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条件二字,陵寄奴闪过了慌张。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椒房殿宦官死死地按住了她。
“别动,别动,再动,身上新伤旧伤都会要命的,到时候本宫都救不了,更等不及……”
谢思安娇媚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清心庵也来不及救你了。”
陵寄奴一瞬间从挣扎变成了可怕的惊慌,她抬起头瞪着谢思安,“你知道什么了?你!”
“都下去吧,我和采女有话要说。”
宦官得令,眼观鼻鼻观心瞬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内殿,只剩下二人对峙。
谢思安扶起满身是伤的陵寄奴,把她按在了一张软榻上,替她脱去鞋履,又在她手里塞了杯热茶。
“本宫该叫你什么呢?寄奴?采女?还是表姐?又或者,该叫你公主?”
茶杯在陵寄奴的手里发抖,热茶从茶杯里晃了出来浇在她的手上,可陵寄奴顾不上烫手,她只是害怕地缩着肩膀,畏惧地看着谢思安。
“都不是?”
谢思安莞尔一笑,勾住了陵寄奴的肩膀,“讨厌,你让本宫猜的心慌呢?本宫不喜欢谜题,若是你答不出,本宫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你说你连答案都不给本宫,本宫还怎么护着你,对吧?”
她的手抚过陵寄奴的背脊,上面还有道武帝命人打下的伤痕,棍棍致命,都已经有血迹渗在衣料上。
“唉,怎么就能下这么重的手?本宫就舍不得这么对你,要不本宫把你送回清心庵如何?你是老王妃送来的,老王妃定会替你疗伤。”
“不!”
陵寄奴突然尖叫起来,她从榻上往地下划去,全是恐惧地看着谢思安:“我不回去,娘娘我求您了,您杀了我我也不回去。”
“那可怎么办?唉,你对本宫无用,皇上又对你弃之如敝履,啧啧,寄奴,本宫也没有办法了,要不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你选一选?”
谢思安捧起她的俏脸,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别怕,死多简单,一死就什么都看清,什么都轻松了。”
谢思安把哭泣的陵寄奴推倒在了软榻上,她取出一个软枕,慢慢覆在了陵寄奴的脸上。
就像当年她快死时那样,谢思安把软枕按在了陵寄奴的脸上,“寄奴别怕,很快的,一会儿你就过去了。你一定也很想这样吧?寄奴,这法子多快呀,脸上连伤都不会有。”
陵寄奴越哭越凶,谢思安一点点地施力,她也从最早的茫然无措开始变成死命挣扎。
谢思安却没有放手,她真想就这么捂死她,她已经杀红了眼,就想把一切都还给这个女人。
“我……说……”
这两个字,让谢思安一下清明了过来,她放松了手,但没有把软枕拿起。
隔着软枕,谢思安问:“你说什么?”
“我说……”
陵寄奴嚎啕大哭,死死抓住谢思安的手腕,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呼……
谢思安微微松了口气,如她所料,陵寄奴的心性实在不稳。另一边,提到清心庵时,陵寄奴的害怕太过明显。
谢思安拍拍软枕,软枕在陵寄奴的脸上轻弹,她小声问:“寄奴有什么要对我说。”
“我是老王妃的女儿……”
很好。
“然后呢?就这样,你还想侍寝?你们可是兄妹。”
陵寄奴哭着说:“皇上不是。”
哈?
谢思安脸上一下露出了震惊,在震惊之下,她的手又对软枕施加了力道。
突然再次窒息,陵寄奴因看不见谢思安的神色而害怕她再下杀手,她哭着求饶不停地说:“奴婢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谢思安转而掐着陵寄奴的脖子,她厉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娘娘,我求您饶了我,我不能回清心庵,老王妃会杀了我的,她会的,从我出生她就恨我入骨,求您了。”
“为什么?”
陵寄奴哭到不能自已,这是最伤怀的身世,也是最痛苦的前半生。
“因为我是女孩,我没有办法继承任何的家业,她觉得我是累赘是痛苦。”
谢思安最终放开了她,她起身站起来,俯视着陵寄奴问:“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
“是……”
“你把事都说清楚,本宫既然答应保你,不会食言。”
陵寄奴爬下软榻跪在谢思安脚下哭着说:“我知道的不多,老王妃很讨厌我,她把我扔在清心庵的一处小地方不闻不问。直到有次十岁那年听见清心庵她房里爆发了一次大吵,后来她就病了,病得很重很重,重到清心庵的住持觉得她快不行了,才让我去侍奉她。”
陵寄奴想到这事由衷地觉得害怕,她惊魂不定地说:“她看见我,眼里全是仇恨,她烧得很重,但还有力气抓着我,打我的脸,骂我。她说怪我是个女儿,现在她只能为别人的儿子筹谋,还被人抛弃在这个地方,最后她哈哈大笑把我赶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她的病慢慢好起来了,她和我说,我才是清河王的女儿,皇上是个冒牌货。她说,抢回一切的方法就是去抓住皇上这个人。她训练我,打扮我。皇上做世子的时候偶尔会去清心庵看她,她每次都让我去作陪,慢慢地……皇上就喜欢上了我……他大婚前,老王妃让我灌醉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谢思安大概猜到了后面的故事,“然后,老王妃就捉奸在床,还痛哭流涕说你们是亲兄妹,皇上惊慌失措下被老王妃拿捏在了手里。”
陵寄奴点点头,她想起往事再度痛哭:“我没想到她会说出来,她之前说是要皇上收我做妾。皇上逃走了,他鄙夷这一切,他再也不去清心庵。老王妃这才把我送去了王府。”
“是警告?”
陵寄奴摇摇头,“老王妃让我什么也别说,只是看见皇上就哭泣,最后请他照顾我。”
谢思安突然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婆母刮目相看,好手段好心机,做完这一切后威胁道武帝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要打开他心里的软肋,让他对流落在外的亲生妹妹怀有愧疚。
不过,还有个破绽。
“年纪,皇上没怀疑你的年纪吗?按你的话,你和皇上应该是同年。”
“老王妃替我改小了一岁,她被赶出清河王府的时候又有了身孕……她说,她拿那个孩子换了我的命……她还买通了皇上的乳母,告诉皇上,我是赶出来时生下的……”
这么说来,老清河王和老王妃还真是恩断义绝,连她腹中尚存的孩子也不再管。
而老王妃,谢思安很想为自己的婆母鼓掌,除开被奸夫抛弃,被老清河王休弃,她的婆母在绝地里足够冷静自持,把孩子当棋子,堪称复仇的榜样。
陵寄奴见谢思安不说话,她抱住她的大腿说:“娘娘,我知道您待我好,我是没有办法,老王妃逼我,她逼我的。可我不能回去,她一旦知道我成了弃子,她会毫不犹豫抛弃我,您不知道她心有多狠,您不知道……”
“狠到,让你杀我吗?”
陵寄奴刹那间噤声不言,她瘫软在地上,怔怔说:“你怎么知道……”
“寄奴啊寄奴。”
谢思安抬起她的下巴问:“本宫怎么确认你都是真的呢?本宫怎么能彻底信你呢?不如你先告诉本宫,本宫为什么没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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