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久前,歌川谣在首领一交代任务后,就联络了情报部,让他们找人时刻跟踪欧尔迈特,盯住对方的动向,即使尾随者跟不上那位速度极快的英雄,也要调动定点的驻守人员追踪。
然而,寿龙次郎却发出了道歉声。
她顿了一下,放下把玩头发的手,稍微皱着眉头站正身体,“你说找不到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可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超级壮男,两条竖起的金发就像独特的标志一样,而且人气非常惊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片群众的尖叫和签名请求。
而且他刚刚才因为铲除了一个不良青年团,而上了电视新闻,要在人群中找出他,简直就像在仓鼠堆中找出袋鼠一样,连千度近视的家伙也能轻易认出来。
更不用说,她早就布下了完整的监视网。
哪怕情报部的人跟丢了,在街道上的定点盯梢人员也在进行支援,听上去压根不可能完全找不到一个万众瞩目的英雄。
“……我们翻找所有监梢记录,除了英雄活动的时间外,都找不到欧尔麦特的身影。”寿龙次郎显然也知道这点,但他的语气只是非常镇定地解释与赔罪,“真是非常抱歉,歌川大人。”
“道歉就不用了。”她缓缓走出办公室,说道,“先说说找不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凭空消失了?”
“呃……也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监梢员最后看到的就是欧尔麦特起跳的动作,然后过了一小时,每个街区的人员都声称,没有再看到像欧尔麦特的人回到街道上。”
寿龙次郎满脸可惜叹了一口气。
以前无往不利的黑手党监视术踢到铁板了。
他像是没办法似的搔了一下头,隐隐带着对英雄的敬佩——他知道自己正在调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歌川大人,毕竟那个人……可是欧尔麦特啊。”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世代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英雄情结。
即使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员也不例外。
不是祟敬,就是害怕。
从小在黑手党中长大的她却没有这种顾虑心理,她看着自己手心一道不明显的伤痕,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但是,只要是一个人类,总得有居住的地方与进食的东西。”
“这个……”
无论多强大的人,都是一样的。
如果普通的盯梢与追踪都不管用,就换一个办法好了。
“让情报部的人去查查以’八木俊典’的名字做过的任何事情。”她说道——大多数人都只听过欧尔麦特的名号,他的本名并不广为流传,但也不是什么机密,“餐厅消费纪录、预约的酒店房间、甚至是车票……什么都可以,把情报拿到手,然后再联络我。”
她的眼神仍然很平淡。
——想在港黑的地界玩捉迷藏可不容易。
这里太多企业属于他们,而不属于的都被无孔不入地渗透了。
“了解!”
寿龙次郎立刻回答道。
“回去你的岗位吧。”歌川谣点了一下头,让他退下前,吩咐了一句,“先不要撤回街道的监视人员,即使没什么结果,还是要继续进行盯梢。”
事情肯定有点不对劲。
那种密度的监梢网,居然也无法在街头追踪到一个如此显眼的人。
一般来说,要避过监控和追踪只有两种方法:变装,或者是走进监视死角,而要让掌控横滨的港黑情报人员都找不到的程度的话,两点都需要具有相当的熟练度。
“明明是英雄,行踪却鬼鬼祟祟的。”
她像是感到麻烦似的叹了一口气,拿掉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动身前往某个地方——
那是一间老旧的茶室。
除了一些比较念旧的老人,没有人会再来这里渡过休息时间,毕竟以港黑的财力来说,新兴建的内部休憩室拥有新型的咖啡机与落地玻璃,更能吸引年轻的成员们的驻足。
她走进茶室时,看到那里坐着一位戴着羊毛围巾的优雅老爷子,他正在悠闲地品荼。
“广津先生。”她呼唤道。
虽然对方是下属,但她的语气仍然带着敬重。
这位老人是港黑的两朝元老,没有人会小觑这位在两任首领的带领下安然步入老年的男人,包括她的顶头上司、港黑的现任首领。
“喔——原来是您来了。”老爷子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孩,“许久不见,歌川大人。”
尽管他的年资极深,然而跟其他对她不了解、并且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视的成员不一样,对着年纪小得能当他孙女的歌川谣,他总是带着十足的恭敬,“久未亲眼见闻您的行踪,看来您现在过得还不错。”
歌川谣坐到他的面前,“算不上是不错,麻烦还是一样的多。”
他就是广津柳浪。
港黑的特殊武力部队“黑蜥蜴”的头领。
自从她被Boss调进管理医疗班的位置后,就很少跟外勤打打杀杀的家伙打交道了,这两年来,虽说也有在新年会之类的地方见过几面,但合作的机会却是近乎零。
“真是令人怀念呐。”广津先生为她倒了一杯红茶,低低地说道,“老朽还记得,几年前您纵横港口战场的幼小身姿,实在太过令人印象深刻,到现在仍然时不时想起来。”
“那只是被太宰先生指使得到处乱跑而已。”她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红茶,茶香与灯光柔和的室内使人她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一点,“现在开始着手一些复杂的东西时,才后悔以前没有静心好好学习。”
