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不是个勤快人, 这次效率却意外的高。
温秀把她黑户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拉去结婚领证。
她提议说去考教师资格证, 阮灵就直接买了几本书来看，把姿态做足了, 在温秀上班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书房, 用着温秀的电脑看教程。
作为一个本来学历为研究生的人来讲，这些问题不大，而且作为非师范学校考大学教师是竞争不过的, 并且她的学历，在身份证上面，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学历，学历不高，学校也不够好。
若是想做什么事, 首先在面试这一关，面试官看你简历上不知道哪个大学出来的，肯定就落了下乘, 不如人家各种名牌大学的学生，要想让人高看一眼，只能是实力，或者是后台。
不过教资报名还早, 她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准备。
至于要不要报班什么的，阮灵觉得自己自学成才问题不大，通过以前温秀的各种鞭策, 她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这些都是小意思。
仿佛时间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继续下去。
她准备不做米虫了，毕竟现在没有那个能傍身的财产，温秀钱多，这不代表她想要什么，都伸手找她拿钱，上次在国外小度十天蜜月，温秀给了她一张五千万的黑卡，被阮灵给拒绝了。
想想。
阮灵觉得有点可惜。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总不可能找人家要回来吧。
教师工资不高，但比较清闲，也不必像许多夫妻那样，因为全职当米虫，啥事都伸手，时间久了，啥都没了，还容易产生七年之痒。
虽然她俩几乎不可能吧，防范于未然。
还是搞一搞。
阮灵在家里闲来无事看书。
温秀在公司对着钱多多递上来的项目微微蹙起眉。
这是一份收购西厂那边一块地的投资，这次是房地产大佬特意抛售出来，价高者得。
温秀却盯着这份项目企划书看了许久。
上面的数据，都是钱多多花费了心思特意找负责人去亲自考察的，钱多多看她坐在椅子上，神情平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她一直都这样。
如果钱多多没见过她和阮灵在一起时的模样，或许她觉得温秀一直是这么一个人，万事不放在心上，点滴情绪也从不流于表面。
钱多多有点忐忑的看着她：“温总，怎么了？是数据有问题，还是方案策划出了小差错？”
温秀淡淡道：“没有，很完美。”
“那您？”
“我在发呆。”
钱多多：“……”
这……这直接说出来，一点都没问题吗！
温秀放松了身体，靠在旋转椅上，转过身，看着她。
“你别那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发现你每次把资料拿来，都很担心。”
钱多多笑道：“这不是怕我工作没做得好，让您发火？”
温秀嘴角弧度微微勾起，道：“今天先不谈工作的事，你坐，我们聊聊天。”
钱多多心惊胆战的坐在沙发上。
这是在上班期间，头一次不安排工作的事情，反而温秀说让两人聊聊天。
要知道，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啊！
这一切都值得吗？
钱多多咽了下口水：“温总，您想聊什么？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您是想聊阮灵的事情，那我……那我感觉就没什么好能跟您聊的，毕竟我只知道她是您爱人，前不久才官宣领证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不聊她。”
温秀瞧了她一眼，眼底微微带着让人放松的笑意，“今天就随便聊聊家常。”
“你平时下班了，喜欢去哪吃饭？”
“附近有家小面馆，我特喜欢，味道特别好，尤其里面的酸辣粉，酸酸的，还有一点肉馅，香菜什么的也值得拥有。”
“您要是聊这些，那我可就知道的太多了。”
虽然钱多多不知道温秀突然怎么这么聊起，一般上上班，没事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很少说出去吃个饭什么的，特别是最近一两年，除了公司年会以及每年两次的活动聚会，基本她俩除了上班时联系，以及需要她准备什么资料时，会打电话。
