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便是她说了出来, 也无人会信。
或许将军会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说,遥遥说什么胡话呢。
实则随着时日消逝, 所谓前世, 当真像是一场梦境般,梦里的痛彻心扉孤苦决绝,只会在夜深时一遍遍警醒自己,切莫再犯那样的错。
而如今的生活一点一点被将军填满, 或喜或怒, 竟也叫她慢慢忘了,当初为何会那般厌恶他?
良宵没想明白, 一张清水出芙蓉般秀丽的脸庞露出些许苦恼神色, 腰窝处一阵痒意传来, 她这才回了神。
宇文寂眉眼温和的瞧着怀里的娇娇, 见她蹙眉, 又努嘴, 不由得问:“想什么呢?”
良宵腼腆的把他的手拿开, 想了想, 半开玩笑道:“既知我有神力,将军日后可要待我好些才是!”
宇文寂被她这话里的娇态勾得失了神,含笑凑近她颈窝,嗅了嗅上边的馨香,也在心里思忖,他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还要如何待你好?”好似也只差给她摘星星摘月亮了。
“就, 你不能像上次那样,我想好了要去做什么事,无缘无故被打断,心里总要不舒服。”虽说上回确实不宜出府,可良宵觉着不能回回这样被将军压着,又道:“你也不想同我闹脾气不是?”
大将军恨不得日日馨香软玉在怀才好。
于是他顺着她的话应好。谁料这是个得寸进尺的,依着他的纵容,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只听见他的遥遥道:“你下回也不能因为那事同我生闷气。”
那事。
这个女人还有胆子提!
说来,自上回净室里遥遥激烈推拒过后,这几夜也是明里暗里的推开他。
怕她不悦,他已然多番克制,夜夜笙歌忽而中止,那滋味无异于时时刻刻闻得着香,偏不给吃下腹,现今倒成了他生闷气?
良宵还在回想近几日有什么不如意,丝毫不觉冒犯了男人藏于心底最深处那点私.欲,而自己,已成待宰的小白兔。
“遥遥,你且说说,到底是谁逼我生的气?”
“可——”
她才开口,便被托住身子压在背后的案桌上,书页册子落地声窸窣不停,比这更强烈几分的心跳声,似要从胸腔喷薄而出。
也是这时,良宵清晰瞧见,距离不过半寸之上,方才还和言和语的将军,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浓浓情.欲。
她说错话了。
倾身而上的男人,自也没留半点时机任她推拒解释。
鼻尖萦绕的还是书卷墨香气息,却无端叫人羞赧难当至极,只因这软绵无力的身子已被困顿于肆意漾开的无边缱绻缠.绵里。
随着那一声细细小小媚.到骨子里的嘤.咛溢出喉咙,便也管不得现下正当青天白日,身处书房圣地。
有道是身不由心只由情,情难自抑无需抑。
*
良宵总在隐隐害怕,害怕哪日忽然便有了身孕,是以,每每事后都会悄悄叫小满熬了避子汤来,不敢叫将军知晓,也不太敢同将军提起这个事。
他若知晓了,许是要疑心她心意不忠,就算是解释清楚,要将军禁.欲也难,终归是不好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满焦心坏了,“夫人,这要是被将军知晓,怕是……”
良宵放下药碗,摸摸扑通直跳的心口,面露愁容:“我自然明白,可我这心里,总怕,总觉着不安。”
小满犹豫半响,宽慰她:“其实,奴婢觉着倒也没什么,将军疼爱您,孩子也是锦上添花的事。”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孩子,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当母亲的,要对他这一生负责,若是不能给他个幸福关爱的幼年,岂不是委屈了去?
良宵一百个一万个舍不得。
那可是她和将军的骨肉,生来便要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然她现在着实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当好这个母亲,她这跳脱不定的心性,任性娇惯的脾气……
再过个一年半载吧,好生沉淀一番,再者说,她与将军都年轻,也不是非要现在就生儿育女的。
良宵挥开这些烦乱思绪,转而问小满:“城郊那边如何了?”
“那女子背后有大夫人撑腰,死活不肯离开,前后耗了一阵,奴婢正叫老嬷嬷将人送走,谁料那女子忽的肯了,听说是被大夫人冷淡了,没处哭呢。”
良宵有些惊讶,“母亲那边收手了?”
小满摇头,“奴婢听说,大公子官场上出了点事,加之大小姐要去给六皇子做妾,老公爷脸色不对劲呢。”
想来是诸事缠身,胡氏抽不出功夫来算计她。其中定是少不了有将军的手笔。
良宵也不斤斤计较这些了,她们是一体,既要相互扶持才走得长远,现今正是个一举扳倒母亲的好时机,若是能借机让祖父将爵位传给二叔,母亲等同于失了一半盼头。
大哥那边尚且不管,至少母亲和姐姐,若她现在一事不做,将来便要被她们压制得一事做不了。
有前车之鉴,怪不得她心狠。
祖父是人精儿,大房二房谁更得势他能不知晓?就是依着长幼有序这个纲常才迟迟不发话呢,局势却也逼人,二姐入了东宫已是光耀门楣,二叔虽不出类拔萃,朝堂上也是受圣上器重的忠臣,良度年纪尚小且不说。
倘若,此时二哥愿意去朝廷当差便再好不过了!
