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枫自出生起便被灌输国家责任与家族规矩, 事事接受祖父和父亲的安排, 言行举止稍有不得体便会被祖父批评,性情难免隐忍压抑。毫不夸张地说, 他甚至连喜欢、厌恶、无感的界限都分不清。
至于“喜欢”究竟是什么,他还是从余修对鱼的态度上了解到的。
为了beta的成长与alpha信息素的稳定, 餐桌上摆放着的一直是精准计算过营养的菜品, 每一样都寡淡无味, 对于齐枫来说, 吃饭不过是例行日程罢了。
如今余修一来, 每餐都会多一盘换着花样做得鱼。那是齐自云吩咐厨房按余修的口味做得。
——老爷子不喜欢余修,管他吃什么。
余修对鱼的喜爱近乎疯狂,每顿只吃鱼。淡漠一切的齐枫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终于, 在祖父与父亲不在的时候,忍不住夹了一块水煮鱼片。
“好吃吗?喜欢吗?”余修托腮笑着, 眨眨眼睛。
余修的笑容让齐枫心中一动,话语脱口而出:“喜欢。”
余修把自己面前摆放着的水煮鱼推到餐桌中央:“嘻嘻, 那这条鱼我们一人一半。”
......水煮鱼很辣, 鱼肉很腥, 齐枫接受不了,这句“喜欢”,其实是他无意识间说出的——对余修的感觉。
他顿悟:原来这就是喜欢。
如同余修每天都想在餐桌上见到鱼一样,他盼望每天能见到余修、能听他说话,这让他总怀有期待, 再不会因为一成不变的日程而像机器般冰冷运转。
在这个abo世界中,没有爱情之说,只有信息素间的相互吸引,信息素相互影响而产生的性|冲动也趋于原始。然而齐枫就这样爱上了余修,不关乎信息素,只关乎余修这个人。
此外,a与o结合繁衍后代才是主流,因为这关系到种族的繁衍与国家的发展。当今世界并不和平,国与国之间摩擦不断,战争频发,人口已出现负增长,生育特别重要。齐枫与余修都是上等beta,将来注定皆为alpha,二人结合无法繁育下一代,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于是齐枫只能暗戳戳地将爱隐藏起来,继续做那个冷淡而循规蹈矩的齐枫。
只有当余修睡着的时候,齐枫才敢用炽热的眼看他。
此时余修枕在他的肩上,呼吸声近在咫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余修的脸,心随着余修睫毛的颤动而跳动,屏住呼吸,身体僵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吵醒余修,失了这片刻的幸福。
往日敏锐的直觉有了疏忽,齐枫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个男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齐随雨在一旁看了很久,才径直走到二人面前。
“beta专项信息素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太稳定,医院不适合久留,回家叫家庭医生打个点滴吧。”说罢,齐随风便拉住余修的胳膊,要将他扶起。
齐枫却紧紧地将余修圈在怀里:“我来。”
齐随雨只能任由齐枫把余修背在背上。
回家后,余修仍在睡着,家庭医生给余修挂上水后说:“很大概率会在梦中分化,今晚是关键,最好不要来打扰他。”
齐枫不放心地撩开余修的刘海,摸他的额头:“他发烧了,需要人陪。”
家庭医生说:“放心,发烧很正常,第二天早上就会退。”
齐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齐随雨身后离开。
直到家庭医生也走了,房间内方彻底安静。
余修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安静,一脚踢开了身上的被子,气若游丝地喊了两声:“齐枫,齐枫......”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花香的味道。
余修突然清醒了:嗯?这是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吗?
他拉开自己的领子使劲儿闻:这个味道好熟悉,像是......齐叔叔喜欢的白牡丹花香。
余修最近几年一直在期待自己分化后的信息素味道,各种味道都想了一遍,甚至期待过一身鱼味,毕竟鱼吃多了。没想到分化后竟然是牡丹花香味的。
这不太适合我,余修想:这种味道更适合齐叔叔。
齐自云钟爱白牡丹,信息素也是白牡丹花香,当然,这是听大人们说得,毕竟齐自云在世时,余修只是一个beta,什么闻不到。
虽然这种味道不适合自己,但拥有了与齐叔叔相同的信息素味道,他还蛮开心的。
想着想着,他的头越来越昏沉,半睡半醒间,听到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
是齐枫吗?
余修想唤齐枫的名字,然而喊出来的声音实在太小,被淹没在了脚步声中。
来人坐在了床边。
余修的鼻尖处立马钻入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是齐枫身上的味道吗?
不,不是,齐枫还没分化......
是谁?