像其他时间，钱多多都是很轻松的。
“软软也喜欢吃酸辣粉。”
温秀道，“你俩倒是喜好类似。”
钱多多道：“毕竟我是川渝那边的，对这些小吃都很喜欢，刚好那边面馆的老板，也是同乡，每次我都会去照顾她生意。”
温秀认真的聆听着，附和点头道：“挺好的，那你平时下班了，会不会去健身之类的？”
钱多多：“温总您这是为难我，像我这样的，是吃不胖的，以前胃出过一点问题，不能吃太多，剧烈运动也不行。”
温秀道：“以前没听你提起过这些。”
钱多多抿着嘴，不太好意思一笑，心说以前我俩除了工作联系，其他生活聊天都是很少的，你当然不知道我具体情况啊，更何况谁没事把这些是说出来卖惨？
这不是卖惨，这会对自己工作产生威胁。
她跟温秀关系好，那也只是她工作能力得到了温秀的肯定，温秀作为一个老板，全公司上下，享受的待遇福利都不错。
没人会想放着一个薪水不错的，老板人好的，还有休息时间，加班还有工资的老板不要，去跳槽到别人公司去。
所以公司的整体文化氛围都很不错。
温秀轻叹了下，道：“是我很少关心你们的生活。”
公司总部有俩食堂，还有健身房，让员工没事下班去健身，还有一个幼儿园学校。
钱多多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却突然听温秀谈起她的感情经历。
“你年纪跟我差不多。”
温秀很随意的，唠嗑家常似的问：“上个男朋友分手了，有没有找新对象？家里那边不催的么？”
“催啊，当然催！”
说到这，钱多多不明觉厉，“像温总您这样有家室的人，肯定是不怕的，我每年一回家，那些三大姑七大姨的，恨不得把你耳朵给拎起来，叨叨叨的各种介绍相亲对象，你说要真的还不错的话那也还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你什么人，就介绍什么人，给我介绍的那些人，一点逼数没有。”
或许是问道她心坎上了。
钱多多忍不住朝着她倒苦水，“我妈也在催我，问我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去。”
温秀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钱多多在说到这些时，脸上的表情随着语气的转变，生动又形象。
仿佛真的她在这方面有无数的委屈想要控诉。
温秀劝慰道：“没事，你还年轻呢，多赚一点钱，养个小鲜肉不是挺好的？”
钱多多矜持一笑：“话是这样说，其实都懂的。”
她挤眉弄眼：“温总，你以前单身，不也没有这样做吗？我对爱情很专一哒，要是真碰上了这样的人，我喜欢的，我绝对会努力抓到手中，不让他跑了。”
温秀又跟她聊了几句，说到上次去内测的全息游戏，“你怎么看？”
钱多多颇有些受宠若惊：“我，你问我吗？”
温秀在投资这一块，一旦决定好后，很少问别人的看法。
这在外界，时常有人提起说是很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然而她的眼光几乎很少出错，这些言论里也就随口一提，更多的还是大众对她的优秀青年企业家认知。
“不然呢？”
温秀嗓音淡淡道，“是在问你。”
“其实我还是有点奇怪的。”
钱多多道，“之前温总您一直没打算在游戏方面涉足，说是影响小孩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我感觉没见到你遇到什么契机，突然想通了一样，而且还不是网游手游，直接一步到位跳到了全息。”
“还有个，那个……那个凤凰机甲，我之前在网上都没见过，不知道您是自己画的……还是怎么样，就觉得很惊讶，看是挺好看的，画风也很有锐利感。”
“全息游戏还没形成一个比较好的架构时，您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考虑投资这块。”
钱多多犹豫了下：“我不是很理解。”
温秀点点头。
“我明白了。”
“好了，你去工作吧。”
这一场聊天，聊了大半个小时。
钱多多表面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心中对本次谈话，感觉又从心理上跟温总靠近了很多。
看来温总有时候还是很倾向于聊天的。
俗话说头脑风暴嘛，只是头脑风暴，两个人是像是有点少。
没关系。
温秀等钱多多关上办公室门，走了才转过椅子，重新看向桌面上的项目企划书。
这一次，如果要拿到这块地皮，竞价的话，三千万起拍。
她原来是觉得研发全息游戏公司的规格还不够，打算格外开辟一个分公司地盘，现在想想。
还得好好深思熟虑一番。
这次她跟钱多多的聊天，看似寻常。
却带了一点温秀不动声色的试探。
钱多多太过于放松了。
一个上司说，想手下的人聊聊天，随意的聊了几个话题，都是最常见的，最普通的背景。
