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舷弯起唇角, 面部的表情都柔和下来。对着面前不过及笄的少女应了一声, 语调却并没有变得多亲热。
“姑姑。”
叶雯面色一愣,到底是没有多大的孩子, 见着陆舷如此淡定,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部都吞咽回了肚子。
眼前的这个青年,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为聪明。
但是对方这个太……未免也太过淡定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姑姑, 叶家自然也会罩着你的。”
叶雯没有去深究陆舷奇怪的态度。忍不住扬了扬下巴。
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气势彰显出来, 好在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侄儿”面前,树立起自己长辈的威严。
可这份威严到了陆舷眼里, 就变得分外滑稽可爱了。像只小鸡崽一样昂首挺胸,竖着尖锐的喙儿,自以为凶狠的模样。
好玩的紧。
“叶家?”
陆舷饶有兴致的看着叶雯堪称精彩的表演, 若不是他知道叶家想要做什么,估计也要给眼前这个出身高贵的姑姑给糊弄过去。
叶家习惯的作风, 就是对人打了一巴掌后再给人一颗甜枣的典型范例。
现在面对着陆舷给他一副施舍的模样, 就是想要他战战兢兢的接过这块蛋糕, 却又要对施与他好意的本家心怀感激。
这样的话, 就算陆舷接收了叶家,也不敢对叶家的事情做出过多的宣疑。而叶家人,白得了一个继承人, 同样依旧保住了自己的产业。
而眼前这位“姑姑”,就是这件事情的计划者。
最为好笑的地方在于,她心悦慕容裳——也就是原文中的男主。
大乱炖的狗血,男主压根不把叶雯放在眼里。甚至想出各种方法想要哄骗叶雯, 让这个在叶家有着实际地位的追求者将叶家拱手让人。
可叶雯虽然受到了男主万人迷光环的一定影响,但到底是有一定智商的女配。在最后关头反咬了男主一口,虽然叶家也因此受了伤,但好歹没进了男主的腰包。
然后原主绝了。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叶雯被剥削权利赶出叶家的时候。他夺权了,并且成功了。
于是,辛辛苦苦夺来的叶家,因为男女主的联手,彻底埋没了。
所以哪怕眼前这个小姑娘对着陆舷并没有什么善意,陆舷依旧还是很看得起她的。
这是唯一一个,心甘为家族奉献一切的人。
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爱国志强的人设啊!!
叶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新鲜出炉的“侄子”看她的眼神如此的怪异。让她有种被人剥皮抽筋,连同骨肉都一起暴露在空气里的那种感觉。
这个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心中的秘密都要被对方窥探了去。
“姑姑,叶家是准备要接纳我回去吗?”
陆舷扬唇,似乎听到了什么分外好笑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神情,让叶雯越发觉得奇怪。
“没错。”
“那不然……叶家的产业,是不是就要轮到小公子身上了?”
陆舷的话语一出,叶雯顿时脸色煞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察觉到了最直观的危险,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叶雯才刚刚张口,就被打断了。
“一定不可以的呀。”面前的男人笑眯眯地,却是散漫又轻佻的开口,却让眼前的少女面色越发惨白。
“那样的话,叶瑹就不能呆在叶家了对么?”
叶雯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在从他的眼中辨别真伪。
最后在陆舷含笑的视线中,无力的败下阵来,哆嗦了一下唇。
“你……想要干什么?”
这场博弈她已经输了,对方已经掐住了她的七寸。
从一开始,陆舷就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出现,而她就像是往陷阱里跳的兔子那样无知,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是那所谓的捕食者。
唯一的把柄都被眼前的人捏的牢牢的,怕是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姑姑,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陆舷轻快的语调不谙世事,却是将叶雯打入最后的深渊,让她再一次重审面前这个纨绔。最后无力的牵了一下唇角,似乎遭受到了偌大的打击。
“我明白了。”
叶雯说完,便是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撩起珠帘向外望去,想要离开时,却被陆舷开口唤住了。
两人又在马车中呆了一阵,等叶雯回到叶家的时候,才算是稍稍有了点神色。
叶家叔公焦急的看着归来的叶雯:“那个野……孩子同意了吗?”
