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耷拉着脸回到遥竺院, 见到焦灼不安的小满和冬天, 还有八仙桌上未来得及撤下的佳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许茫然。
方才,将军一下马,嘱咐她先回去歇着,而后就急匆匆的回了书房, 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念着今日生辰预备的要做的事,却没敢再任性撒娇央求什么, 只乖乖回来。
好叫他放心。
小满和冬天拥着她往净室去, “夫人, 您可算回来了,快吓死奴婢们了, 方才怎么都找不见人。”
“无事, ”良宵摆摆手, 转头问小满:“问出什么来了?”
小满努嘴道:“来的老婆子什么有用的也没说出来,白填了一锭银子。”
良宵眼神一暗, 又问:“你们谁瞧见我今日是怎么出府的?”
冬天道:“奴婢听守门的小饼说,您自个儿出了院侧的角门,上了一架黑色马车, 她叫您好几声都不见应答,也不敢拦着,等她来告诉奴婢们, 马车都没影了。”
“我自个儿出去的?”良宵震惊之余,竟是大脑一片空白,好似什么都记不得,她分明是回院子准备沐浴的。
“奴婢这就叫小饼来问个清楚。”小满见状急急出去。
冬天则留下服侍良宵沐浴,本想再说些什么,见主子已经走了神,放好衣物后也轻声退了出去。
良宵将身没入热水,把事情前后串了一串。
此番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别院,身旁无人,又有个包袱,种种迹象,摆明了就是要将军误会她,借以挑拨她们的关系。
幕后黑手除了母亲,不会有别人。
母亲该是被良美无望入主东宫逼急了眼,说不定盼着她死了才好,今夜竟如此冒险敢在将军府下手,这也是良宵最不解的地方。
将军府四周有侍卫看守,她也确定府里没有母亲安插过来的人,偏偏就中了圈套,深究起来,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究竟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被带走的?
莫不是西域传来的秘.药,无声无息的掌控了一个人,那东西在江都城可是禁.药,一经发现是要进大牢的,也极其难得到。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才让母亲这样的无情利用她,觉察无用后又动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良宵十分肯定,胡氏还留有后招,既要除去她这个废棋,又要攀附上将军府这颗大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眼下这处境,敌暗我明。
母亲已经开始撕破脸,不择手段的拉她入深渊,她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断了这份母女情。
如今她人单势薄,且没有胡氏不是她亲生母亲的证据,若想在将军不费神的情况下把事情处理好,还得借力一二,二婶母刘氏便是极好的帮手,她们有着共同敌人,将话摊开了说,十有八.九能成事。
若能助二叔承袭爵位,日后良国公府不失为助力,于将军朝堂有益。
良宵打定了主意,明日回国公府一趟,一则探探胡氏口风,二则,尽力与刘氏达成共识。
思绪归拢时,水渐渐凉了,良宵起身换了干净寝衣,想起那一桌子的菜,心疼得不行,到底是忙活了半日的心血,没能给将军一尝,也不能浪费了去。
她自己吃好了。
想罢,她出了寝屋,一眼瞧见厅堂中央,那道挺拔英朗的背影,
男人背对着她,端坐于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右手执着筷。
良宵微愣神,将军何时来的?
再瞧瞧屋子,早没了冬天和小满的身影。
等她走到宇文寂身边时,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虽出了那事,将军虽有要是事要忙,可一点都不耽误她预备的惊喜。
这还什么都没做,一颗就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沉默时,宇文寂转身道:“今日的烤全鹅不错。”
忽然听到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她竟是心肝儿发颤,深吸一口气,才若无其事的在他身旁坐下,“那你多吃点。”
宇文寂夹了旁的菜,仔细嚼着,或咸或淡,或是火力过猛,许多肉煮老了,翠绿的菜叶也被煮得焦黄。
倒也合胃口。
珍馐佳肴容易吃到,要想吃这么一顿勉强入口的膳食却是难。
王妈妈说这是她忙活了一下午的。难怪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当真是叫他心疼又心欢。
从前不敢想,日日冷着脸没有半句好话的娇妻,真正用心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将一旁才叫人熬的汤推到她面前,默不作声的将桌上的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淡淡道:“先喝汤。”
良宵听话的抿了几口,汤汁新鲜,温热的不烫嘴,想着又拿起筷子,正要伸出去就被大将军止住。
“要喝完。”
“……好。”
她放下筷子,小口小口的喝完了那一盅鲜汤,竟是喝撑了肚儿,再瞧这一桌乱七八糟的膳食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饱嗝。
她有些嫌弃。
良宵有些心虚问:“将军,味道怎么样啊?”
“很好。”说着,宇文寂已经吃完了面前的虾仁。
左不过三两下功夫,面前的碗碟空了大半。
快了快了。
良宵给自己甄了杯酒压惊。再抬眼瞧时,将军已经停箸。
她握住酒杯的手一颤,连忙又喝了一口。心好像要跳出了嗓子眼,正.欲.再喝,酒杯连带着细手被一把握住。
宇文寂皱了眉,掌心的手是滚烫的,“你慌什么?”
