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像是在过最美好的日子。
裴霁非常开心, 她一点也不觉得学习健康的相处方式是负担,因为她有多到要满出来的学习动力。
每当和宋迩在一起的时候,都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古怪,是一个像普通人一样,懂得丰富的情绪,会喜欢会想念的人。
晚饭后,裴霁负责刷碗, 然后和宋迩散步半小时,回家后, 她工作, 宋迩则兴致勃勃地做起了旅行攻略。
到了睡觉的时间, 宋迩先起身, 站在裴霁面前,说:“晚安教授。”
裴霁抬眼, 也说:“晚安。”说完又低下了头。
她在修改演讲稿, 演讲稿是她的助手写的, 她过了目, 不甚满意, 于是花了些时间做大幅度修改。
打了几个字, 发现宋迩还没走, 她抬起头, 看到宋迩纠结地看着她。
“怎么了?”裴霁奇怪地问。
宋迩抬手拨了拨笔记本电脑的边缘,咕哝道:“就晚安,没别的了吗?”
裴霁迷惑, 她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说:“好梦。”
宋迩叹息,说:“好吧,你也别太晚。”
裴霁点头,然后继续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工作。
宋迩慢吞吞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扶着门把手,回头看了看,裴霁聚精会神,她工作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宋迩打开门进去,她产生了一个疑问,教授有没有意识到她们关系的变化?
宋迩思索着,洗完澡出来,身上笼罩着湿漉漉的蒸气,她打开门,发现裴霁还在那里,宋迩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按照教授作息,最多五分钟内,她就会关上电脑,回房间,洗漱睡觉。
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又悄悄合上了门。
在她躺下以后不到两分钟,她听见隔壁卧室门合上的声音。
教授也去睡了。
宋迩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过了会儿,她在手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竟然因为教授过于冷静自持而怀疑教授是否明白一生一世的含义。
自从那天,她和教授约定好,她做教授的小猫让她养一生一世,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里,教授对她亲密了许多,会和她一起做饭,会和她散步,与她说话的时间更多了。
可另一方面,她会牵她的手,但极少拥抱,她会说晚安,但各自去睡时,她从不会依依不舍。譬如刚才,教授迷惑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是一句依旧冷静的,好梦。
谁要好梦,她想要抱一下。
宋迩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坏教授。”抱着被子,逐渐睡着了。
裴霁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和宋迩说过再见后,她去上班。
今天主要,就是安排一下接下去几天的事情。这次峰会共三天,除了开幕致辞,后边裴霁还有几场讲话,都很重要,峰会结束后,她空出了三天时间,陪宋迩玩。
院长敲门进来,开门时,还顺手捞起了跑到裴霁门外来看裴霁在不在的咪咪。
他主要是来提醒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学术研究方面的,他自己成就都不及裴霁,自然说不上什么话,但其他方面,他仔仔细细地跟裴霁说了又说。
说完了正事,院长啧啧称奇:“你怎么又请假?三天?”
裴霁说:“我很忙。”
“你这段时间请的假,恐怕比你过去这么多年加起来都要长。”院长摸着猫,关心地问,“你说实话,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裴霁知道这是关心她,于是感激地答:“没有。”
院长也不好再问,他说完了事,要走了,抱着猫,摸摸她的肚子,一边离开,一边忧虑不已:“我怎么觉得咪咪瘦了,是不是新换的猫粮罐头吃不惯?得让后勤多准备些口味,可不能把我们咪咪饿坏了。”
裴霁抬头看了眼,那只猫垂头丧气地趴在院长的肩头,察觉到她的目光,它噌得一下抬头,望着裴霁。
一点也不瘦,猫脸都是胖嘟嘟的。
裴霁低头,继续工作。
下班前,裴霁问了助手具体航班以及到了目的地后的住宿行程。助手详细地说了一遍,又告诉她这些信息已经做成了表格,发到了教授的邮箱里。
裴霁满意。
这次交通食宿等费用都由峰会主办方承担,给裴霁的是最高规格,她还有两个助手的名额。
峰会的入场名单是经过严格管控的,宋迩要进入会场,就必须有入场资格,裴霁在上报名单时,把其中一个助手的名额给了宋迩。
下班,她离开办公室,心情异常情况,明天她就要和宋迩共赴意大利,这一段旅途一定很愉快。
她走出实验楼,到停车场,正要开车门时,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说悄悄话。
之所以认为是悄悄话,是因为她们说话的音量要比普通人正常说话的平均音量低一点。可能是太投入了,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裴霁想着宋迩,略微分神,判断她们大概并不希望人打扰,于是没有出声,正要开车门,她站住了。
“他真的特别呆,一点也不懂怎么谈恋爱。”一个女孩子抱怨。
裴霁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她怀疑是在说她。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除了宋迩没有人知道她恋爱了。
所以她们不可能是在说她。
但裴霁竖起来的耳朵并没有放下来,她决定未雨绸缪。