叶家叔公算是叶家暂时的接权人,现在对着陆舷那般积极,不过是在意手中的权势。
其他人也是紧张的看着叶雯,希翼着她将要说出的话。
叶雯突然觉得分外可笑,扯了下嘴角看向这些人丑陋的面孔。
“他答应了。”
不理会那些人的欢呼和喜色,叶雯直接回了后院。匆忙的将屋门打开后,就嗅到了满屋的药膳味儿,目光正中心是那个床榻上稍显虚弱的少年。
“瑹瑹……”
床上的少年靠在软塌上,侧头看向走进来的叶雯,眸光明媚的轻笑了起来。
“阿姊。”
这份笑容让他身上的病气似乎都随之淡却了一些,明眸皓齿,像是天上的明月落尘般清隽。眸中又像是装满了星辰,欢喜的看着眼前的姐姐,满心满眼都是叶雯。
叶瑹被叶雯保护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不知道他所处的环境有多么艰苦。
“嗯,我回来了。”
叶瑹是叶家唯二的男丁,却又因为身体病弱而无法继承家业。所以叶家才会退而求次的去找陆舷回来。
这一切叶雯也有手笔在里头,出于私心,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遭受这一切。
只要把陆舷找回来当成靶子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会再想着欺负她的瑹瑹了。
叶雯如是的想,只是希望现在的她,没有站错队。
【宿主,那个叶雯……】
系统现在还飘飘欲仙,剧情进度顿时涨了一大截。没想到原剧情里最为凶狠的恶毒女配。就这么被他的神仙宿主四两拨千斤的解决了。
它顿时,对任务充满了希望!
【我那个小姑姑心可软的厉害,也就是看上了一个渣男,才会把自己搞成那样。】
陆舷吐出一口气,伸手朝自己扇了两下风,没了外人就直接毫无形象的瘫软在榻子上。
【她刚刚那样我好怕的。】
陆舷咂咂舌,觉得自己伪装的还真挺像回事,把人儿小心机都给忽悠过去了。
见系统半天不回话,陆舷倒也有些纳闷,【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诈她诶。】
【……】不是它蠢,是宿主的段位是在太高了。
这么仔细一思虑,顿时有点后怕。
若是当时宿主有任何一个点子没能押对,那么就相当于整个局面都翻盘到了叶雯的手里。到那时候,他们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陆舷一顿,还是该夸他艺高人胆大。
陆舷倒是不在意这些,到家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站在屋外的江鹿。
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进来的自己,只是垂着头拨弄着墙头的蔷薇花。暖色的夕阳就这样洒落在少年的身侧,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芒。
就这么看去,江鹿似乎是个被神拥抱着的光,周围似乎也因为他增添了一抹亮彩。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陆舷一时间,看着光晕下的少年几乎都不能分辨眼前一切的真假了。
即使现在的江鹿是女孩子的打扮,但是一颦一笑之间,都能够完全与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就连是略微翘起的唇珠,似乎都是故人的样子。
那抹嫣红,他不知道亲吻了多少遍,闭眼都能临摹出顾晏唇角每一分细致的模样。
陆舷的心里突然出现一个荒料的想法。
若是现在含着对方的唇,轻轻舔舐那柔软的唇珠。他是不是会跟晏晏一样,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水雾,然后低低的啜泣出声。
他这是疯了吗?
陆舷被自己的想法一惊,慌乱的撇过眼去不让自己去看江鹿。低着头的同时却无法控制疯狂跳动的心脏,莫名的腾升起一种不真实感。
这样的想法,其实有时会不经意间飘过大脑。但那些都只是一瞬间的恍然,而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敏锐过。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把一切不该有的心思压入心底,面上表露的“这不过是个小孩子”的心态。
但是,怎么可能呢?
