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扬快步走进来,像掀被子一样一把掀开制片人,甩到地上。接着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躺在沙发上的盛厦,转身便走。
“任曦扬!你敢摔老子,老子以后搞死你!”制片人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还坚持放狠话。
任曦扬头都没有回,“莫总,你先担心一下自己吧,如果《流云》剧组的事被捅出去,上法庭的总不会是我。”话中的威胁清晰可闻。
“你!”任曦扬一句话就让制片人气的涨红了脸,手指着任曦扬说不出话来。
盛厦看到制片人仿佛被戳中要害一般蔫了,心里有些好奇,伸出手指戳了戳任曦扬胸口,“《流云》剧组怎么了?”
《流云》是任曦扬的出道作,一部古风仙侠剧。
“他们公司的人做场务,为了贪差价买了劣质钢丝绳,掉威亚时死了两个替身。”任曦扬被戳的心口有些痒,抱住盛厦的手更加收紧,“这个姓莫的把事情压了下来,只说是意外,因而死者家属没能赔偿到多少钱。”
盛厦:草,太贱了!
他们言语间走到试镜室门口,和随后赶来的选角导演以及一干工作人员撞个正着。
选角导演意外的是个年轻人,三十岁出头,看上去不像搞艺术的,反而更像个公司普通职员。他急忙凑上前来问:“怎么了?没事吧?”
“齐哥有些不舒服,我先带他去休息。”任曦扬没说什么,脚下不停,抱着盛厦径直向外走,看方向,是想把他带去自己的休息室。
这种说话方式对于平时的任曦扬来说,已经属于不礼貌的范畴,一向注重艺人形象的他很少这样说,今天似乎是生气了。
试镜室前人来人往,跟在选角导演身后的工作人员和坐在门口等着的小演员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来了兴致,议论纷纷。
“那就是齐瑛?这么说他和任曦扬的传闻是真的?”
“公主抱诶,也太gay了。”
“你们没听说过吗?门里那个,莫总,出了名的会玩,见一个睡一个。我看刚才这事,不简单。”
“真的假的?经纪人都不放过?”
“见色起意咯。不过这齐瑛也不是什么好鸟,整天贴着任曦扬炒作。诶,我这儿有个内部消息,你们别说出去。我听说,齐瑛特地问总导演要了一个角色,就为了跟着任曦扬进剧组。”
“噗,真会倒贴,怕不是莫总也是齐瑛自己贴上去的。”
“谁知道呢。”
远远的听到听到吃瓜群众越说越激动,盛厦很有些成就感,看来他最近的自黑做的不错!
但任曦扬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像是要迅速带他离开那些流言蜚语。
任曦扬把盛厦带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将他轻轻放在沙发上,接着站起身,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略有焦躁的在沙发前转了两圈。
“你想要角色,为什么不来找我?”终于他站定,直视盛厦,怒气冲冲。
盛厦:???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男主已经这么吊了吗?可以给剧组夹带私货了?
任曦扬一手指向门外,语速飞快的继续道:“那个姓莫的,你知道他什么人?他以前在床上玩死过人!你愿意跑去抱他的大腿,都不来找我?”
盛厦心说我又不知道你这么牛逼,不然我肯定死皮烂脸扒着你要你带我进组。
“时杉的剧我都有投资,从今往后李景山老师的电影我也都会参股,你想要什么角色,我都可以给你。”任曦扬的语气平缓下来,像一个猎人在耐心的投掷诱饵,“与其讨好别人,不如来讨好我吧。”
他说完,与盛厦双眼对视,眼神早已不像当初练习生时那样面对变故束手无策,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掌控全局的自信。
盛厦靠在沙发上,右脸被甩巴掌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但为了装逼,盛厦硬是忍住了。他不动声色的抬眼,向任曦扬投去轻蔑的一撇。
“第一,我用不着去抱谁的大腿,我来这里,是因为景山老师答应给我一个角色。第二,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姓莫的,我要找的是选角导演,进了试镜室后发现只有姓莫的一个人,我也很奇怪。”
他说到这里,一勾嘴角,“倒是你,两年前我就应该教过你,跟前辈说话要保持尊重。”
没有一句重话,盛厦的每字每句却都让任曦扬不舒服。又来了,这个人就喜欢用辈分来压自己,先入行又怎么样?经纪人又怎么样?他简直想直接跑到盛厦面前,撕开那张虚伪的淡定假面,告诉他:我在担心你啊,你到底懂不懂?
但最终,任曦扬还是选择了在盛厦面前单膝跪地,伸手抚摸盛厦一侧脸颊上被打出的红痕。
“抱歉,我来晚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
事件最终以制片人退出片场,再不干涉作为了结,走之前莫总还向任曦扬放狠话,可惜没得到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回应,他愤愤的挥了挥拳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同时,任曦扬和齐瑛是真基这件事也在剧组传的沸沸扬扬。当天的一大半工作人员都看到了那场英雄救美,在他们的添油加醋之下,场景已经变成了任曦扬怒揍莫总,脱下外套盖在衣服被撕烂,露胳膊露大腿的齐瑛身上。任曦扬横抱起齐瑛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怀中的齐瑛眼角带泪,还瑟缩着微微发抖。
系统把这些话转述给盛厦听的时候,盛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应当,他只想贴着任曦扬炒作,现在怎么变成了真爱?
