刚出去换水了,我现在去告诉他和含光君!你乖乖在床上躺着啊!”
迷迷糊糊醒来的景殊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着一旁的景仪一通惊慌失措,而后冲了出去,从逐渐远走的呼喊声依旧可以听出,少年的兴奋。
可能是昏睡了许久的缘故,景殊感觉头沉沉的,无力的坐起身,脑海中不免回忆起昏倒前见到的事情。或者说,当年一切的真相。
少年自小对身世的执念,亲生父母离世的真相,亲兄长金陵年幼时所遭受的不公与白眼,聂明玦走火入魔的原因,魏无羡当年的孤立无援,江澄重建莲花坞的苦楚孤寂,含光君一直以来的期盼落空,薛洋一生的苦痛悔恨,敛芳尊被迫的伪善笑容……一切瞬间从景殊脑海闪过,一幕一幕……逼得少年顿时气血翻腾,痛苦不已。
“额……啊……”由于反噬的缘故,床上清冷的少年面色苍白,呼吸逐渐加重,再也忍不住的双手抱紧头,不断地捶打着,好似这样就可以缓解少年的痛苦一般。
自外面端着盆热水的思追一回来,便看到这一幕,顿时扔下水盆,奔到景殊身边,用全力摁住少年不断自残的双手。
“景殊,停下!”
“住手!!!景殊,你到底是怎么了?!”
思追一边克制住床上发疯的少年,一边尽力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可以把少年叫醒,却毫无反应。
“额啊——”
就在少年双眼通红,即刻失控的时候,自门外传来一阵琴音。忘机琴清明的琴声似一双温暖的大手,逐渐抚平了少年的情绪。
看着身下逐渐平静下来的景殊,思追缓缓放开抑制少年的双手,关切的看着少年。
“怎么样?景殊?”
少年神智逐渐回归,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楞楞的看着眼前的思追。
“思追?你怎么……”
不待少年问完话,门外脚步声便传来,越走越快,首当其冲的是景仪和金凌,两个少年飞奔到床前,紧跟着进来的是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慢慢的跟在两个小辈后面。景殊看到金凌身后稳步走来的蓝二公子,顿时停住了口中的话,垂下眼睛,一副心虚的样子。
一阵沉默,一向雅正的含光君冰冷的看着床上垂头的孩子,似乎在等待着少年开口,连一旁的魏无羡也是满脸严肃,没有丝毫要开口解围的意思。看着彼此沉默的两人,思追忍不住开口说话。
“含光君,景殊他……”
“含光君,我错了!”景殊打断思追的话,开口认错。
“待伤好后,去寒潭,反思!没有允许,不得出来!”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强行克制住怒火,生硬的说到。
然后,便见到蓝二公子把一瓶药扔到了景殊的腿上,转身便走开了。
“哎!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坏的,我都不敢轻易使用这一招!还好你们含光君疼你,特意找来了这个药,记得每天乖乖按时吃啊!”晚走一步的魏无羡,一如既往的潇洒,开口拆台。
“跟上!”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冷,老祖立刻闭嘴,跟了出去。
接下来,便成了小辈们的天下,景仪、金凌、思追三人围在床边,左一句右一句,无外乎就是安慰景殊,放宽心!