每一个举动都如此相似的两人,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做到丝毫没有悸动呢?
从第一次见到江鹿开始,就觉得这个少年莫名的眼熟。
会不自觉的对他好,忍不住将他放在手心上,小心翼翼的填补对方心上的创口。
陆舷茫然了一瞬,觉得自己真他妈有病。
难不成他看见任何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就得对人家起那种心思?
所以他才会急着登出世界,生怕自己害怕的事情出现。
也害怕自己的情感转移到江鹿身上,不自觉地将对方带入“顾晏”。
【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本能的觉得现在的陆舷不大对劲,忍不住出言询问下宿主的心理健康。
【没事。】
江鹿不可能会是顾晏的,因为江鹿是喜欢女孩子的呀!如果是晏晏的话,对方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
只有晏晏才是最喜欢自己的,只有晏晏……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
陆舷的眼底透露出一份涩意,这个时候反而开始否定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了。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去多想这个问题——
可若是,顾晏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要怎么办呢?
江鹿在另一头察觉到了陆舷的视线,抬眸的一瞬间,双目间就与对方的撞上了。
眼睛似乎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敏感,江鹿想也没想就收回视线,将手上的蔷薇折下,回避一样的踢了下鞋子往里走去。
整一个大写的不愿意,拒绝交流。
陆舷彻底郁闷了。
他到底哪里招惹这个小祖宗了?为啥今天一看到他就要这样啊!
他还没难过呢!他媳妇可能要喜欢上别人了能不自闭吗?!
江鹿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不敢看对方。
昨天晚上恬不知耻的去碰对方的手就算了,今天还偷偷的翻找陆舷的隐私!
没脸了!他压根就没法子直视陆舷!
要是被对方发现自己其实喜欢他的话……那就太丢人了!
江鹿是有察觉到自己喜欢陆舷的,或者说,他原本就特别喜欢陆舷。
特别是发现陆舷所做的一切可能不是讨厌他之后,就更喜欢了!
暂时、暂时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陆舷!
于是一连半个月,江鹿见着陆舷都是避着走的。每天早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陆舷现在根本弄不懂江鹿到底在想什么。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陆舷和江鹿分房了。
江鹿重新搬回了新装修好的卧室,而这个要求,是陆舷亲口提出来的。
陆舷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和江鹿躺在一张床上了,原先还能把对方当成小朋友来看。而现在发现自己龌|龊的心思后,觉得还是要让江鹿好好保护自己。
不然,人家江鹿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后。自己再这么毁人清誉,简直禽兽不如。
他暂时还不想让江鹿知道,自己已经严重怀疑对方是他媳妇了。
而江鹿,他听见陆舷跟他说分房之后,先是懵了一下,随即马上就明白了陆舷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不想那个叫“晏晏”的姑娘多想吧。
毕竟哪有女人会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天天被他这个伪劣品霸占呢?
于是两个人就以这么奇怪的理由分房了。
而江鹿忙于管理田业,陆舷手头上准备着从他那个小姑姑身上下手,由内到外慢慢的分析叶家。
就是因为如此,谁都没有过多的关注到陈瑶瑶身上。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她出入安家的频繁次数,也因此给了她行动很大的便利。
所以,当消息散播出来的时候,村子里的舆论发酵了——
“天哪,你听说了吗?”
“就是那个……陆家夫人是个男人的事情!”
“你听谁说的?这种东西怎么能乱传?”
“嗐呀,听说啊那夫人带着那种官夫人用的那种丰胰的……”
“真的假的呀……”
舆论最开始的时候,毕竟都是妇人家的咬耳嚼舌,没有被过多的注意到。等到这件事情传到陆家的时候,几乎都已经被人们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了。
“就是陆家那个做工的,叫陈什么……发现那夫人会带那种东西的。”
“看不出来呀,我听人说那陆夫人其实是个奴隶出身呢!”
