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 江逐月便硬生生咬了一下舌头, 用疼痛逼迫着自己清醒了几分。
随后他就伸手去拽霄河君的手臂。
他可不能就这么容易便妥协了, 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之前说的话都是儿戏
可霄河君的手臂宛如铁箍一般, 江逐月掐在上面, 都纹丝不动。
就这么挣了一会,反倒是把江逐月自己挣得脸色潮红了, 身上微微发汗,整个人都有些气力不支了。
霄河君见状, 眸光一闪, 也没等江逐月继续反抗, 索性便拦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扭头往床边走去。
江逐月
分明是应该挣脱的, 也分明是应该叫人的,可被霄河君这么拦腰一抱住,靠在霄河君温热宽阔的胸口, 再嗅着那熟悉清冷的香气,江逐月脑中画面一一闪过。
忍不住便想起在无尽林小沙漠悬崖底下两人渡过的那段时光。
一下子,情绪翻涌, 江逐月的嘴唇张了几次,都默默闭上了。
他还是想听霄河君的解释。
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他也想听霄河君的解释。
他还是想知道, 霄河君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把他当露水情缘, 或是真的认真了
夜风顺着窗棂静静吹进来, 两人的衣摆交织在一处, 烛火微颤,气氛竟是异常的祥和安静。
可这祥和和安静下,掩藏着的,却是个人波澜起伏的心绪。
这边霄河君静静把江逐月抱到床边,轻轻放下他之后,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江逐月见状,下意识就拉上了被子,自己别过头朝里边,可耳朵却始终听着霄河君这边的动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怎么就这么别扭,可能就是想别扭一下吧。
而霄河君看着江逐月这幅模样,神色莫名柔和了几分,然后他就轻声道“阿玉。”
江逐月耳朵动了一下,脸却依然对着里面。
可霄河君在这时,却清晰地看到江逐月白玉一般白皙细腻的耳根微微红了一点。
霄河君神色愈发柔和,却仍是不动声色的低声道“阿玉,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江逐月听到霄河君这句话,本来还等着霄河君解释呢,结果突然就心头火气,豁地一下掀了被子,扭头对霄河君怒目而视“你除了这一句,还会说什么”
霄河君
过了半晌,霄河君终于露出了几分无奈又疲惫的神情,低声道“阿玉我你让我把退婚的事情解决,我答应了,之前我也当着所有修士的面告诉了他们,你就是我的道侣。你还是这么生气,是有别的原因么”
江逐月本来想着霄河君方才对他那么温柔,总该能说两句正常话,结果霄河君车轱辘来车轱辘去还是这两句。
可把江逐月气的。
随即江逐月就咬牙拿起旁边的一个枕头朝霄河君砸去“我气的是这个么林缙你是没有心吧,你到底懂不懂怎么才叫真正地喜欢一个人”
霄河君被那枕头砸了个正着,不躲不闪,而他听完江逐月的话,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用那一双深湛漆黑的眸子静静凝视着江逐月,低声道“别的我不懂,但我现在知道,喜欢一个人,若是看到他难过不开心,我自己也会难过不开心。现在也是。
“阿玉,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江逐月原本还想抄起另外一个枕头砸过去,可听了霄河君这番话,他修长的手指却猛地就攥住了床单,整个人都怔住了。
接着,江逐月又咬着牙去看霄河君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霄河君真的太会伪装了,还是这便是他的真心话,江逐月在对上霄河君眸子的那一瞬间,心头竟是猛地颤了颤。
而似乎是在应和着江逐月的心绪,一旁灯罩中的烛火忽然哔卜了一下,窜出一点火花来。
这一瞬间,江逐月脑海中的记忆宛如被这火花燎原了,就这么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燃烧了起来。
他恍惚中又看到了月夜下他的林缙搂着他,带他千里奔袭,躲避孟九思等人的追杀。
又看到了他的林缙宁愿自己强忍着扩识香带来的巨大痛苦,也不愿意越雷池一步。
更忘不了自己在摘下林缙蒙眼布那一瞬间如霜雪乍明一般的惊艳。
心动,早就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江逐月竟然眼眶都有些微微红了。
前段日子,他浑浑噩噩地吃了喝喝了睡,把这些记忆都深深藏在心底深处,为的就是不想让这些记忆有朝一日突然出现,把他整个心都扎透。
可此时此刻,当那些记忆全都涌出来的时候,江逐月又恍然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痛。
真正喜欢过的,最多便是遗憾,又怎么会痛呢