“景殊,你这次真的是有些过分了,你都不知道,当时快把思追急哭了!含光君也是满脸担心的守在你身边呢!”景仪心直口快的说到。
“哪里哭了!景仪,你别乱说!”思追不满的说到。
“你身体没事吧?真是的,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身处姑苏蓝氏,还敢练这种东西!”金凌在一旁傲娇的关心到。
“哎!金如兰,你怎么说话呢,姑苏蓝氏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邪术!小时候,景殊练习这种法术的时候,泽芜君还夸过他可爱呢!”景仪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反驳到。
“我又没说这是邪术,到底对他是不好的!再说了,练习这种东西,为什么泽芜君会说他可爱啊!你当我傻的嘛!”傲娇小公子金凌不服气的回应到。
“噗呲!小时候景殊唯一一次练习这个,是用我们后山的兔子,那天景殊蹦蹦跳跳了好一阵子。我去找泽芜君求助,结果泽芜君为了惩戒景殊,便没有出手,只是在离开前说了句,挺可爱的,后来还是含光君夜猎回来,景殊才解脱!”思追回想起那件事,忍不住笑了出来,接收到金凌好奇的眼神,便开口解释到。
“哎呀!景殊,你就庆幸吧!含光君只是罚你寒潭面壁,没有让你去领罚,要不那戒鞭的威力,你恐怕又该领教一番了!”景仪开口安慰着,一如既往,颇有小时候的影子。
“寒潭是什么地方?很冷嘛?对你的身体不会有损吧?”金凌好奇发问,话语间满满的关切。
“金公子放心,寒潭的水可以疗伤,能够帮助景殊恢复,而且景殊也算是那里的常客,并无大碍。”思追帮助景殊回答到。
“你们放心吧,我没事了!”景殊看着围在身边的三人,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开口安慰。
之后,景殊硬是被三人摁在床上,勒令休息了一天,才下了床。然后,便一同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含光君。姑苏三子看着含光君淡然的走到前方,理所当然的要了一壶酒,端庄的端走!一系列举动都在三人的注视下发生,顿时目瞪口呆。含光君买酒了!!含光君居然开始喝!酒!了!!!此等惊天大事情,让景仪的鸡腿成功逃离,思追的茶撒了一桌,景殊端正坐在原座反复眨眼,均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辈们经过这一顿饭,第二天便各奔东西,景殊看着形单影只的金凌一副不在意的转身离开,眸子里一丝思绪闪过,然后归于平静。
回到姑苏的蓝景殊,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寒潭,偶尔专心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偶尔静心打坐放空一切。总之,这反思期也是过的不太平静。
而某些重要的事情,在脑海里逐渐模糊消散,最后徒留薛洋内心的悔恨与忿忿不平。这些不太平的思绪,让一向淡然的景殊,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渐渐克制消散。
禁闭寒潭,时隔一个月,景殊再次回归,一切事情仿佛变了个样子。
几天前便身处云深不知处养伤的魏无羡,听闻那一剑是金凌亲手所为;已经被仙门百家揭晓身份,被到处搜捕的夷陵老祖;传言被夷陵老祖蛊惑的含光君;时刻被世家门派紧盯的云深不知处;仙门百家又一次的清剿乱葬岗行动;景殊听闻面前的一切,一股无力感自内心升起。这个世道,真真的是黑白不分了!
景殊同泽芜君、含光君以及魏前辈打完招呼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姑苏,听闻思追和景仪又一次出门夜猎,地点是距乱葬岗不远的一个小镇,要快些才行!
一路上,景殊都格外小心,脑海中时刻谨记临行前含光君的嘱咐,当心敛芳尊和他身边的人!却不想,到头来还是着了道。
再次醒来后,景殊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睁开眼,只见金凌和另一位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少年争执,随着一句有娘生没娘养,金凌被气的直接动起了手,两人丝毫不顾被绑在一起的思追和景仪,不断地撞着对方。
而那句话同时也点燃了景殊心里的火气,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十分犀利。心中默念法咒,金凌只见原本嚣张十足的少年突然间没了声音,仿佛嘴巴被黏住了一般。这场面,格外熟悉,金凌立刻想起了最初在大梵山时的情况,转过头来,撞进了对面少年的眼睛,彻骨的冷。而思追和景仪也反应了过来,努力探头看着冰冷的景殊,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跋扈少年。
“景殊,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景殊,快点想想办法吧,咱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离这个鬼地方啊!!!”
景仪一上来便是三连问,回过神来的少年终于回过神,问到。
“思追,景仪,金凌,你们怎么都被绑到这里了?”