余修奋力地要睁眼,眼前却一片迷蒙,干涩的嘴唇上下开合,然而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我怎么浑身上下毫无力气,动弹不了?
来人忽然握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翻过去,让他趴下,余修大惊,紧接着后腰处便感觉到一痛。
来人给他扎了一针。
是家庭医生吗?
打完针后,那人并没有走,而是一直默默地坐在床边。
怎么还不走?余修疑惑了。
有人在身边让他感觉特别不舒服,那人身上散发的气味不知为何让他浑身无力,甚至连话都说不了,更没办法把人赶走。
不知过了多久,余修的身体开始发热,更加浓郁的白牡丹花香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余修的神志开始混乱,他努力保持着清明,意识到了不对劲。
......分化为alpha不该是这样才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他的身体仿佛着了火,难受地在床上不停翻滚。
——余修,一个注定要分化成alpha的上等beta,居然分化成了oga。
他不敢置信,他震惊不已,他认为这绝不可能,但身体的每一个反应无不在告诉他:他发情了。
最绝望的是,身旁alpha的信息素已然让他头脑混沌,他奋力挣扎,拼命睁开迷蒙的双眼,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
是齐随雨。
然而这个齐随雨与往日完全不同,余修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一向温文尔雅的齐随雨此时像个疯子,狂喜令他的面容近乎扭曲,他用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我成功了!他分化成了oga!他有了你的信息素!我成功了!”
......他在说什么?
余修难受痛苦到了极点。
不可以,我要离开这里,不可以!
余修拼尽全力忍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在床单上,他狠狠抓着床单,缓慢挪到床边,却因四肢无力而摔下床。
冰凉的木地板让他的身体舒服了些,然而很快他便又掉入了欲|火之中,他想大喊救命,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双臂撑地,艰难地挪向门边。
救命!救我!齐枫,救我!
他在无声地呐喊。
“自云。”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修随即一愣。
齐随雨压到余修的身上,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牡丹花香,陶醉地唤道:“自云。”
余修脑中“嗡”地一声响:什么?他叫我什么?
“我爱你,自云。”齐随雨舒了一口气:“我说过,总有一天,你的信息素会属于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白牡丹花香,混合着浓郁的酒香。
一个漫长的噩梦开始了。
......
齐随雨没有标记余修。
第二天一早,他将浑身脱力的余修揽在怀中,拿起床头的针管,随着针管的轻轻推动,一滴液体滴落到余修手背上。
余修的手一颤,瞳孔紧缩,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齐随雨紧箍住余修:“乖,别怕,这是抑制剂。”
余修双目空洞,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挣扎间将针管打落,尖锐的指甲抓破了齐随雨的脸。齐随雨吃痛,狠狠抓住余修的头发,吼道:“别动!”
泪水从余修的眼角滚落:“为什么......”
齐随雨吻去他眼角的泪:“因为我爱你啊。”
爱?
余修想起昨夜的噩梦,齐随雨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他,嘴中不停重复着:“自云,我爱你。”
齐随雨居然爱着自己的哥哥。
余修胃中翻滚,恶心地干呕起来。
齐自云明明是我的养父,是我最尊敬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代替他的人偏偏是我?
喉咙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余修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开齐随雨的束缚滚下床,捡起地上的针管,就要扎向自己的喉咙。
“你若不听话,齐枫将会成为下一个拥有牡丹花香信息素的oga。”
一句话犹如惊雷,在余修的脑中炸开。
针管终是掉落在地。
齐自云绕到余修身后,掀起他的衣角,并握住他的手引他摸自己的后腰:“这些针孔,是我给你打过得干扰剂,它可以干扰beta的信息素,让上等beta分化成oga。”
余修记起自己补习时,曾无数次在齐随雨的房间中睡着,兴许齐随雨是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打了针。
“我会给你打特殊的抑制剂,让你看上去仍是beta,只要你乖乖听话。”
......
余修没有分化成功,他一定很难过。齐枫想。
余修不爱笑了,总是郁郁寡欢,余修的成绩一落千丈,明明之前进步很大。
该怎么安慰他呢?
齐枫亲自下厨做了全鱼宴,摆上餐桌,余修却只吃了寥寥几口。
齐枫心疼极了。
可齐枫不善言辞,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
余修总是很疲惫,上课时总会睡着。原本上体育课时能一口气跑完五千米,然而现在只跑了半圈便气喘吁吁。
同学们肆无忌惮地嘲笑余修。
“呦,余修,你怎么回事?分化成oga了吗?怎么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就是啊,余修,怎么跟个oga似的。”
“该不会真分化成oga了吧。”
有个大胆的alpha凑上去闻余修的脖子:“让我闻闻,你是什么味的?”