“噫,那不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
江鹿的脸色煞白,听见这些风言耳语后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竹宣。尖锐的刺屑刺入指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任意血液滚落。
滴在了桌案上,将白纸滴染上一抹朱砂般的艳色。
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男人,也是奴隶。
所以甚至找不到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而这件事情,无疑能直接将他打入深渊。
他现在的身份是奴隶,本就没有掌管家业的可能性。更何况……他根本就是个男人,在别人眼里,估计就是个娈童的下贱身份。
“夫人!那些人就是在乱说!”
小周看江鹿神色不对,还以为是被那些污言秽语气到了。毕竟他们夫人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能让那些脏秽污染了耳朵?
“……”
江鹿动了动嘴,半晌没能重新说出一句话来。喉咙不自觉得发干,仿佛被死神扼住了生命般死死说不出话来。
他想告诉小周,不是的,那些人没有说错。
他本来就是……他们口中的那样。
【宿主!宿主!舆论越来越严重了!!】
系统自从把消息报给陆舷后,就看着对方依旧淡定懒散的度过了一周,似乎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而现在舆论变得严重了,他们攒了这么久的任务进度开始倒退。
一下子就倒退了8%,系统的心在滴血。
【不要急,】陆舷慢悠悠的品了口茶,心想着叶家的茶叶味道还不错,,随口提点了两句焦躁不安的系统。
【现在还不是时候,引蛇出洞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才好。】
大概是陆舷太过于胜券在握,系统勉强的平复了下自己焦躁不安的数据,算是暂时安静了下去。
陆舷此时就是在叶家,面前的叶雯再见他的时候已经比第一次淡定了很多。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失态。
“姑姑,你这别院倒是不错。”
陆舷伸手捻了一块梨花酥,用唇抿去上面的酥屑。再把中间的夹心含去,轻轻巧巧的将这块酥点吞了去。
“你吃东西能不能正常点?”
叶雯看他这么吃东西看的牙疼,不懂得明明这一口就能吃下去的东西,陆舷怎么能搞出这么多花样。
自从俩人的关系不再像最初那样紧张后,叶雯也懒得在他面前端姑姑架子。对着陆舷张口就怼,直接把人面前的糕点端走了。
“诶!你干嘛?”
陆舷伸手要去夺叶雯手里的盘子,反而伸手被对方拍了下手背。扔开了陆舷的猪肘子后,叶雯美滋滋的把梨花酥一口塞一个,连个皮都不给陆舷留着。
【这是什么破烂女人?活该男主甩了她!】
陆舷气急败坏的看着叶雯,觉得这人也就最开始对着他装装样子。
“姑姑~”陆舷语调一变,对着擦拭嘴角糖屑的叶雯软软的勾起了一个甜甜调儿。吓得叶雯手里的帕子都调到地上,惊疑不定的看着陆甜甜。
“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叶雯觉得,她上了贼船。
舆论不断扩大,几乎在一瞬间就卷席了整个村子。确切的说,这件事情是被当做了一个笑料来看。
饭后谈资,又有谁会嫌少呢?
陈瑶瑶几乎被这份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的江鹿被人当做笑料,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
心里有了一份扭曲而愉悦的快感,恨不得就这样把江鹿踩在脚底下。
从第一次见江鹿,她就莫名的厌恶这个人。
这样不男不女的妖怪,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
她是穿越过来的,老天给她开了常人不配有的金手指,天生就该是主角!
陈瑶瑶的呼吸声加重,觉得陆舷、江鹿、那些给她脸色看的所有人,都是小说里被拿来给她大脸,踩入泥中的炮灰废物。
而她,穿越过来的高文化思想超前的现代人,他们不过是自己登上人生巅峰的垫脚石罢了。
安稚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由得让他看着陈瑶瑶都顺眼了几分,便是深情款款的道。
“瑶瑶,你放心吧,只要将证据抖露出来,就没人敢再这么对你了!”
