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制实行的第二天, 许优没来上学。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优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是最终还是难逃‘正义’的审判。
论坛里关于许优的帖子开了一个又一个, 真料假料一起往上泼, 从她的单亲家庭到上一任男朋友, 扒得清清楚楚。
可以看得出来许优平时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校论坛, 林小言看出了一种早期微博的感觉，更何况里面的同学圈子是很小的，很容易就能扒出你小学, 初中甚至是幼儿园做过的事情。
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是假的也能给你说成是真的。
许优做过的事大都是真的, 但是当年的林小言, 却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这种匿名的论坛里, 实名之后况且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更不要说是匿名了。
这件事情惊动了老师，宋天路今天凌晨爬起来删掉了相关的帖子, 让宋天路得到保送名额的喜报重新回到了首页。
宋天路虽然拿到了保送不用参加高考了，但是五班离不开他这个班长，所以他还是在学校里待着，本来是全班最忙的人, 成了班里最忙但是最快乐的人, 不用刷题，也不用写作业。
方山语注销了账号，反正他平时也不在么用, 但是还是有人保留下了许优发过的那些贴。
昨天晚上没能看到学校论坛的人也在今天早上回学校之后从同学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课间又有了可以畅谈的话题。
“言姐，你和许优什么仇什么怨，那个账号里面十几篇帖子是黑你的，你和祁川的事情也是她发的。”
林小言轻轻摇头，她也好奇许优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她本来以为许优是不想让她拿到保送名额，账号曝光之后她也才发现，最早的一条居然是高二的时候发的。
那时林小言的一份试卷作为规范答卷在公告栏展示，许优就发帖质疑那套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和她做过的一套试卷一样，林小言的答案也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那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底下唯一一条评论【所以人家是规范答卷，你抄答案都不一定能抄的这么标准，别眼红了，多做点题吧。】
很显然许优并没有听从那人的劝告，还是孜孜不倦的在diss林小言的路上渐行渐远，最终靠着祁川和林小言的事情，成功打开了黑林小言的大门。
她和许优无冤无仇，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针对自己。
要不是见过许优的父母，林小言几乎都要怀疑许优是她被抛弃之后心生不甘的胞妹了。
对一个没什么接触的人有这么大的恶意，林小言也是第一次见。
同学们都觉得许优应该给林小言道歉，但是许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在学校里见到她的身影。
直到周五那节体育课。
林小言和原娅并肩坐在操场上，人手一本英语词汇，在最后的两个半月里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恍惚间，林小言抬起头，看到了篮球场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条蓝色的小洋裙，在不远处匆匆走过，背着一个紫色的背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了不少的书。
犹豫了两秒，林小言放下书追了上去。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面对林小言，许优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甚至连自己的厌恶之情都不愿意隐藏。
“你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活该。”
许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清空了自己的书桌，学校是不能再回了，要回也得等着这一段风声过去，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的成绩。
期末考试之后，她妈妈已经发现了她成绩出现了问题，这次论坛的实名制更是直接揭穿了她考试作弊的事实。
她妈妈知道后很生气，找了家教给她一对一辅导。
“在这里我是学不到什么的，还不如回家去。”
林小言皱眉，许优那个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厌烦，就好像她是因为要补课才回的家，论坛里关于林小言的那些事情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林小言道歉吗？”原娅问她。
许优耸耸肩，“我为什么要道歉，做了就是做了，我已经承认了。但是怎么说你是我的自由，难道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坏话我就要道歉吗？是因为不喜欢你我才会这样做，我为什么要跟不喜欢的人道歉？”
“你为什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你造谣抹黑，难道不是做错了吗？”
“对啊，我是做了啊，但是我不后悔啊，只不过是我没藏好而已。”
林小言彻底被许优激怒了，许优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和她交流，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你觉得你没错是吗？你觉得时间会把这些事情冲淡对吗？许优你给我听好了，你将来是要进娱乐圈的，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只要你有一部剧，一个广告，我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对家，告诉投资方，让他们来判断是不是该用你，让你的对家借此来对付你，我保证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会伴随你的一生。”
许优嘴角抽搐：“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势力吗？你以为投资方会听你的话吗？你以为这么一点小事会影响到我吗！不会！这些事情早晚会被人淡忘，你折腾了这么久，对我的未来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或许我现在没有，不代表我将来没有。就算我的能力不足以接触到投资方，但是韩权渡可以。”
许优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沉甸甸的书包压得她往下坠，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林小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件事情对你又没有任何的影响，你本来也没打算参加保送，裸考一样可以考上C大，你为什么非得揪着我不放？”