广津先生像一个溺爱孩子的长辈一样,说,“歌川大人还很年轻,多的是时间学习。”
她没有回答。
这个地方的气氛很舒服,说话的对象还是广津先生,会令人想要坐下来放松一下。
可惜,现在不是休息与抱怨工作的时候。
“广津先生,你知道欧尔麦特吗?”她微微偏头问道,在对方回答了一句“这是当然的”后,以淡淡的语气说道,“说来惭愧,我家没用的部下跟丢了他,所以我们现在没了他的行踪。”
广津先生理了理围巾,只是恭听。
他知道新的命令要来了。
果然,她没有更多的废话,只是直接地给出了她的指示,“在我们重新得到那个英雄的实时位置前,武力行动要维持在最低的限度,我不打算暴露港黑的任何把柄。”
“领命。”广津先生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垂下视线,“但是,歌川大人想必不是特地过来说这种小事吧。”
“对。”她点了一下头,“欧尔麦特的到来、随之涌入的陌生外来媒体与小混混集团、跟盖特家族的对抗进入撕破脸的地步——偏偏在这种时候,中也先生出差镇压分部的敌人了,支援也不能断……我们这边大概得稍微忙起来了吧。”
“听上去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呐。”广津先生慢悠悠地说——他们所有人都即将为了加班而失去的晚上的安稳睡眠时光。
不过,说来黑手党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安稳睡眠。
她可悲的身高大概就是因为缺乏充足的休息,但工作却是她生活中的最优先顺位,“该交代的任务都已经交代下去了,但为了尽快摸清楚欧尔麦特的行踪,今晚我需要一个小队的人——我想亲自去出外看看有什么线索。”
广津先生背手低头说道,“这种小事,您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不。”她说,回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广津先生,要是光是打电话的话,不就无法见你一面了。”
……
*
深夜。
歌川谣领着一个小队的人,走到横滨的另一头。
几天来,欧尔麦特捣毁了好几个地下小组织,遗留下来的残骸到处都是。
她带着人耐心地逐处调查,直到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找到最后一处——那是昨天被欧尔迈特捣毁的不良青年团总部。
说是总部……其实也只是一间开在旧区的小办公室而已,外墙脏灰、通风机的运作声吵杂,虽然不能说是用不了,但只要稍微有点经费的家伙都不会喜欢使用这种地方。
这里已经被警方围起了一道道警戒线。
但是,也许是因为欧尔迈特抓现行的影片已经足以拘捕那个幼稚又无聊的不良青年团,暂时还没有搜证科的人过来调查。
她让一些下属们在外面戒备,自己则是跨过了鲜黄的警戒线,进到建筑内部。
怒岚会。
这是被欧尔迈特踹掉的组织的名字。
室内充满了昭和式不良集团感,不算大的玻璃窗被打破了,墙上的“夜露死苦”横批也歪了一大半,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桌椅翻倒,本来大概是摆放“武器”的储物柜被打开了,一堆钉子球棒、铁水管东歪西倒。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据说全都被绑到警局拘捕归案了。
跟之前的每一处现场一样,她走动着环视着这个地方,从外面到里面,甚至是天台和后门,全都不放过,那种仔细的观察目光让人觉得她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看漏。
“果然,这里也没有……”她喃喃道。
然后,她在某个被彻底砸毁的暗柜里发现了一点东西——是被草率地抛下的速递纸箱、用过的针筒、与几张皱起来的钖纸。
她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边缘。
随之沾上指尖的是一层薄薄的粉末,她的眼神立刻变得非常冰冷。
“歌川大人,发现了可疑人物在外面张望。”
过了一会,她的下属跑到她面前。
他们押来的是一个染了金发的不良青年,后者被捆住双手、还被布条堵上了眼睛和嘴巴,正在“唔唔”叫着挣扎,因为害怕而浑身上下都颤抖着,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欸——”歌川谣挑起了眉。
她停住了搜索的脚步,上下打量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可怜家伙一会,伸手摸进了他的裤袋。
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让被蒙住眼睛的不良青年顿时又惊吓得叫了一声。
而她则是从他的裤袋中搜出了一个小胸章,上面正是刻着“怒岚会”的标记,是他们的成员会随身携带的东西,是只有通过入会测试才能拥有的成员信物。
——看来是昨天的大英雄的漏网之鱼了。
“真走运,本来只是打算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有点收获。”她自顾自的说道,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情,只是对下属们命令,“这里不方便,把他带回去吧,我有事要问问他。”
“是!”西装男人们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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