“哪有慌,”良宵别开脸,唰的抽回手,又猛地站起身,惊觉自己露了怯,赶忙深吸一口气,缓缓撩.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臂。
又似不经意的把掉落胸前的长发拢到身后,露出那段纤长的脖颈。
她低眸偷偷瞥了将军一眼,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异样,顿时又羞又恼。
一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又作不小心绊脚,寻好了方位直直往男人怀里跌。
“呀!”良宵惊呼,身子落在宇文寂怀里时,双手一勾,搂住他脖子,吐气如兰,白净的小脸酡红一片。
这都是那春.宫.图最后一页教的。话本子也说过一些,她将二者结合起来,便是如今这样。
许是学艺不精,大将军竟是不为所动!
良宵有些心急了,将身往上凑了凑,试探的吻.上他下颚,牙齿打着颤儿,等了半响没得到回应,谁料自己先软了身子。
“将军,”她气恼的开口,“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才这般熟视无睹?”
哪能无动于衷。
大将军隐忍得额上青筋尽数被逼了出来,馨香.软.玉入怀那一瞬,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然思及早些时候,他蓦的冷静下来,“今日之事,我并未责怪你,”
“你不用,”顿了顿,他才口不对心道:“你不用这样。”
语毕,竟是将怀里的娇人儿往外推了推,自个儿还往后倾了身,分明是抱在一起最亲.密的姿势,中间却隔了三两步的距离。
良宵耳边嗡嗡作响,将军在说什么啊,他以为,她是为了讨好求他原谅才这样没皮没脸的粘上去的吗?
“我不是,”她挪动了下身子正对将军,眼神无辜,“我几时这样求你原谅过?往时我都是牵你手给你送糕点的,你都忘了吗?”
宇文寂深邃的眸色忽的黯下。
良宵没瞧出来里边翻涌的欲.念,只往他怀里靠去,捧着他冷硬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们既和好了,做,做那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喀的一声。
宇文寂听到心底那根弦断成两半,一股埋藏许久的欲.望涌上心头,几近喷.薄而出,原还平缓的呼吸变得灼热急促,垂于两侧的手悄然覆上那抹细腰。
无数次梦里出现的欢.爱场景在眼前变换不停,逼得人再难理智。
她勾住自己脖子的,
哭着咬他喉.结的,
作乱的小手滑.过他背脊,留下道道红痕的,
一幕幕,无不叫人气血翻涌。
安静的夜变得有声时,大将军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响起:
“做何事?”
良宵委屈得红了眼,底下被戳.得阵阵颤栗,面上还要被他这样故意逗.弄。
将军真的变了。
她咬了下唇,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不愿就算了。”
然话还没说完便身子一轻,厅堂的桌椅珠帘极快的闪过眼前。寝屋门口的珠帘骤然被掀开,珠子相碰时哗哗作响。
等到四下重归寂静时,藕粉色的纱帐已然落下,身上一重,吐气之间,又烫又热。
这么,这么快的吗?
良宵懵了,怔怔的望着前一瞬还问她做何事,而此刻却已,急不可耐?的男人。
“遥遥,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闭了眼,声若蚊音:“……知道。”
单薄寝衣被拨.开。
“还和离吗?”
嗯?良宵愣了一瞬,只短短一瞬没回答,胸.口一疼。
“说话!”
“不,不和离。”
话音刚落,最贴.身的衣物被拿开。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久久没有动作,良宵被这样的有意无意的撩.拨
弄.得心底燥.热不已。
她怕.痒,全身都怕。
最后,她忍不住道:“你,你能不能快点?”
只听得一声低笑。
“听话,”
“忍着些。”
“……会疼。”
嘶——
*
常言道八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年却是十四便已圆润如玉盘。
后半夜时,女人的嘤.咛.娇.语方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一场浓烈的情.事下来,良宵那娇弱的身子骨早散了架,昏睡时清醒时,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然而到天灰蒙蒙亮时,却被一阵腹痛疼得冷汗淋漓,被紧紧搂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如纸。
一夜未眠的将军最先察觉过来,轻声叫醒她,摸到一片粘腻的濡.湿,掀开被子一瞧,赫然可见一摊刺眼的血迹。
见过数次大军压境黑云压城的男人头一回慌了神,躬身抱起人时大掌抖了抖。
处.子血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被他清理干净了去,现今这血迹——
他的遥遥!
好在这时良宵清醒了过来,耷拉着眼皮抓住宇文寂的手,声音有气无力的,意识清醒,“将军,我肚子好疼,像是,月事提早了。”
月事……
他铁青冷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是月事,不是被他弄狠了伤了身子便好。
初初尝得男.欢.女.爱,又是念了许久的,情.欲占上方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分寸,顾及着心头宝哭得凶了才稍稍停歇一瞬。
待宇文寂的将人细心安顿好已经天光大亮,小满端来暖宫汤,又悄声退了下去。
寝屋里,若不是腹中钝痛,良宵早昏睡了去,现今半靠在宇文寂怀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汤药,疼得紧了才拧眉,却是一声没吭。
此景落在大将军眼里,活似自己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一大早直接叫老黑去向朝廷告假,自己则一步不离的伺候着,便是端茶送水喂服汤药这样的差事也容不得旁人插手。
轻轻揉着那块软得不可思议的小腹,时不时问一句:“如何?可好了些?”
良宵点头说好了,又委屈巴巴的仰头道:“就是胳膊腿儿酸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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