“那你呢？又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
许优沉默了，交叉的双手慢慢握紧，她嘴角疯狂抽动，眼中泵出阴狠的光。
“还不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你的优秀碍到了我的眼。”
“嗯？！”
MD！林小言有点后悔过来了，许优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她一改建议一下许优的父母带她去看一看医生。
“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高一的时候，你考了年级第一，整个年级都知道五班的林小言，每个老师上课时都要提你一句，我当时觉得你很厉害，因为就算我埋头苦学了那么久，在班里才能勉强考个中游。”
“后来我去学舞蹈，学习跟不上了，我就想到了作弊，反正本来我也不是要老老实实参加高考的，平时考得什么样不重要，只要最后能达到艺考录取分数就可以了。”
“但是我没想到，就算我抄了好几个人，才勉强进了班级前十，而你居然又考了年级第一，还是在语文作文没写完的情况下。你的事迹又一次被传颂，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得你有点烦了。”
“我向来是看不起你们这些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的，就像秦婉心，就算成绩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每天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三年来都没和几个男生讲过话，我长得漂亮，还会跳舞，身边有很多喜欢我的男人，我觉得，我没必要羡慕你们。”
直到许优在无意中见到了林小言，看着那个温婉恬静长相秀丽的女孩，许优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小言。
她觉得学霸就应该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眼镜，脸上有一些雀斑，看起来呆呆愣愣的，除了学习以外一无是处，出了成绩，他们在生活中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人，而不是像林小言这样，一出来就能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那一天开始，嫉妒的种子在许优的心里悄然滋长。
“就因为我长得好看成绩好，你特么就想搞我？”
林小言还是没忍住爆了出口，不光是她，如果任何一个正常一点的人听了许优这番话，怕是都要一句‘我X’脱口而出。
许优眼角微红，她挑眉，嘴角带着笑容：“难道这不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吗？你和原娅关系这么好，难道原娅就没嫉妒过你吗？”
“哎！你可不要用你那狭隘的心胸去揣测其他人啊。”原娅拉着林小言退后几步，远离这个疯婆子，“你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家长得好看还样样比你优秀，我可不一样哈，我和小言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怂样我都见过，我可不会因为考不过她就嫉妒她造谣她。”
林小言：“……”淡定，这是友军。
许优“呵呵”一笑，“这是我自己的权利。”
“既然你不想道歉的话，那就等着吧。”
林小言没了再和她纠缠下去的打算，许优这一段“权利论”搞得她有点懵，三观不同不比硬融，许优没打算道歉，她也没打算放过她。
许优背着书包胜利者一般趾高气昂的在林小言和原娅面前离开，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就像她说的，没人会记得这么一件小事，等她出道之后，被鲜花和掌声包围，这些事情也会被忙于各自生活的同学渐渐遗忘。
一篇帖子而已，影响不到她的未来。
“那可不一定。”林小言的语气平淡却又笃定，“就算是十几年后，当大家聚在一起聊起自己的高中，永远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披着马甲造谣，后来还成了小明星；当他们看到许优演的电视剧，拍的广告，她做过的事情就会再次浮现。”
但是许优没有那个机会的，她成不了明星，也不可能通过这条路成就她的未来。
“那个张琦琦，不是重新勾搭上王飞章了吗？”
……
天越来越长了，以前这个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现在却仍然白亮。
天越来越长，代表着高考越来越近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会感到压力，但是林小言完全没有，她已经开始计划暑假要和韩权渡一起去哪里玩了。
“去一次B市吧，我想去看看那个口味奇特的奶茶店还在不在。”
“好。”
“还有，听说隔壁市新建了一个博物馆，收集那些仿的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我们也去看一下。”
“好。”
“还有……”
“喂！我说，你们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啊！”
原娅在林小言身旁卑微出声，他们是一起放假的，如果林小言和韩权渡一起出去旅游了，她该怎么办，她可不想跟着两人做电灯泡。
“这不还有我嘛！”
原娅赏了贺昀一个大白眼：“我们放假比你们早将近一个月。”
贺昀：“……我把这茬给忘了，我也想放假。”
遂，两人一起抱头痛哭。
“没事啊娅，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起的话，我可以和韩权渡一起旅游之后再和你一起去，不是想去山里嘛，我们可以去南方。”
“其实我不是很想出去旅游，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开着空调啃着西瓜刷剧看着其他学生上课，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那我陪你一起啃西瓜。”
“成交。”
贺昀：“我说，你们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这个高一新生。”
“不可以！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今天你是不是见到许优了？”
趁着贺昀和原娅打闹的时候，韩权渡轻声询问林小言。
他看到了林小言去找许优，几人还聊了挺久的，有点担心林小言是不是和许优产生了什么冲突。
许优退了班级群，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没人再见过她。
按照张老师的说法，许优请了长假，在高考之前应该不会回学校了。
“她请了家教，她那个成绩，已经完全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想参加高考，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补习。”
“我和她没有说什么，问了一下她这样做的目的，顺便发现她的三观有点不太正常。”