“唉,确实直男得可以,哪有人这么没心没肺的。”另一个女孩附和道。
“我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说,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正式的表白没有,喜欢你这种能说明心意的话也从没说过,我惊讶,他还理直气壮,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个女孩显然气坏了。
裴霁立刻判断自己要优秀得多,她和宋迩之间已经建立了稳定的关系,她们是有一生一世这样缠绵而动人的约定的。
她们口中对恋爱的见解并没有参考价值。
裴霁打开车门,进去,耳边又听到一句:“至少真诚正式地说一句我喜欢你啊,这么随随便便的,太委屈人了。”
她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宋迩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见裴霁回来,拉着她一起。
“防晒!我要多带点防晒!”宋迩拿着手机,手机备忘录上有一张长长的单子,是她增增减减了好几天的。
裴霁听到,立刻拿了好几瓶,放进行李箱。
过了会儿,宋迩又说:“还有相机,得多带几个内存。”
裴霁立刻马不停蹄地去书房,拿了好几个内存来,和相机匹配了一下,把适配的都一起装进相机包。
慢慢地就从她们两个一起整理,变成宋迩拿着单子指挥裴霁。裴霁一点也不觉得被差遣了,反倒特别高兴,她也常出差,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充满期待的,甚至她放入行李箱的每一件东西,她都能想象出她们在意大利使用它时的快乐情境。
这个夜晚,裴霁没有睡好,她辗转反侧地盼着天亮,盼着登机,盼着和宋迩一起漫步在那座小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有好几次她看时间,都才过去不久,最短的一次,居然只过了五分钟。平时不够用的时间,今晚像是停摆了一样。
裴霁很困惑,她对这种充满期盼地熬时间十分陌生。
如果她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就会知道,每个小孩,在学校组织春游的前一天,在去游乐园的前一天都是这样兴奋得辗转难眠的。
第二天,裴霁起得比平时早得多,她检查了行李看看是否有漏带的,检查了证件。宋迩也起来了。
两个人就像即将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在床上多一刻都待不住,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讲着哪些东西似乎可以不带,要给行李减负,但郑重其事地商量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行,必须带上。
仿佛两个小学生凑到一起讨论自己包里有什么好吃的零食。
好不容易熬到出发。
裴霁还好,出发后,她就闭目养神,等待接下来的长途飞行。宋迩却仍是兴奋,拿着手机在玩。
那座小城没有机场,她们在米兰落地,然后改乘其他交通工具。
飞行途中,裴霁已平静下来,在飞机上修改她的演讲稿,与其他讲话的稿子,又浏览了与会的另外一些免疫学家的资料。
宋迩开始在边上陪她,后来累了,就睡着了,在她睡到一半时,裴霁合起电脑,也跟着入睡。
整个行程,各种转换交通工具,从出家门开始算,超过二十个小时。
主办方考虑到舟车劳顿,特意空出了一天时间,来给这些千里迢迢受邀来参加峰会的免疫学家们修整倒时差。
但裴霁和宋迩不知是在飞机上睡够了,还是过于兴奋,一点都不累,她们只在酒店里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一起出来了。
出来时,日头还很猛烈,宋迩给自己和裴霁都擦足了防晒。
这座小城确实很小,到处都是带有浓郁的意大利风格的建筑,整个城里的酒店加起来不超过十家,她们下榻的酒店是最好的一家,但看起来,也显得十分陈旧,具有历史感。
街上没什么人,稀稀疏疏的,偶尔有男孩女孩骑着自行车经过。
宋迩来前做过旅游攻略,但到了这里,好像用不上,她发现哪怕什么都不做,和教授随便走走,都很快乐。
市中心有一个围起来的喷泉,边上有一个大大的雕塑,宋迩要和雕塑合照,让裴霁给她拍照。
裴霁透过镜头,看到宋迩摆出拍照的姿势,笑容明媚,她不由多看了几眼,直到宋迩手酸了,问:“好了没有?”
裴霁才按下快门。
晚上,她们在一家路过时,随意选中的小餐馆吃晚餐。宋迩认为,到一个地方一定要吃当地最正宗的食物,而正宗的食物,多半隐藏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因为大的餐馆旅客多了,做出名气后,往往会迁就食客的口味。
裴霁没有这么多心得,宋迩想去哪里,她就陪她去哪里。
她们走进小餐馆,点了餐,兴致盎然地等美味的晚餐上桌,结果,似乎也没有十分惊艳的口感,但她们都没觉得失望,还是开开心心的。
晚餐后,夜幕彻底降临,今晚是满月,星星繁多而明亮,小城里的路灯一盏盏的,在地上映出一个又一个圆圆的光晕,明暗交错,那一顿路并不平整,嵌着石子。
宋迩挽着裴霁的手臂,回到酒店,裴霁关上门,她转身,宋迩站在她身前,笑望着她,缓缓地说:“教授,要抱一下。”
她笑着,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光,乖乖的,等着裴霁抱起她的小猫。
裴霁走到她面前,宋迩微微地仰头看她,眼中的光芒映着酒店卧室微黄陈旧的灯,裴霁揽住她的腰,微微收紧,与她贴到一起。
她看着宋迩的眼睛,宋迩的笑容变得羞涩,她转开脸,不敢看裴霁了,但不到一秒,仿佛生怕裴霁退缩一般,她又回视她,闭起了眼睛。
裴霁不懂她的暗示,但她有独独面对宋迩时才有的本能,她稍稍地向前,将双唇贴在宋迩的唇上。
这一瞬间,裴霁感觉到她的灵魂柔软下来,不再漂泊,不再孤独,她的归处在宋迩手心,在宋迩的唇间,在宋迩的心中。
她永远安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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