而这时,霄河君看着江逐月在烛光下白皙如玉的漂亮面容,颤动的睫毛,微微带着绯红的眼眶,也不知道是突然哪里生出的冲动,便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江逐月的侧脸。
“阿玉,别哭。”
江逐月微微一怔,心想我哪里哭了
但霄河君手指一动,却已经在他的眼角拂出一滴晶莹的泪来。
江逐月彻底愣住了。
也就是在这么短暂的一瞬间,霄河君垂着眼睫,静静从高处看了江逐月片刻,便捏着江逐月纤细白皙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霄河君这个吻丝毫都不霸道热烈,却温柔缠绵,带着一股让人不可推拒的渗透般的温柔。
他浑身仍旧散发着那股清冽的淡淡香气,若不是头顶的玉冠还未褪去,身上的华服还没脱下,江逐月恍惚间便真的以为自己同林缙一起又回到了无尽林
可恍然了一瞬间之后,江逐月却又下意识便想推拒,因为这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林缙
霄河君这个身份,让他的林缙变得复杂了太多。
然而霄河君的反应比江逐月更灵敏,刚觉察到江逐月有退却的意思,眼睛都未睁开,便已经轻轻伸手,抓住了江逐月纤细的手腕,然后顺着腕骨一点点摸下去,十指紧扣
江逐月的指尖掐在了霄河君的手背上,掐出了几丝红痕,可很快,他便指尖颤颤,动弹不得了。
吻到最深处,江逐月却不知道忽然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就伸手,一把拽下了霄河君头顶的玉冠。
玉冠哐当一声坠在地上,连同簪子一起,跌了个粉碎。
霄河君微微一怔,随后江逐月却又赌气一般的去拉扯他的衣服。
“阿玉”霄河君眉头微皱。
江逐月咬了咬牙,仰头就看向霄河君,果断道“你告诉我,你是霄河君,还是林缙。”
霄河君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很快,他便淡淡一笑,主动拉开了腰间的系带,再次吻上了江逐月的唇。
“我是林缙,我永远都是阿玉的林缙。”
江逐月眼睫狂颤,一瞬间竟是有些酸酸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他最近,情绪真的太容易波动了。
可偏偏就在江逐月忍不住想要伸手抱紧林缙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陆帷的声音。
“逐月,你睡了吗”
江逐月当即就宛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一般,一个激灵,骤然清醒了。
随即江逐月也顾不得别的,一咬牙便径直将霄河君踹下了床,压低了嗓音道“你快走,别让陆叔发现”
霄河君
过了半晌,就在江逐月都没感受到霄河君的动静,以为这家伙又要留下来死磕的,忍不住又着急了起来。
忽然,床前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轻纱飘荡,一个清冷微凉的吻轻轻在这时印在了江逐月柔软的额头上。
烛火摇曳,江逐月的瞳孔也骤然收缩了。
“等我回来。”
低哑而略带磁性的嗓音一掠而逝,接着,一道白影便消失在了江逐月的床前。
江逐月跪坐在那,看着眼前仍旧起起伏伏的床帘,神情仍旧有些恍惚。
陆帷也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
推门声一响起,江逐月猛地回过神,然后他就连忙将跌落在一旁的霄河君腰带团吧团吧,塞进被子里去了。
可地上的玉冠和簪子没来得及收拾,仍是晃眼地碎在那。
江逐月
头疼。
果然,陆帷一进来,便一眼看到了地上那碎的稀烂的玉冠和簪子。
他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却罕见地没有问起这件事,只是走到江逐月身边的床上坐了下来。
陆帷这么一坐下,江逐月便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身上那股异常的气息。
江逐月心头一动,神色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低声道“陆叔,怎么了”
陆帷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看着江逐月秀美的面容低声道“你三伯父跟商队一起进京的时候,被魔物所伤,这会还昏迷不醒,正在京都就地医治。”
江逐月本来脑子里还残存着一点方才的旖旎心思,结果听了陆帷这话,脑子里顿时轰然一响,急忙道“三伯父被魔物伤了严重么”
陆帷看了看江逐月的脸色,又道“其实你爹也在商队里,只不过伤得不重,你三伯父伤得最重而已。”
江逐月彻底懵了。
接着,陆帷闭了闭眼,神色有些冷冷地道“本来魔物已经被控制住了,可当时江家的商队路过关押魔物的地牢,却突然撞上逃窜而出的魔物,毫无防备,才损伤这么严重的。”
江逐月骤然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道“我记得齐骥的二叔现在管刑部,地牢是不是也”