“不知道,我们被一群鬼面人围攻。醒来后,就被绑到这里了!”金凌回答到,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更倒霉,和这个货绑到一起!话多得要命!早知道我就好好练禁言术了!”噎死人不偿命的蓝景仪,随心开口,话语间满是嫌弃。
“景殊,你不是在寒潭……闭关嘛?怎么也被……带到这里来了?”思追措辞了一番,问到。
“时间已到,含光君说你们出来夜猎,我来寻你们,途中被迷晕了。”景殊回答到。
对面的嚣张少年依旧不服气的呜呜喳喳,就是开不了口,气急败坏的不断挣扎。
“景殊,要不你把他的禁言解开吧!”金凌看着身边人狼狈无助的样子,心软的开口求情。
“无解!”景殊言简意赅说道。
“此为慎言,只要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会被禁言。一句一日,直至改好为止!”看着金凌等人好奇的目光,景殊开口解释到。
“哇!那他岂不是要被禁言一辈子!!!”景仪有些幸灾乐祸的惊讶到。
“不多,此咒刚刚改好,仅仅二十年而已,应该够了。”景殊淡然的回答到。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金凌傻乎乎的开口问到。
景殊转头定睛看了金凌几秒,开口回答:“待他下一次触发便会知晓。”
随后,便是含光君,夷陵老祖,鬼将军的相助,小辈们成功拿回自己的佩剑,恢复自由身。
“含光君,魏前辈,温前辈。”景殊首先起身,带领蓝家小辈们同三位前辈问好。
“嗯,乖!”魏无羡满脸的欣慰,说道。
问过具体情况后,小辈们共同考虑了一下,便准备离开洞穴,拼一拼。却不想直接被前来围剿的百家子弟堵了正着,这边景殊刚刚扶起倒地的鬼将军,洞外便传来江宗主的声音。
“金凌,过来!”
“舅舅!”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凌奔向洞外,景殊垂下眼眸,仿佛未听到过那位‘舅舅’的话一般,表面上平静如常。
小辈们纷纷走到自家家主身后,对面站在中心位的蓝老先生,赫然闯入蓝家小辈的眼中。蓝忘机带领一众弟子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对着蓝老先生行了礼,而后,蓝家小辈们便纷纷回到了蓝先生的身后,除了一直盯着含光君行动的景殊。
少年向来听从含光君的话,无论对错。对此,蓝老先生可谓是对景殊颇有微词,小时候还试图把这个毛病扳回来,后来便逐渐放弃了,只能罚抄家规来以儆效尤。
“景殊,过去!”含光君开口吩咐道。
“是!”景殊行礼后,便走向蓝启仁身后,成功赢得了蓝老先生的冷哼。
然后,便是对立的局势,面对众多仙门百家的指责,含光君毅然的站在夷陵老祖身边,两道挺拔的身影让小辈们心中动容。明明我们见到的夷陵老祖没有做过坏事,明明含光君依旧是那个铲除妖邪,痛恶不平的君子,却被身旁这些自诩正义的人泼上一盆又一盆脏水,君子所为硬生生变成小人之行,整个过程何其荒谬。
冒天下之大不韪者,人人得而诛之。这句话此时变得可笑至极,引得景殊忍不住笑了起来,引来一众名门正派的侧目?
“请问蓝家景殊在笑什么,老夫的话有什么不对!”那人不满意的问道。
“天下之大不韪?敢问前辈,何为天下之大不韪?杀邪祟,惩恶人是大不韪?修符咒,救后辈是大不韪?人人诛之?就是说连平时只会叫的狗,也能随意杀?前辈难道觉得这不好笑吗?”景殊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无言以对的男人,只得对着蓝先生冷嘲热讽,一副受欺辱的样子:“你……蓝先生,想不到,姑苏蓝氏子弟竟都是这般,在下真是佩服了!”却不想这话惹怒了在场姑苏蓝氏子弟,首当其冲的便是姑苏嘴炮精,蓝景仪。
“这位前辈也不必这般说吧!虽说刚刚景殊的话有些直白,但道理却明白。再说了,我们姑苏蓝氏子弟什么样,管你什么事,在我们姑苏,三岁孩子都知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个道理!”从不服气蓝景仪成功上线,直接怼的人哑口无言。
看着蓝家人纷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那人立刻转移了话题,再次将枪口指向了魏无羡。当年的不夜天,穷奇道,曾经的一切都成了剿灭魏无羡的借口。
而突如其来的傀儡,成功阻挠了这群‘正义之士’的举动,伴随着傀儡的攻击,意外也随之而来。
大部分的人都丧失了灵力,面对着层出不穷的傀儡,众人只得在魏无羡的劝说下,躲进殿内。
而真相也逐渐从云雾中显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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