韩权渡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他也发现了许优的种种行为有些异常，再联想到她的家庭，不难想象许优的三观。
“万一她在高考前又做出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是……”
“不用了，她胆子小，除了逞口舌之快，她不敢做什么的。”
就算许优说的再理直气壮，她仍然只敢躲在背后伤人，上一世靠的是祁川，这一世靠的是网络；懦弱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她不敢出来面对这件事情的结果一样，没了那层马甲的庇护，她不敢出来对林小言怎么样。
“没事，我会守着你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靠近，肩旁传来的热度，让人心安。
“言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小言心中一惊，她僵硬地转过身。
林卫提着一袋菜站在两人身后，藏在眼镜下的目光打量着韩权渡：“言言，这是谁啊？”
“额……爸，这是我同学。”
林小言自然地和韩权渡拉开距离，原娅和贺昀也走了过来，原娅乖乖地叫了声叔叔，站到了林小言旁边。
“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
“是你们班里的吗？之前咱们没见过？”
“是高三转过来的，四班的。”
“哦……”
林卫的目光紧紧锁定韩权渡，察觉到氛围有一丝的尴尬，林小言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菜。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妈呢？”
林卫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他眉眼带笑，扬眉吐气道：“我们把那个项目解决了，今天提前回家，你妈妈应该已经回去了。”
“是吗，那太好了。”
林小言背在身后的手蝴蝶翅膀一样急速摆动，愣了半天的韩权渡也终于反应过来，走到林卫面前，低下头叫了声叔叔。
“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嘛，有点眼熟。”
“林教授你好，我是韩权渡，我拜读过您的一些书。”
韩权渡对生物科学有着蜜汁兴趣，林小言这才想起来之前韩权渡说过很崇拜林卫和江君雅。
林卫这就来了兴趣，“你看过我的书？看过哪本？”
“几乎都看过。”
“你很喜欢生物？”
“对。”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愉快地交流了起来，把林小言晾在了一旁。
“我表哥得过生物奥赛的金牌，还是高一的时候得的。”贺昀小声地在原娅耳边哔哔，“他一直很喜欢的就是林教授和江教授，我有的时候都好奇他到底是因为喜欢学姐才喜欢上的两位教授，还是为了能接近两位教授才追的学姐。”
“什么？什么追？他们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啊。”
林小言回头，给了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要是被林卫听到了，她今天晚上就别想好好吃饭了。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你好好考，等你考上了C大，我肯定收你当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就不必了，等韩权渡当了您女婿，你们还是一家人。
“谢谢老师。”
林卫很显然对韩权渡很是满意，韩权渡参加过的那次比赛他也去过，当时就记得有一个小孩天赋异禀，没想到还能再次遇到。
“相逢即是有缘，要不今天去我们家一起吃个饭？”
“这个……”
“爸，韩权渡的家人还在家里等他呢，你这么贸然的把人邀请回去，不太好。”
韩权渡愣在原地，表情僵硬的像是个木头人，林小言赶紧上去给他解了围。
“说得也是，那就改天再约。”
林卫爽朗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好。”
林小言和原娅露出招牌式假笑，目送林卫走向了小区门口，才堪堪的松了一口气。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和韩权渡只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建立的是一起做试卷的革命友谊。”
“你说得对，但是紧张的不是我，是韩权渡。”
三人齐齐地看向韩权渡，他还楞在原地，额头上满是细汗。
贺昀走上前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你要淡定。”
……
林卫进了小区，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依稀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刚刚那小子是不是和他闺女站一起来着，两人是不是还挨得挺近来着？
还有，韩权渡的样子，明显是有些紧张的。
林卫的笑容消失在脸上，意识到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他闺女，很有可能早恋了。
“老韩，你又来等你孙子啦！”
门卫抬手和韩鸿振打招呼，韩鸿振坐在轮椅上，慢悠悠地朝着大门滑过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代步工具。
“林教授你也回来了，今天回来的蛮早嘛。”
林卫跟门卫打了招呼，目光还是落在韩鸿振的身上。
有点眼熟。
“老韩，这是林教授，是林小言的爸爸。”
他认识言言？林卫的眼神更加疑惑了，这人姓韩，和韩权渡有什么关系？
韩鸿振的心里‘咯噔’一声，一想到自己孙子干的那些事，他就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林卫。
“林教授您好，久仰了，我是韩鸿振。”
“啊！原来您就是韩先生，难怪我觉得有些眼熟。”
韩鸿振之前曾经给C大拨过投资，林卫他们实验室也是被投资的一部分，所以他对韩鸿振有所耳闻。
两人寒暄一番，门卫有些发愣，没想到他一直亲切叫着的老韩好像还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韩先生，您的腿……”
林卫看向韩鸿振身下的轮椅，韩鸿振老脸一红，从轮椅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个……年纪大了，这个轮椅还挺得劲的。”
“呵、呵呵，韩先生雅兴。”
门卫释然一笑，虽说是个厉害人物，但也还是那个爱玩轮椅的老韩。
“韩先生，您认识我女儿？”
来了，这个问题终于问出来了，韩鸿振清清嗓子，义正言辞：“对，令嫒和我孙子是同学。”
“您孙子是……”
“爷爷！”
他爷爷和他未来岳父面对面交谈，旁边放了一把高科技自动轮椅。
韩权渡刚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这令他血脉偾张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大概会写到高考那里结束；但是还有番外。
番外主要就是大学的生活了，也可以放在正文里的，但是我打算把它们分开来写。
现在已经有一些高中的孩子开学了，大家一定一定要好好加油！
千军万马，你们一定会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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