祖父就是缺一个十足十充分说服自己的由头。
可是想到良景那一身反骨,良宵又有些泄气,到底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去了趟珍馐斋。
……
多日未见的良景依旧,悠哉斜靠在那张大交椅上,左手算盘右手执笔,面前一大沓账务。
珍馐斋出了新品,名为暖锅,冬日里最受江都百姓喜爱,生意好着呢,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良宵在进门那一瞬更觉此行白来了。
良景瞧她出神,招呼道:杵在门口作甚?”
良宵这才提步进屋,耷拉着脸,秧秧说一句“二哥,我想吃暖锅。”
“待会我叫人给你送锅和食材去,现在满座儿。”
言下之意就是给她腾不开位置。
连妹妹都顾不上了。
良宵将他手里的算盘夺了去,眼瞧良景朝自己瞪眼,忙可怜巴巴的说:“你上回说要帮我的,可还作数?”
“自然。”良景很快反应过来,“要多少银子,二哥叫管家给你拿。”
“我不要银子。”
良景哟呵一声,正要道一句二哥哥除了银子也没别的东西,就听他这好妹妹道:“二哥去朝廷谋一官差便是帮我了。”
他当即咦了两声,拿笔敲了敲良宵的脑袋,“没开玩笑?”
“当然没有!”良宵便把事情前后及自己的考究通通与他说了个遍,末了期冀的望着良景,“二哥,你看行不行?”
“行。”良景颇为认同的点头,然不待良宵欣喜,他又摇头道:“二哥不是当官儿那块料,只怕到时惹事,惹了祖父不悦,要是官场上落大哥一头,回去要被你二婶指着头数落的 ”
她这二哥心思活络着呢,不若哪能说出这番话,哪能将珍馐斋经营得风生水起金银满钵,虽不可与官场那套做对比,却也有可取之处,但凡他稍微用点心,差不到哪里去。
良宵这厢刚准备好了说辞,只被门口一清脆声儿打断:
“良景,本公子订好那雅座要的是靠窗的!瞧你给安排那,可还像样?”
来者正是换了男装的岚沁公主。
岚沁瞧见良宵面露惊喜,忙进屋,拉住她手道:“你也在,快,与本公主一起吃!”才和颜悦色的说罢,转身对良景又是摆的一副臭脸,“本公主要的是靠窗的位置。”
良景盯着门口那小二,眼里藏刀子,活似在问“好端端的怎又得罪这尊佛”,那小二踱步进来,俯身耳语几句。
原是岚沁叫人来订席位时没用公主的名号,恰好今日有另一客官给的银子多,小二忙晕了头,自是看谁给的银子多来安排。竟是闹了乌龙。
良景没法子,也只得起身,“靠窗就剩我这里了,公主若是不介意大可……”
岚沁难得好说话一回,挥手道:“不介意,快去准备吧。”
闻言,良景愣住了,他料定了这位会嚷嚷着不乐意才出此下策的,他这办公的私人位置,竟要给她用作吃吃喝喝的地方?!
良宵只默默瞧着,这两人的眼神,不对劲,越看越像是自己与将军闹别扭时,闷着股气,又禁不住看对方,又不说心里话。
她知道岚沁是个什么性子,当真瞧不惯谁的时候莫说同一屋子,同一宅子都要觉着气不顺,和二哥因当初大狼狗那事可闹得不小,眼下看来,有戏。
要叫二哥入朝为官也有戏。
于是她推了推走神的良景,“二哥,我也要在这吃,你快去叫人安排。”
良景:老子是欠了你俩的。
最后,那靠窗的小几被收拾得干净,暖锅摆上,食材呈上,热汤滚滚,阵阵飘香,而良景,只挪了位置,背对着两人,心不在焉的打算盘,脸色不怎么好。
这说笑声搅得人心都乱了,哪有心思算账。
他没好气的转身,恰对上岚沁偶尔抬起的眼眸,俱是一震,又不约而同的错开视线。
良景这心绪更乱了。
*
良宵虽没得到准确答复,然回将军府时还是乐呵的。
却又在瞧见大将军那张黑沉沉的脸时,如同怯懦小白兔见了凶狠大灰狼般,缩缩脖子快步走过去。
她主动将衣裳里的毛绒露给他瞧,怕他生气又拿了暖呼呼的手去握住他的大掌,语气有点虚:“我今日临时起意去二哥那坐了会,那时你还没回来,就没有说与你听。”
良宵每回出府向来都要说给将军大人听,一则是报备,二则叫他放心,自从上回发觉将军叫人跟着她后,更是要仔细的说。
她说完还在想,今儿这天气不错,无风无雨,格外适宜出府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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