这话属实说到陈瑶瑶的心坎里去了,她现在最想要的生活就是那样人上人的日子。这样一个小破村子怎么可能让她的人生止步于此?
“安哥哥,你相信我。只要我们把这些东西摆到大家眼前,江鹿就绝对没有翻身之法了!陆舷也不可能再控制住这么大的产业!”
那些老东西,到时候怎么可能还愿意服从陆舷?
到时候安家便能煽动那些人在陆家搅浑水和稀泥,陆舷都自顾不暇还有空去管江鹿?
江鹿是男人这个事情被曝光出去了后,很快的就得到了响应。不少人已经对着陆家各种谩骂,但也还有一部分人保持观望状态。
部分稍有理智的人觉得,这样口说无凭的难以服众。众口纷说之际,证据也流通出来了。
当然不可能去陆家面前要求把江鹿拖出来扒衣服验身,所以也没人敢跑去陆舷家里闹。
开玩笑,不是实锤的东西,万一仅仅是那些妇人乱嚼舌根,得罪了陆家可也是有的受。
而因此,证人出来了。
村民们一看有了能当做出头鸟的靶子,倒也很乐意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证人去举报江鹿的身份。随即簇拥着这个“证人”,到了陆家门外讨要一个说法。
江1鹿一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外面大大小小的面孔往屋里瞧。
先是面色一楞,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来了。对于这些过来兴师问罪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好脸色,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张熟面孔。
“陆夫人……或者说是否该叫一声江先生?”
陈瑶瑶站在首位,像是胜利者一样昂着头。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显得有些憔悴的江鹿,将人压于脚底的那份快感,让她对着江鹿出演讽刺。
这样蔑视世人的感觉,才是她陈瑶瑶应该有的!
“你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呀,陆夫人扮做女人嫁入陆家,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吧?”
陈瑶瑶能够感觉到江鹿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自己的这番话是字字戳心,几乎就是把江鹿内心所有的创口挑出来,把那些烂蛆展现给众人看。
“……我不是。”
江鹿的全身都在发凉,他张了张口,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
——快点反驳她呀!
——他不是!他不是想要变成这样的。
但是……又为什么,一切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他喜欢上的、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属于他吗?
“不是什么呀?”
陈瑶瑶轻笑了起来,伸手撩起了江鹿垂落下来的一丝鬓发,笑容像是扭曲了一样,报复这些日子被折磨的日夜。
“江鹿,你的‘阿父’来看你了呀。”
“砰——”
面前的美人脸庞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摇摇欲坠。不断摇着头往后倒退,似乎前方等待他的是相当的东西。
‘阿父’是当时贩卖他们的人伢子的称谓,当时作为奴隶的他们根本没有人权。被打骂都是小事,但是一些心理阴影,是比身体上的伤痛还要难以洗刷的。
“他行吗?卖不出去了?”
“不行了,这里被破坏掉了 ……”
“那就用去销毁吧……”
少那些记忆中的惨叫声,白花花的□□交织在一起。鲜血顺着那些以往一同笼子里的孩子们身体落下,混杂着一些暧|昧轻|喘的声音。
江鹿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用鞭子抽那个孩子?
那些人糜烂的混杂在一起,当着所有孩子的面轮流的欺辱贩卖不出去的奴隶。
黑暗又恶心的童年,包括长大之后,并不是没有人被送走。
送去做什么?