“就是齐家。”
江逐月猛地握紧了拳头。
而陆帷这时看着江逐月的表情,嘴唇动了几次,终究他还是抿了唇,没有把澹台无离的话告诉江逐月。
江逐月还是个孩子,不应该为了家族这么牺牲自己的幸福。
而江逐月这会咬唇沉思了片刻,果断便道“陆叔,我要上京。”
陆帷脸色微变“你上京现在去”
江逐月点点头“这个时节,我爹跟伯父他们上京一定是去进贡那些海内珍品,顺便再收购京都特产,现在还没见到圣上就出了这样的岔子,人又被留在京都,齐家定然会在里面搅混水,我若是不去,江家岂不是任人宰割”
陆帷闻言,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可你去了,就会暴露修为。”
江逐月怔了怔,但随即就道“暴露就暴露吧。人家都欺负到脸上来了,还真当我们江家没人”
陆帷听了江逐月的话,再看着江逐月坚决的神情,微微有些感慨。
而江逐月这会想了想,又道“正好吴蔚也要回去,我跟他一起,也算是有点依仗,齐家应该不会在大宗师眼皮子底下乱来。”
陆帷
江逐月见到陆帷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道“陆叔怎么了”
陆帷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道“无事,既是这样,我也陪你走一趟好了,免得澹台无离欺负你。”
江逐月没想到陆帷会主动要求陪他前去,这下子便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靠山了,立刻就松了口气道“好啊,若是陆叔陪着,那就更好了。”
陆帷心中有事,看着江逐月的表情,有些微的纠结。
但这时他想了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踌躇了片刻,便对江逐月道“既然你要上京,有件事就得处理好。”
江逐月道“什么”
陆帷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漆黑的药丸,递到江逐月面前“你要是确定跟那个霄河君再无往来,就把这个吃了,省得之后又惹起不必要的是非来。”
江逐月
迟疑了片刻,江逐月伸手接过了陆帷手中的药丸,嗅了嗅,顿时就闻到一股诡异的腥味。
江逐月立刻捂了鼻子,皱眉道“这什么玩意啊,忘情丹么”
陆帷脸色有点冷了“你这个时候还要装傻你若是对他余情未了,我可以把他找回来。”
江逐月更加莫名其妙了“怎么又扯到余情未了了,我是真不知道啊,这到底是什么药”
陆帷看江逐月的表情,感觉不像作伪,终于忍不住道“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江逐月一脸无辜。
陆帷
这会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睁开眼,便神色严峻的看向江逐月,一字一句地低声说“你怀孕了。”
江逐月
江逐月
他怀孕了
他怀孕
他居然怀孕了
在这一瞬间,江逐月大脑一片空白,虽然他知道天阴之体会有受孕的可能性,但他自己却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而现在陆帷这么一说,江逐月脑子里立刻便涌现出了许多蛛丝马迹来。
这么几个月逐渐增大的小肚腩还有之前几次诊脉的双重脉搏
江逐月
随即江逐月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差点又呼吸不上来了。
好在陆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扶住了他。
陆帷这时便又沉声道“你这胎儿脉象很奇怪,不像寻常喜脉,所以我第一次竟是没诊出来。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在拼命吸收你本身的气血,造成你体力不支,若是你真不打算跟那霄河君再有什么,还是尽快把这胎儿打掉,对你自己更有利。”
江逐月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
接着他就咬了咬牙,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先前因为觉得那是肥胖的象征,所以他一直都不愿意细细去摸。
这会一摸,江逐月便感觉到那里面有一块微微的凸起,还在缓缓蠕动着,十分温暖。
江逐月沉默了。
他心乱了。
陆帷看着江逐月的表情,心头便是一沉,他其实之前看江逐月的表情就知道江逐月对霄河君不是完全无情。
所以这也是他担心的点。
若是江家没有出事,江逐月留着这胎儿也无妨,可现在江家这般,江逐月再怀着孩子,自己只能以江逐月为先,便没有精力去分心帮江家了。
但看着江逐月的表情,陆帷沉默了片刻,道“你若是想保住这个孩子,我可以去京都一趟,你自己留在这”
“他来不得不是时候。”江逐月抬起头,淡淡打断了陆帷的话。
陆帷怔了一下,没接话了。