余修隐忍着,紧紧攥住拳头。
齐枫见状,冲上去揪住了那个alpha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他们没想到品学兼优的齐枫会打人,被打之人也十分震惊。
“齐枫,你......”
齐枫的眼神狠戾而阴鹜:“都管好自己的嘴。”
余光中,齐枫见余修默默离开了。
夜晚,齐枫推开了余修房间的门。
原本缩在被子中的余修像被吓到了似的猛然坐起,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齐枫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一把抱住余修:“别怕,余修,是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余修咬住下唇,不说话。
“余修。”看到余修这幅模样,齐枫难受不已,他捧起余修的脸:“因为分化失败吗?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
“若我分化成oga呢?”余修终于开口说话了。
齐枫:“这不可能,你是上等beta。”
“你喜欢我吧,齐枫。”余修笑了:“若我是个oga,你会比谁都开心,这样你就有机会和我在一起了,你会用你强大的信息素支配我,然后标记我,让我成为你的附属品,对吧?”
“不......”
“怎么,你不喜欢我?”余修揽住齐枫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如此近距离地与心爱之人相对,齐枫的心脏跳得快极了,然而余修方才的话却犹如刀一般扎在他心口。
不是的,不是的,不管你是alpha、beta还是oga,我都爱你。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你的信息素。
白牡丹花香的信息素弥漫到空气中,余修在尽全力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他希望用自己的oga信息素影响齐枫,让齐枫尽快分化成alpha,这样齐枫就能早日摆脱齐随雨的控制。
哪怕伤害他的心。
余修早知道齐枫喜欢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但他对齐枫的喜欢,仅仅是想守护他——这只是作为哥哥的责任。
对不起,齐枫,事到如今,只能用这种手段催你分化成alpha。
他是个变态,我好怕他暗地里会对你做什么,你是齐家的希望,你不可以沦为一个玩物。
beta是闻不到oga的信息素的,然而余修的尽全力释放与跳逗还是让齐枫有了反应。
他在闻不到的浓郁信息素中昏昏沉沉,在余修的挑逗中意乱情迷,恨不得将余修拆吃入腹。
但他还是尽力忍着,小心翼翼地吻上余修的唇,唇与唇相碰的那一刻,脑中犹如过电一般酥麻。
余修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枫瞬间清醒,相吻的二人也随即分开。
门外是齐随雨。
齐随雨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淡淡地道:“该打针了,余修。”
齐枫不肯离开,坚持站在一旁,要看齐随雨给余修打针。
齐随雨把针管放到一旁,端出长辈的架子对齐枫道:“怎么,不相信叔叔?”
齐枫:“不是的。”
“齐枫,你先出去吧。”余修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齐枫说。
齐枫点点头。
待齐枫走后,齐随雨抓起抑制剂摔到地上,狠狠地捏住余修的下巴,粗喘着道:“满屋的牡丹花香,余修,你翅膀硬了,敢背叛我!”
余修的目光越过齐随雨,停留在墙面的挂画之上。
齐随雨:“好啊,不想看我对吧。”
浓郁的红酒味道自齐随雨身上散发出来,余修起初还能保持清明,到后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像条蛇一般缠到齐随雨身上:“给我......给我......”
齐随雨吼道:“你知道我有多恨齐枫吗?你知道吗?!”
第二天,齐随雨开车送齐枫和余修去了学校。
余修没有拿到抑制剂,站在校门前时犹豫了。齐枫也不急,只耐心地等。
校园里的樱花开了,香气随风飘来,余修望着延伸到远方的樱花木道,想到昨夜齐随雨对他说得话:“今天没有抑制剂,这是对你的惩罚”。
身后,喇叭声响起。
余修闻声,木然地走进校门。
学校里虽然都是上等beta,但也有少数分化成功的alpha,余修没有抑制剂,不敢到处走动,然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被音乐老师以合唱比赛的名义叫到了音乐教室,因为是老师,所以放下了戒心。然而当踏入音乐教室时,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冲进他的鼻腔,他顿觉不妙,转身就跑。
他的音乐老师,自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拖入了音乐教室中。
教室里有三种以上的alpha信息素,也就是有三人以上,这是余修在丧失神志前的判断。
余修永远也忘不了今日的耻辱,忘不了钢琴琴键发出的绝望声响。
直到夜里,他才被人找到。
齐枫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他,心里十分不安,总害怕发生什么事,当他推开音乐教室的门时,看到眼前的余修,瞬间崩溃。
余修衣衫不整,满身狼藉,蜷缩在角落,教室里充斥着连beta都能闻到的情|欲味道。
“谁干得?谁干得?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余修绝望地跪在地上:“你明明是上等beta,怎么会......怎么会......”