不过当下盛厦没有空处理自己的花边绯闻,他正处在一个破烂的小巷里,旁边的剧组场务们忙着调整打光和镜头。
这部将任曦扬送上影帝宝座的电影终于开拍了。
这部电影叫做《昨日已死》,是一部偏向于文艺的爱情动作片,当然不是那种爱情动作片。电影讲述的是一名患有前向性健忘症的杀手和一个不幸的女人的故事。杀手记得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切,却无法记得每一个“今天”发生的事。他拥有“过去”,记不住“现在”。前向性健忘症多年来困扰着他,他经常会在杀人之后忘了刀下的亡魂是谁,也会在一夜温存醒来后,对上一张陌生的美丽容颜。为了提醒自己,他随身携带一本记载着重要事项的小册子。正因为杀手的病症,他被许多雇主青睐。杀手不会记得,自然没法透露任何关于雇主的信息。
故事从杀手在红灯区一夜血拼后,被一个疾病缠身,很难再招揽客人的站街女救起开始。
盛厦在电影里扮演一名时常照顾站街女的酒保,他被迫染了一头暗红色头发,用发胶糊了一层又一层,支棱得像一只炸毛的公鸡。
这个故事里充斥着底层边缘人物,故事发生在鱼龙混杂的红灯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个肮脏而混乱不堪。故事的内核却在描写他们之间的温情与真爱。被迫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人们,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互相之间的扶持。
电影的故事线围绕男主的暗杀任务展开,一路发展到最后,不论是女主还是盛夏扮演的酒保,都成为了男主的队友,帮助他成功完成暗杀。电影里还有另一条暗线,关于杀手和站街女的过去。
为什么杀手看到站街女十二三岁的妹妹会觉得眼熟?
杀手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是谁?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充满了愧疚?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
站街女的衣柜里完好的保存着一套市里重点高中的校服,她为什么没有上大学,反而沦落到了红灯区?
随着剧情发展,杀手渐渐爱上了这个每天早上都会对失忆的自己说“你好,我叫苏曼”的女人,也开始像一名合格的哥哥那样接送妹妹上学放学,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苏曼十多年前的学生照。
刚上高一的苏曼,齐刘海,马尾辫,清秀漂亮,在照片里笑得像全世界的光。
可是杀手记得这张脸,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候,刚刚走上杀手这条路的他,被对手下了药还注射了毒品,像一个破烂的垃圾袋一样被人丢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他双眼充血,浑身燥热,思维混乱不堪,仿佛一只渴血的野兽。
就在那时,一个女学生刚下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了那条小巷。
杀手侵犯了她,不顾她的泪水和祈求,凶狠的侵犯了她。
从那之后,因为药品的关系,杀手的大脑受到损伤,再也记不得每日当前发生的事情,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很愧疚,一直寻找着那个女孩,想要向她道歉,倾其所有补偿她,哪怕女孩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但他从未想到,会在红灯区与女孩重逢。
事情的真相渐渐揭露。那一夜过后女孩意外怀孕了,她本就是个孤儿,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一起生活,靠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却没想到成了全校的耻辱。
女孩退了学,因为害怕不敢打胎,月份大了就只好生下来。
她所谓的“妹妹”,是她的亲生女儿。
难怪杀手看到妹妹会觉得眼熟,她的长相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小鼻子小脸大眼睛,气质却像父亲,有一股子狠劲。
故事的最后,杀手将全部家当转移到站街女名下,替她们母女俩买好车票,在大城市里买了房子,让她们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随即杀手拿起枪刀qiang,去解决他的任务目标。
一场惨烈的,血肉横飞的搏斗过后,杀手击毙了任务目标。他浑身是血的躺在红灯区里站街女家门外的小巷子里,夜雨将他的四肢打的冰凉。
又是一个雨夜,仿佛一场轮回。
一夜过后,失血过多而处在弥留之际的杀手,看着楼宇间隐约的朝阳,心想苏曼她们应该已经达到新家了吧……
晨曦映照入他逐渐浑浊的眸子,坠入死亡深渊的前一秒,杀手却陷入了迷茫。
苏曼……苏曼是谁?