江逐月这会抿着唇,攥了攥拳头,略带眷恋地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但很快便下定了决心,闭眼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那枚药丸。
他虽然是真的不舍得,但比起他跟霄河君的孩子,他还是要先顾全江家。
他作为江家子弟,如果还这么自私的话,又怎么有资格让陆帷一个外人帮他去京都涉险
更何况未婚先孕这种事,本就遭世人诟病,江家现在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地,江逐月实在是不想再把江家的名声再拖累一次。
而且他了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若是犹豫,最终便会心软。
但这种时候,由不得他心软了。
江逐月吞下药丸之后,陆帷眸色微微深了几分,但他很快便站起身来道“我给你准备热水。”
江逐月点点头,起身靠在床边,正准备等待着接连而来的阵痛,却没料到突然他胃里先泛起了一阵恶心。
江逐月毫无防备,低头就呕吐了起来。
陆帷刚走出不远,闻声立刻回头。
结果他刚一回头,方才他递给江逐月的那颗落胎丸便滴溜溜地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陆帷怔住了。
江逐月这会喘息着回过神来,也怔住了。
他怎么就把那药吐出来了
但随后,江逐月便感觉到小腹中泛起一阵剧烈的闷痛。
这种闷痛给他的感觉并不是胎儿下坠那种,而是明显的,那胎儿挣扎了起来,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与此同时,江逐月又感觉到自己后颈处的暗纹那里火辣辣地刺痛了起来。
两种疼痛交织,江逐月根本没法反抗,汗如雨下,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床上,用头抵着床柱,难耐地喘息了起来。
陆帷见状,只以为是那药性太猛,连忙就上前走到了江逐月床边。
结果江逐月这时正低着头,后颈的衣物松散,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脖颈,同样的,那脖颈上隐约泛光的红色咒印也就这么暴露在了陆帷的眼皮子底下。
陆帷在看到那红色咒印的那一刻,脑中轰然,随后他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而这时,疼得大脑混沌的江逐月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着床柱,大汗淋漓,他能清晰感觉到腹中胎儿的不满,这会只能挣扎着咬牙低声道“爹爹不是不想要你,实在是爹爹带着你没办法去救你外公,你别闹了好不好”
江逐月说这话实在是疼得糊涂了,压根就没意识到胎儿很可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可没想到,他刚说完,腹中居然不痛了。
江逐月
而就在江逐月十分震惊的时候,陆帷已经冲了上来,伸手按在了江逐月后颈那块红色的咒印上。
然而他刚按上去,那咒印便闪出一道极为灼眼的红光,硬生生烫得他抽开了手掌。
陆帷
江逐月也在这时意识到了自己后颈上还有那片红色的咒印,这会连忙伸手捂住了那咒印,挣扎着坐起身,问陆帷“陆叔你怎么样你没伤到吧”
“孩子不是霄河君的。”陆帷紧紧看着江逐月的眸色,神色有些沉重。
江逐月怔住了“陆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帷语气冷沉,带了几分责怪和叱责的意思“你都在无尽林里遇到了什么人你这怀的分明就是个魔胎”
江逐月
“魔胎”
然而江逐月愣怔完之后,脑海中忽然便抽丝剥茧一般想起了许多件事。
紧接着,江逐月心中居然还生出了几分狂喜和侥幸来。
因为,如果他怀的真的是魔胎,那霄河君瞒着他的那些事便都有了解释
他原本以为只是霄河君被魔气侵染,可若孩子便是魔胎,那霄河君自然也是魔。
他为什么要多次不告而别,始终瞒着自己,为什么要毅然退婚江家,也就有了充足的解释。
那关于霄河君师尊东方闻鹤的言论,自然也是真的。
难怪东方闻鹤要让霄河君修唯识法,难怪他在离开无尽林之后遇到的那些魔物会怕他
可若东方闻鹤早就开始豢养魔物,是不是意味着这次魔物的事件有他的一份力量
不过电光石火间,江逐月就一下子想明白了这么多事情,心中也通明透亮起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而陆帷看着江逐月欣喜又惊讶的神情,只觉得江逐月恐怕是被这件事打击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这会他震了震,也不敢再叱责江逐月,只道“我方才说话说得过于绝对,这也未必是魔胎,我们可以仔细再看看”
“太好了”江逐月回过神来,忽然就攥住了陆帷的手,几乎要喜极而泣。
陆帷
看这模样,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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