卖不出去的奴隶,大多数都是被扔去军营中做了军|妓。而这些凌|辱他们的‘阿父’,就能通过这些被送去的孩子,继续做这些买卖。
榨干他们最后的一丝价值,由此军队的那些人都会愿意对于他们的买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所有人的期望就是能被买走,哪怕过得再差也要比现在要好得多。
江鹿也是,所以当初被陆家带走的时候,不管陆舷对他再如何恶劣,他都是觉得庆幸的。
只是心里最开始的那些东西……被悄悄的埋藏了起来。
而现在,再次见到噩梦中最可怕的那个人,从心理上就能直接击垮江鹿脆弱不堪的内心。
那个人伢子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现在中年的模样稍有显老态。阴阴沉沉的看着站在前面的江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江鹿一看他那么笑了起来,顿时在整个人就是一窒。冷汗都要湿透了背部,原先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陈瑶瑶看着江鹿的样子内心畅快,不枉费她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来找到这个人伢子。看江鹿这副模样,似乎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了。
“当初,陆家就是从我们这儿,买走了这个小公子的。”
人伢子阴恻恻的看着江鹿,很满意对方这样几乎崩溃的模样。
“那家人似乎还以为是个女娃娃呢,出了个大价钱。”
“听说后来被陆家讨回去做媳妇了?”
“诶呀,这个也是您的吧?”
人伢子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裹物模样的东西,伸手将那个玩意儿递给陈瑶瑶,嘴上还虚伪的说着。
“这位姑娘,这还是之前小公子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买来的呢。”
陈瑶瑶装模作样的掀开了那裹物,暴露在了空气中又是慌乱的把那个东西遮盖起来,赤红着脸娇嗔道,
“你、你怎么能那这种秽物!”
虽然只是一下,但是大家还是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乳韵这种东西在当时其实也能算是比较特殊的东西了,不少人对它的印象较深。一见着人伢子拿出了那东西,不少人已经相信了陈瑶瑶的说辞。
江鹿面色惨白,在看到这一切的东西时。他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陈瑶瑶的自导自演。
那天晚上陈瑶瑶进他们房间,就是想要拿走这个吧?
好为了现在揭发自己找出证据。
有些爱乱嚼舌根的夫人已经在那儿窃窃私语,在江鹿的面前透露出几分鄙夷的目光。纵然是切切私语,但声音也能传到江鹿耳边。
“这江鹿真的是男人?”
“你看他长了一副狐媚样,难道不是天生勾引男人的玩意儿吗?”
“真是恶心。”
“装的跟什么似的,原来就是个下贱的奴隶。”
常人的地位比奴隶要高的很多,奴隶在他们眼里可能还没有一个牲口来的有用。
嘲讽至极,纷纷扰扰的声音让人感到难受,像是被人当场抓住,扒下人全身的遮蔽一样让人崩溃。
包括那些男人恶心的视线,能够让他想起以前那些像是黏虫一样恶心人的目光在人的身上不断游移,就像是评审货物一样肆意。
奴隶没有尊严的,就算有人想要羞辱他。或者将他当做床物,他同样……无法拒绝。
对比这些人,江鹿心里害怕的不行,身体精神上的压迫让他本能的想要找人依靠,想要躲避这些如同野兽一般骇人的视线和血盆大。
他害怕,害怕的就想要哭。
而现在,唯一能想到、想要去依赖的人,脑子里就不自觉的出现了那个名字。
——陆舷。
江鹿突然觉得前些时日纠结那些事情的自己当真是万分可笑。
就算陆舷原先对他不好又怎么样,难道会比现在眼前这些人还要过分吗?
是他真的喜欢上陆舷了,才会对原先那些事情纠结和焦虑。迟迟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还非要疏远对方。
因为对方对他好,反而是他在不断的矫情,攀着原先的事情死咬不松口。
所以才会想要去纠结真相,想要了解他真实的样子。
可笑之极。
江鹿的头低落了下去,发红的眼眶里忍住眼泪。
好熟悉、好熟悉……
这些谩骂的声音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不断地指责,将他推搡,然后用着刺眼的光对着他照。
手被人踩出了血,全身狼狈不堪的自己……
那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将他按在怀里,说了一句——
“我一不在,就有人敢带着人上来欺负我媳妇儿?”