…………
把剧本从头到尾通读一边,盛厦一个没忍住,猛男落泪。
盛厦:“嘤嘤嘤系统,他们怎么这么惨啊QAQ”
系统:“故事而已,好好做你的任务。”
盛厦:“好冷漠哦。”
盛厦此刻身处一个阴暗的小巷内,剧组正准备拍十多年前的那场戏。
盛厦没想到齐瑛在原剧情里竟然龌龊到这种地步,他趁任曦扬不注意,在他的水杯里加了料。以至于正式开拍时,女主的演员惊讶的发现任曦扬居然真的起了反应,而且很明显他在进行这一场□□戏时,有些难以自控。
女主立刻喊停,跳起来远离任曦扬,脸上惊恐而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尽管女主为了保全同事的面子没有说出来,但片场那么多人,总有眼睛尖的发现任曦扬的异常,更有好事者将这件事曝光到了网上。
再加上齐瑛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这件事便发酵起来,愈加不可收拾。甚至到最后,传闻已经变成了任曦扬就是个禽兽,看上了女主的身体,试图在□□戏里假戏真做,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对女主不轨。
这件丑闻带来的冲击巨大,剧组甚至一度停工。直到召开新闻发布会,无辜受累的任曦扬出面道歉,李景山导演为他担保,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女主演也站出来表示那只是一个意外,任曦扬不是这种人。
可是,任曦扬演激情戏直接兴奋的传言还是留存了下来。
幕后黑手齐瑛快开心死了,盛厦却只觉得这招下作。
但无论下不下作,他都得去做。
盛厦的手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小药瓶,转身往化妆间走。任曦扬有自己的专用化妆间,按照原剧情,他现在不在,正是下药的好时候。齐瑛用的并不是什么烈性药剂,但助兴的效果很好,所以原剧情里任曦扬始终未发现他喝得那杯水是一切的诱因。
盛厦蹑手蹑脚走到化妆间,推开门一看,任曦扬果然不在。他飞速闪身入内,轻轻关门,走到桌前找到任曦扬的常用水杯,将药剂倒进去。
很好,完美完成任务。
盛厦拍拍手,想着任曦扬接下来要遭殃啦,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
盛厦:卧槽?谁来了?
他被吓了一跳,像个兔子似的蹦跶三丈远,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合理解释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任曦扬的化妆间。
门被缓缓推开,化着戏妆的任曦扬出现在门口。他的刘海偏长,整个遮住了眼睛,一身衣服上满是血迹。
任曦扬是回来拿东西的,没想到进门却发现齐瑛端端正正的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他拿了本茶几上的时尚杂志随意翻阅,看上去似乎在等自己。
“齐哥?”
听到任曦扬喊自己,盛厦放下手中的杂志,翘起二郎腿,转头平静的说:“回来了。景山老师让我来问问你,之前拍完你的一场戏后,现场掉落了一张记忆卡,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任曦扬回忆片刻,摇摇头,“没有。”
当然没有,哪来的记忆卡,这是盛厦为了让自己合理出现在这里随口编的谎话。
“好吧,那我再去问问其他人。”盛厦装模作样的表示遗憾,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水杯,“拍戏辛苦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说着,他把水杯递给任曦扬。
任曦扬接过,两人的指尖短暂相接。但此刻任曦扬满脑子想的却是两年前他还在博娱当练习生时的日子,那时候的齐瑛就像现在这样,正经的关心着他,公事公办,看不出一点私心。但任曦扬还是被这份虚假的关心俘获了。
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盛厦:yes!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目标达成,盛厦飞速撤退。
“我也去现场,等我一下。”任曦扬拿了几样东西立刻跟上盛厦。
现场,打板开拍。
这里的剧情是杀手一把推到路过的女孩,女主已经在软垫上试哪一种倒法更好看,任曦扬却一直僵着不动。
女主好心上前询问:“你没事吧?不舒服的话我们先歇一会儿?”
任曦扬摆摆手,依旧不发一言,他此刻的情况不太适合对女孩子坦白。
他想要……想要……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精致俊美的脸,眉目浅淡,皮肤白皙,一会儿蹙着眉头看他,一会儿又对他笑,但现实中,这张脸看向他时更多带着轻视和挑衅。
这张脸的主人有一双漂亮的手,骨节修长,指尖细腻,抓住床单时一定美的令人陶醉。他的双腿笔直纤细,就应该缠绕在谁的腰上。他说话时语调总是不冷不淡,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他发出其他声音。
他……
任曦扬猛地惊醒,自己竟然在片场陷入了对经纪人的妄想之中。
任曦扬察觉到身上的不正常,终于他对导演请假,说自己现在不舒服,想稍微休息一下。接着他不顾工作人员想要搀扶他的好意,径直往场边休息区走去。
他隐约意识到了一点缘由,那杯水,齐瑛递来的水。
…………
盛厦正站在牌桌边凑热闹,下戏后,打牌是演员们最常玩的消遣。突然拥挤的人群被让开了一条道,有人奇怪的问怎么了,盛厦也不明所以,转身朝动静传来的方向看去。
俊朗高挑的男人带着满身血气和一股糜乱的氛围向他走来。
盛厦:卧槽,怎么回事?任曦扬不是在拍戏吗?该发生拍摄事故了呀。
男人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盛厦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被猛兽盯上的猎物,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
快逃!快逃!如果被他抓住了,那会……
盛厦下意识扭头就走,却被任曦扬赶上来三两步揪住了手臂。
“什么事?”盛厦心里直想骂娘,面上只能装冷静。
任曦扬沉黑的眸子隐藏在过长的刘海之间,看不明晰,可他的目光却沉郁又厚重,带着满满当当的欲望,让盛厦不敢与他对视。
他什么都没说,拉着盛厦就往自己的专属化妆间走。
盛厦:卧槽!系统救命!我感觉自己节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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