当夜,将余修背回家后,齐枫分化成了一个上等alpha。
因为是提前分化,过程十分痛苦,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齐枫咬牙忍着,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我必须要保护余修。
当他前去找余修时,余修已经不见了。
齐枫慌乱极了,发动齐家上下四处找,却寻不到人。
齐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修就这样失踪了。
再次相见,已是四年之后。
彼时的齐枫已成为上校,是考试中选□□的最强大的alpha。
他被上司带到风俗店中应酬,一身墨绿色军装外罩大衣,气质高贵,面容冷峻,安静地坐在灯红酒绿间。即便压制着身上的alpha激素,仅凭气场也极具有侵略性,让oga都不敢直视。
上将喝多了,怀中抱着两个oga,对齐枫道:“齐枫啊,听说你还没有找oga?”
齐枫点头。
“得快点儿了,我们这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要及时行乐啊。这附近的风俗店都是我名下产业,要不你今天就挑个干净的回去?”上将正苦口婆心地劝着,目光忽然被舞台吸引,伸长了脖子看。
oga给上将倒了一杯酒:“他是我们店里最俊俏的oga,身上的味道也好闻,白牡丹花香。”
上将三魂被勾走了七魄,直直地注视着那个俊美的oga,目光随着oga的动作而移动,看他坐在钢琴前,看他掀开钢琴琴盖,看他修长的手指游走在钢琴琴键上。
“操,太正了。”上将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行云流水般的乐声响起,上将问:“他叫什么名字?”
oga答:“余修。”
齐枫讶然,朝着舞台望去。
余修一身白色燕尾服,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巴赫的钢琴曲,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宛如一只闪闪发光的精灵。
是他。
齐枫猛然站起身,大踏步朝向舞台走去。
“哎!”上将看得正起劲,目光被这个大高个挡了,心里窝火,但想起自己刚许诺让人家随便挑,心痛地叹了口气:“得,算我没艳福喽。”
齐枫站在舞台下,像过去那些年等待余修一样,等他把曲子谈完。
一曲毕。
余修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齐枫身上。
齐枫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余修走近齐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齐枫被他看得身体僵直,话也哽在喉咙。
余修微笑道:“这位上校?可否让我摸一下你腰间的抢?”
话音刚落,周遭便爆发出了起哄声,齐枫是个脸皮薄的,脸立马变得滚烫。
孰料,趁齐枫不知所措的这个空档,余修扑到齐枫的身上,左手揽住他的背,右手迅速地拔|出他腰间的枪,瞄准远处的上将,便是“砰”的一枪。
这一枪十分精准地打爆了上将的头。
静默过后,便是动乱。
士兵们纷纷将枪指向余修,与此同时,齐枫反应过来,趁余修要逃走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oga们见余修被拦,脸色一变,齐刷刷地掏出枪!
“是反贼!”士兵们喊。
双方开了火,动乱之中,余修和齐枫依然僵持不下。
“放手。”余修说。
“这些年你去哪了?”齐枫紧抓着他。
“拜你们齐家所赐,沦落风尘,成了一个千人操万人骑的oga。”
“当年还一定发生了别的事对不对?”齐枫哑声道。
“呵,你不知道?你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余修笑了:“你那个衣冠禽兽叔叔干得好事,你一个都不知道?”
“什么?”齐枫不敢置信。
“当年他用干扰剂让我分化成了oga,□□了我,并且为了满足他那恶心的支配欲,为了向我展现他想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的变态想法,安排几个alpha把我轮了。”
□□裸地揭示真相,第一是想想要宣泄恨意,第二则是故意而为。
当年音乐教室事件,余修的自尊被肆意踩在脚下,恨意吞没了他,以至于他恨上了所有的alpha,沦落风俗店之后,他见识到了alpha对oga的侮辱欺凌,发誓要为社会最底层的oga鸣不平。
凭什么这个国家只有alpha才是高贵的?
oga就不是人吗?