“今天欺负了江鹿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然后呀,他就跌入了一个充满了冷香的怀抱中,如同在海上独自漂泊的扁舟被人细细捧起,避入风巷中呵护起来。
仿佛对方的怀抱中,就是一个安稳在的田林院级
呐,是你来找我了吗?
【宿主!冷静冷静!】
【警告!!宿主怒意值超标,情宿主及时调整好状态!】
系统杂七乱八的安慰声和机械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但是依旧没能减弱陆舷上飙的怒意值。
【给爷滚,闭嘴!】
吵嚷的声音和周身,一切都没有眼前的一幕来的要刺激人。少年孤立无援的站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周围那些指责、呵斥他的的人。
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切的上帝,站在到的制高点上谴责江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露的高人一等。
好玩的是,他们是真的在意这些吗?
不,这些事情对市民而言都是生活的调味剂。他们不在乎事情真相如何,但是他愿意去凑这个热闹,然后来为自己无聊的生活增添趣味。
“所以,你们说陆夫人是奴隶?证据呢?”
陆舷怒极反笑,似乎是在询问众人。可视线却凝固在了陈瑶瑶一人身上,一字一顿的问道。
“就这样的一个无赖,就能够随便给我的夫人定罪?”
“这件事情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在场的每个人,是否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敢在多嘴说一个字来反驳。
陆舷若是要他们付出“代价”,是要收回租予他们田地的话。这件事情真的不值得这么闹,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他们若是少了陆舷的这份田地,生存都是个问题。
大家选择了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起哄多嘴。就连一贯嘴碎的婆娘,在自家汉子威胁的眼神中不情不愿的将嘴闭死了。
“你、你胡说八道!”陈瑶瑶一看局势不对,顿时有点发慌。
“江鹿就是个奴隶!你看曾经贩卖他的人都出来作证了!”
陆舷闻言,随意的撇了一眼那个佝偻着脊背的小老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了台面了,随便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阿猫都敢脏了我家夫人的鞋面?”
“说说看啊,既然是曾经贩卖的人,是有证物、还是奴隶契在你手上?”
人伢子的面色顿时有些发白,证物怎么可能有?那些可能成为他们买卖人口的东西早就被清理掉了,更不要说这个不知道卖出去多少年的东西?
而卖身契……当时都那个男人出了一大笔钱,就根本直接拿走了。
“诶,你什么都没有吗?”陆舷笑吟吟的看着人伢子,低哑的怒气却是能看出他这时横生的怒意。
“那凭什么你嘴皮子上下一碰,我媳妇就得是你口中的奴隶呢?”
众人顿时看着人伢子的眼神就不对了,奴隶这事可是不能乱污蔑人的。若是真的将人家一个常人说做奴隶,可不就把人气疯?
“有证据的!”
“江鹿就是让他去买乳韵的!这种东西……很少人能弄到吧?”
的确,乳韵这种东西到底不是正规的玩意儿,很少人有渠道去买来这些东西的。不巧,人伢子有时会为了给“货物”增加感觉,会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就是说呀,这种东西很难买到的……”
“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陆舷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确实是懵逼了几秒。
不是,这玩意看上去……确实是他家江鹿的没错。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奇形怪状的女人手里啊?!
“这玩意儿……?”陆舷一言难尽了一秒,想破头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陈瑶瑶手里,却不妨碍他嘴贱一句。
“你比江鹿更需要吧?”
陆舷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瑶瑶的身材,突然就开始纳闷。明明是女主,为何身材干瘪成这副模样?
抱着估计还没江鹿来的舒服,陆舷心底暗暗咂舌,顺嘴一说。
“你看着比我家夫人更像个男的。”
这话……被内涵到的人有点惨。
“噗。”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让陈瑶瑶本就涨红的脸变得更加恼羞成怒,忍不住骂道。
“陆舷!你不要脸!”
“说了那么多,你也没有证据为江鹿说话吧?”
陆舷闻言,还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像是在看什么跳梁小丑一般好笑。
“谁告诉你,我没有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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