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欧尔麦特一晚之内得到她的监护权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但横滨是港黑的大本营,对她来说,在欧尔麦特的眼皮下逃跑也许不太容易,却也不会困难到哪里,之所以接受他的监护,很显而易见的,还是为了亲自近距离接触与牵制很可能目指港黑的欧尔麦特。
如果离开横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歌川谣躺在沙发上咬着他递过来的便利商店红豆馅面包,看着他一副头痛的样子坐在餐桌前。
由于她的捣乱,欧尔麦特不得不联络爱丽丝学园的校长,告知对方她取消入学,然后再寻找一间在横滨的学校——看来看去,附近能以步行的方式到达的学校,只有立海大私立附属中学。
整体来说,它的校风良好、公考成绩不错,学生非常热爱社团活动,尤其是网球部的战果非常出色,在允许使用异能力的正式比赛中,正选们都拥有很有利的天赋,已经二连霸了全国大赛的冠军,现在目指三连霸中。
当然,这样的学校不太容易进入。
但出于不明的原因,他们飞快接受了她的入学。
虽然文件上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但已经用快递寄来了一张入学通知书与整套校服。
在这个社会上,英雄的名誉似乎比想像中还要更好用。
但是……
——这也“好用”得太不寻常了。
“欧尔麦特,是你让我用这种速度入学的吗?”她问道。
“不,我只是替你办了基本手续而已。”他头也不回,在烫板上仔细地打理着他的英雄服。“作为英雄,除了对付犯罪的时候,应该约束自己的影响力,而不是随便使用。”
“……是吗。”歌川谣似乎是若有所思,咬下最后一口红豆面包,似乎有点喜欢这种味道,悄悄的舔了一下嘴角,然后用舌头搜括着口腔内残留的甜味,“在你看来,收养我是’对付犯罪’的一种吗?”
“……我不会说谎,所以我会回答你。”他说,看着她透着无所谓的表情,“——是。”
欧尔麦特不觉得她会在意这点事情。
她太过聪明,什么都看得清楚,自然不会看漏这点。
“嗯,我就知道。”果然,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像在打着什么坏点子的那种,让人打从心底感到不安,“明天就是去上学的日子了吧,你会让我带自家制爱心便当上学吗?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她真的有听他的话吗?
欧尔麦特不由得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会。”他回答道,“但我会接你上下学——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知道为什么的,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到了学校不要惹事。”
“我尽量,但是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那就不要怪我了。”她置若罔闻,随手把包装纸抛进垃圾桶,说道,“接不接送随便你,但我想要爱心便当,不然我就不上学。”
“?!”
这是哪来的任性小鬼。
欧尔麦特作为第一英雄,他能爬山进海、也能上天入地,从打击敌人到安抚人心,从火灾区、水难区、地震区、甚至是空难救援都能以超越完美的姿态做到……
但是,他没有做饭的技能。
为什么这孩子能用这么冷静的表情,说出让人头痛不已的要求——欧尔麦特思考着一个合格的教育者该有怎样的表现,对于灾难现场或者是见学的孩子们,他通常都是温柔耐心的,但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他只是板起了脸,“你的要求太多了,等到你表现良好的时候,再提出也不迟。”
“我的要求太多吗……”她像是疑惑似的说,但表情不带任何疑问的意味,“我不这样觉得——比如说,要是在你监护下住在这个地方的话,我的衣服在哪里?”
“你的衣服只有这些。”欧尔麦特绷着脸说,递出一个包裹。
那是一套立海大的冬装校服。
最内的是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上了灰色背心裙,最后系上宝蓝色的领带与短大衣。
这套校服配搭起来是挺好看的,浅色系的西装给人一种年轻却不轻浮的感觉,即使穿在街上也不会让人觉得,但问题明显不是在这里——她打开了公寓里唯一的金属衣柜,它的风格很简洁,整齐地放着他的英雄服与其他衣物,只有最自律的人才能让一切这么井井有条。
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没有她的位置。
“欧尔麦特,你压根没有准备好让我住在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逐样数着一个正常人需要的基本东西,“我没有可以换洗的睡衣与内衣裤、没有洗漱用的毛巾牙刷杯子、也没有外出的便服……你是打算让我穿着校服睡觉吗?”