这真的其实没什么，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场景，无缝贴合。
然而这在温秀印象里，钱多多其实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她对小吃只是一般喜欢。
以前她问过钱多多，钱多多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曾经得了胃病，不能剧烈运动等等，那不是在第一次见面提到的，不存在因为这个导致被炒鱿鱼。
也许，她这次在内测时，跟那001的谈话，并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
而全息游戏在内测，也不是意外。
蓄谋的。
他应该是，阮灵曾经并未跟她主动聊起的，那位黑客。
他不是黑客。
黑客只是当初温秀跟吃鸡游戏交涉时，对方说的被篡改了数据，她把他当成了黑客，实际上客服是真的，系统也是真的，那个听上去似乎非常神秘的公司，也是真的，连接了两个世界的桥梁。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为什么不说？
难道是阮灵觉得搞定她比较难？
温秀看见电脑屏幕上的自己，微微眯了下眼睛。
晚上她忙完了工作，提前回家。
阮灵没在书房，她也没告诉温秀自己去哪了。
温秀开了门，在路过书房时，脚步微顿，停留了一会儿，转了个方向，进去了。
阮灵白天看的书还在书桌上摆着。
前几天刚买的教资。
温秀坐在椅子上，抬手翻了翻。
她以前也想过当老师，后来因为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反倒没有成功。
她这次建议，也是出于想让阮灵不用那么辛苦。
毕竟有过一个月支教的经验。
她离开学校好些年了，有些已经看不太明白，想来阮灵也是差不多的。
阮灵是真的想出去工作。
“你这个世界具有同化性，凡是在这边待久了，也同时因为你的原因，导致她对这个世界真实性会越发深信不疑，陷入了一种死循环，时间在久一点，她会忘记和我的关联，也会忘记在另一个世界的过去，真正的成为本土土著，譬如，她作为一个并不想工作，只想吃喝玩乐的人，突然有一天，说我想去工作，想去上班，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社会价值。”
阮灵以前并不是一个喜欢工作的人。
她宁愿好好葛优躺，躺在沙发上没事打打游戏追一追肥皂剧，也不想每□□九晚五的工作。
从她故意把人逮回来的那天起，好像有什么，在悄无声息的进行改变。
阮灵没有察觉到。
温秀感觉到了。
在001说过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是她不信。
她今天又跟钱多多聊了聊。
怀疑在愈发减少。
这可能是真的。
她躺在椅子上，看的是墙壁上的石英钟，想的却是以前，她上班下班回来，阮灵总是会在家里，不管做什么也好，学习也好，跟人连麦打游戏也好，在家里等着她。
她不需要阮灵做些什么，也不需要她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一个人辛苦就够了。
甚至她也不需要阮灵去学做饭。
做饭手艺也在越来越好。
从以前第一口咸得不行，到现在味道拿捏得刚刚好，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遥远。
就像现在回家。
她下班回来了。
阮灵不在家，也没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去哪了。
呼吸似乎都有点紧促了，温秀按了按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打算离开，因为低血糖，起身的那一瞬间，眼前花了花，眩晕的感觉从天灵盖上，传到神经末梢。
可能是上次内测失败的后遗症。
温秀弯腰，顺势的蹲了下来。
在她的左手边，有一个上锁的小抽屉。
温秀很久没打开过了。
她记得之前公司办公室的底下小抽屉，装着的是阮灵骗她的聊天记录。
这次，里面装着什么呢？
温秀定了定神。
她用了自己生日的数字，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份日记。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之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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