至于第二点,则是余修对齐枫的感情使然。
他把齐自云当作父亲,把齐枫当作亲弟弟,不愿也不想齐枫喜欢他。
倒不如划清界限,连齐枫也一起恨了,并与他站在敌对面,断绝一切可能。
他当年已经拼尽全力保护了齐枫,在齐枫分化成alpha后方离家出走,已仁至义尽。
齐自云的养育之恩,他已经还了,现在,他想为自己而活,为这些被欺凌的底层oga而活。
余修的话,犹如惊雷在齐枫耳边炸响。
齐枫恨自己对此毫不知晓,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他不善言辞,所有的所有,皆化为一个推开余修的动作。
余修被他推到了oga人群之中,那些oga见自己的首领脱离了危险,连忙把他保护起来。
其实,现在的余修也有坏心思了。
最后一点,余修是在利用齐枫以及对他的感情。他认为,虽然齐枫把家族荣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齐枫绝不会让自己死在他的面前。
齐枫果然放走了他。
只是,余修低估了齐枫对自己的爱。
齐枫确实把家族荣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但要让他在家族荣耀与余修之间二选一的话,齐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余修。
齐枫虽在这个事件中受到了处分,但他很快便在对外战役中立了功,重新恢复了职位。
不久后,上级再次给了齐枫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处理国内的内乱——即那些造反的oga,功成之后,他将被封为上将。
连升三级,这是何等荣耀,连齐自云都不曾有过。
而这一次,齐枫同时舍弃了生命与家族荣耀,选择了余修。
生命与信仰在一个余修面前不值一提。
那时的余修已经被心中的恨意所吞噬,已将齐枫视为敌人,带领士兵杀红了眼。
直到齐枫为他这个反贼挡下了一枪。
齐枫倒下时,好似对余修说了什么,然而枪击声淹没了齐枫的声音,扬起的飞尘遮住了余修的视线。
后来,更多oga加入暴动之中,国家分裂割据,余修带领oga与下等beta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
余修是极端主义者,既然恨alpha那便是彻底的。他为oga提供源源不断的抑制剂,宣传不必为信息素拘泥的思想,鼓励oga间为爱通婚,oga间仍可以生育下一代,起初,国家倒是一片繁荣景象。
另一边,在只有alpha的国度中,oga数量极其稀少甚至没有,他们地位仍然低下,大多都逃到了余修建立的国家,生育便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时间长了,两个国家都出现了问题。
下一代的少数oga忘记了上一代的屈辱,仍会偷偷找alpha寻求爱情与刺激;alpha国度中为了繁育下一代,将一种能让上等beta分化成oga的药广泛投入使用。
余修恨oga的不争气,恨将上等beta分化成oga的干扰剂。
耗费半生,又搭上齐枫的性命,alpha与oga间的矛盾还是没能解决,甚至还成了一个烂摊子。
但他又不愿向alpha妥协,即便alpha国度提出国与国之间通婚的请求,并承诺必定平等相待。
余修想起自己身为beta时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上等alpha,那时的他也算是一个看不起oga的人吧。
直到他被害而成为oga,才感受到oga所受到的屈辱与不平等待遇,方开始为oga的未来做斗争。
人啊,总是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注定不能与对方感同身受。
想到当年害自己的人仍在逍遥,干扰剂便是那个人的发明创造,临床试验的成功还是在自己身上。
余修想,自己这一辈子,是个笑话吧。
唯一让自己觉得真实存在的,那便只有齐枫了。
齐枫那深沉的爱犹如一颗大石压在余修的身上,但也让余修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立体的人。
但,如果能重来一次,余修仍不希望齐枫爱自己。
......
“余修,余修,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吵.....好吵......
林星一嘟囔了一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不知什么东西砸到了林星一的头顶,砸得他从睡梦中惊醒。
林星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统一的蓝白色校服装束,过于明亮的颜色晃得他眼疼,紧接着,一块写满密密麻麻数学公式的黑板撞进他的眼里,黑板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老师。
“我这是又来做任务了?”林星一的记忆有些混乱,想要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头疼地要死。
“系统?系统?”他叫了两声,系统没应他,想是还没连接成功。
要死,居然穿到了课堂上,睡觉还被老师抓住了。
“余修!解题,还没睡醒啊!”老师不耐烦了。
哄堂大笑。
“喏,笔给你了,在你桌上。”老师用眼神示意。
林星一捡起刚刚砸到他脑袋的罪魁祸首——粉笔,气鼓鼓地跑上讲台,一阵奋笔疾书后把题解完,眯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
林星一觉得气氛不对,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老师在他解完的题上打了一个勾。
这下,连老师也沉默了。
林星一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
方才老师为了教训他,出了一道超纲题,其难度系数不亚于大学高数,没想到林星一居然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解答了出来。
糟了,人设崩了,林星一心说:这余修可是个学渣啊。
这时候该怎么办?林星一一边思考着解决对策一边搜罗着余修的记忆,计上心头:这时候就要甩锅了。
“老师,这道题是齐枫教我的。”林星一说。
与林星一相隔一个过道的齐枫终于抬起了头。
林星一望向他,本想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帮帮自己,没想到在看到他的面容后,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是余修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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