“……”
“好吧,这个倒不是不能忍受。”她不等他回答,反正穿着硬绷绷的防弹衣睡在废墟泥潭都试过了,她说道,“我也可以不要爱心便当,立海大附中的车站前有便利商店,那里的咖啡巧克力卷蛋就好——你总得给我准备午餐。”
“学校就有提供营养充足的午餐,不用另外准备,这只是常识。”欧尔麦特拒绝道,他可不是为了提供溺爱才把她带回来的,“学校午餐会由学生轮流当値发派给其他同学,然后清洁室内,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应该学习遵从社会规则,以及为其他人付出的奉献精神。”
“奉献?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吧。”她毫无疑问地评价,听上去是港黑底层的清扫队的工作,只是被大人们冠上了“奉献”的美名——
漫画里可没说过上学要做这种事情。
“无论你喜欢与否,这就是规则。”他严肃地说道,充满了正气,“每一个人都要遵守,确保社会稳定运行。”
“规则是能改变的。”她托着头说,像是对于挑战这点跃跃欲试,“我的信条是把恰当的人,放在恰当的位置——看看这样的信条能不能放在同龄人之间,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欧尔麦特再一次觉得,也许不该把她放到普通的孩子之间。“我希望你能被好好纠正,改过自新,拥有一颗光明的心灵与走在阳光下的人生,但如果你危害到……”
“我知道、我知道。”她应道,已经对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感到耳朵发麻,她换了一个姿势躺回沙发上,重复他的说话,“你要亲手拘捕我对吧,我听过许多次了,能来一点有新意的吗,你到底是有多……”
说到一半,她突然站起来。
“你在做什么?”欧尔麦物看到她左右摸索。
“嘘。”她把手指放在唇上。
短短一分钟不到,她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根铁丝,踮起还穿着袜子的小脚站在餐桌上,把天花板上的灯罩卸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然后一言不发地盯住灯泡看。
——哐!
如同确认了什么似的,她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到灯泡上,室内的灯光顿时熄灭,破裂的碎片散落一地。
“你!”欧尔麦物气得抢过杯子,他刚刚才警告了她一遍!
他把她拉下桌子,过大的力度把她拉得一阵踉跄,但他很小心没有让她的脚底踩到碎片,只是一点会让人感觉到警告的力度,他皱眉头说教,“你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她却没有半点心虚,反过来遣责道,“欧尔麦特,你太不小心了,这个地方不安全。”
“什么?这……!”
她摊开了手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
翌日早上,街道。
欧尔麦特表现得很平静,但沉着的眼眸带着点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感。
如果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失态的,他就不是那个身经百战的英雄了,昨天他以歌川谣没有想过的熟练手法处理了那个窃听器,然后检查了一遍屋内的每个角落,确定安全才把她赶去休息,自己则是不知道在联络什么人。
“那个窃听器,真的不是你装上去的?”他有些怀疑地问道,他来到横滨以后,居然跟那个小东西相处了接近一个星期,除了她,他不认识有谁能做到这点。
歌川谣一脸平常的说道,“要是我装上去的话,我不会把它拆出来,那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也很想知道,比港黑先跑一步的到底是谁。
她走在他身侧,穿上校服、背着对她来说稍嫌太大的书包,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上学的孩子,但不普通的是,短短十分钟的步程,她已经是第三遍感觉到监视的视线了。
这难得给她一种四面环敌的感觉——
明明她的身边已经有储足英雄时间的欧尔麦特,一路上却仍然有员警伪装的、来自其他组织的监视者,一旦她跟港黑的人有任何接触,立刻就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真是夸张……”她喃喃道。
“什么?”欧尔麦特没有听清。
“我在说那边啊。”她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玻璃窗后隐隐有阴影晃动,与颜色暗沈的金属,欧尔麦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刹那,只看到窗后的火光一闪而过……
——咻。
“趴下!”他按下她的头向后一跳。
下一秒,轰隆的声音炸入耳中。
两人本来站的地方被轰出一个凹坑,烟雾弥漫、碎屑四溅,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起一阵途人的尖叫与骚动逃逸。
那是一颗火箭炮。
“有这个闲暇吐槽的话,还不如快点避开!”欧尔麦特吼道,完全理解不了她的危机意识。
在浓烈到呛人的烟雾中,他确认了一下被他按下去的小恶魔有没有受伤,得到一个清醒冷静地回视的眼神后,他鼓起力度站起来,从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削男人,变成了大英雄欧尔迈特。
“一大早的,还真热闹。”她说。
“闭嘴,留在这里。”他留下了这么一句后,就像一颗炮弹似的,直直冲击到民宅内,撞破玻璃压着开炮的家伙们。
那里的敌人很明显在枪在手。
歌川谣远远看着他在室内翻滚转身,在有限的空间中躲过子弹、制服里面的人。
“看什么戏呢,治愈之声歌川谣。”
同一时间,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声音。
从一辆客货车冒出来的是一整队持枪的武装男子,他们很谨慎,从她的视线死角伸出一柄抵住她脖子的小刀,与一条擦上了哥罗芳的抹布,她的视线一下子被遮蔽,只是感觉到自己被强行架起的身体。
她被谁粗暴地摔进车里。
“——我们的目标,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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