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丢尽!
我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境地,心头仿若有一座大山压住,段书起的实力完全压制着我,绝望、愤怒、压抑各种情绪在脑海膨胀,但在最后又化成为泡沫尽碎的无力。
不得不认、无法不认,我比不得他。
胸口闷住的郁气无可发散,眼前的场景变得虚幻重影,段书起的身影变得模糊,腥气涌上鼻腔,我口吐出鲜血,世界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失了力,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世界慢慢泛出白光,我恍然间见到了前世的自己,周围尽是看不清面目的人。
他们纷纷夸赞着我,无论什么好东西都先让着我,我自小便受着万千宠爱。
只是不知道从哪天起,那些夸赞声从我身上渐渐远离,集中在另一人的身上。
我想挽留那些人,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们,我于是把目光放在那个被夸赞的人身上。白茫茫的雾渐渐散去,露出那如冷玉一般无暇的脸。
是卫衡!
很快他周围的人也显露出了面容,师父、芝龄师姐、还有很多弟子,我听见师父欲把掌门位交给他,芝龄师姐要与他结为道侣,弟子对他敬服赞叹,门派上下的目光都集于他的身上。
他抢走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我决心要杀他。
只要他死了就好了,所有人都目光会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可最后
我却被他反杀了。
我还记得上一世他杀我时如同修罗的模样,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做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他杀了我
场景瞬间破碎,眼前又化为茫茫白光,我歇斯底里怒喊:“卫衡,你出来!出来!”
好一会,我竟真的听到模糊回音。
“师兄。”
“你处处同我作对,很得意吧?师父重视你,芝龄师姐喜欢你,门派弟子也敬你……”
“你原是因为这些憎我?我若说并未想与你作对你恐也是不信。”
这冠冕堂皇的狗屁话!
“我不会放过你,日后我定让你死得凄惨,尝尝我所受过的痛!”
片刻后我才听到那声音,似带了点讥笑。
“师兄,恐怕你等不到我死得那天,你就看着我越走越高,而你咬牙切齿嫉妒一生罢。”
狂妄!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更为昏沉的意识一下将我笼罩,我再无知觉。
待我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晃神片刻后,我反应过来已在比试大会上落败,没待我消化完一系列的事,突然响起一声嘎吱开门声,见一弟子端着水盆进了门,眼神闪烁的看着我,是一副尽量掩饰着情绪表露平常态的样子。
我本就沉郁的心乍然又扭于一团,头皮发麻,我比试丢人模样被师弟们瞧了个清清楚楚。我只好装作无事的样子,勉强弯起唇角:“师弟。”
那弟子有些忸怩的把水盆放在案上,把拧干的布巾递给我,轻声细语道:“师兄,你已睡了一天了,先梳洗净面罢。”
我道谢接过布巾,擦拭着脸,忽想到卫衡在梦里与我说的话,猛然抬起头,问道:“卫衡怎么样了?”
那弟子低头乖顺答:“他跟着一众弟子去比试,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我心里闪过极为微妙的预感,当即把布巾丢回盆里,匆匆的踩下了床,自桁架上抽出衣物披在身上,没想是我太急还是如何,眼前又是一阵眩晕,那名弟子还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也不过来扶把手,我缓过眩晕后接着穿戴衣物,那个弟子才吭声:“师兄你这是……”
我不耐烦,真实性情流露一二,拧眉道:“我去看看比试的师弟们。”
“可是你的身体——”
我动作稍顿,我的比试确实落败得惨,但也不能一直龟缩在房里,更何况我现下心里不安,只有亲眼去看了比试才能安心。
“无事,我只不过去看看。”
“芝龄师姐之前吩咐我要照看好你!”弟子突然抬高了音量,面色透着尴尬。
我着急的动作彻底止住,我身体的伤基本痊愈,除了手腕还未完好但绝不影响出行起居,更多的不适是我心底闷着的郁气。芝龄师姐这般吩咐,是不想我出现在他人面前。
她,也觉得我丢门派的脸吗?
酸涩失落的情绪在心底迅速抽根发芽,一瞬间我只觉得呼吸都疲惫。
我的沉默让那弟子不知所措,他又叫了我几声,我才重新做好决定。
“我只是去看看师弟,其它什么都不做。”
我说完后,见那弟子有些怕得后退一小步,才发觉自己没有压抑住情绪凶了他,但此刻我没有精力去维持那些表象,穿戴好衣物后便匆匆出了门。
赶往比试大会的路上我察觉到一些丹丘门派弟子对我指点的小声言语,应当是在那天看过我和段书起的比试,我咬牙加快速度前去。
等到比试场地口,如洪钟般浑厚的声音传到我耳里,光听声音我便感受得到说话的人灵力浑厚,或许师父与他相比也分不出哪个实力高下。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九涂门于他,倒是有些屈才,卫衡,你可愿来我丹丘门下?”
卫衡的声音接着响起:“弟子愿意。”
什么情况?!
我冲进比试场,此时已经比试结束我便没被拦,我在场地中看到几人,却只认得其中二人,卫衡、还有段书起,旁站着一位仙风道骨老人,我反应过来,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明明前世的卫衡并没有被丹丘门派看中,怎么这一世就变了?
常理来说,顶尖门派为保持相应地位会不断收纳天赋优异的弟子入门,而若是在等级稍低些的门派里看中合意的人选便会主动与那个门派沟通以把弟子过继到顶尖门派里,而顶尖门派对等级稍低门派会有相对的照拂,被选中的弟子会拥有更好的资源修炼。
但这种情况极少,毕竟顶尖门派收纳弟子条件严苛,里面弟子大多来自各大家族里的天才,卫衡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丹丘门看中?!
我怒极攻心,还未吞下去的郁气和后知后觉的头痛撕扯着我的神经,我牙齿咬破舌尖,勉强给自己找回清醒。
因我突然的闯入,他们也注意到我,那老人看向我:“你是何人?”
我还未回,一道清亮女声先答:“他是九涂门弟子,何瑾师弟,你下去掺和什么,还不快上来?”
我顺着音源望去,芝龄师姐冷着面,站在观众席与我对视,此刻我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不耐与冷漠。我本以为无法再糟的心又一次被践踏撕毁,化为寸寸烟灰。
我牵强扯出一丝笑,收回了视线,集起精力朗声道:“冒昧打搅,我听到亲近的师弟要过于丹丘门下,一时太过激动便闯了进来。”
卫衡面上表情本平静,听了我的话后露出了丝微妙笑意:“我向来与师兄交好,师兄想必也是不舍我。”
我原本是要打算取得他全心信任后再杀他,他如今要去丹丘门下,我今后又有何机会能杀了他!
而再多不愿我只能压下,“是,我与师弟感情甚好……”
不料段书起突然开口:“以后若为我丹丘门下弟子,我奉劝师弟一句识人清些,有些人表面一套背里一套,阴险狡诈得很。”
他对卫衡说着,眼睛却盯着我,眸光如冷刺。
他在针对我!
老人感觉到情况不对,象征地对着段书起道,“别胡说。”
我胸腔气血翻涌,恨不能当场把卫衡和段书起一起杀死,舌尖的血腥味愈发浓重,我一步步走到卫衡身旁,将手掌放在他肩上。
手旁是他白皙纤细的脖颈,我暗想若是迅速把他杀了会如何,仔细想想杀他后我一定也跟他一起毁去……不值得,我缓缓抽回手。
“师弟,恭喜你,你日后定要好好修炼……”时至今日,我还在说着违心话。
“何瑾,有什么话待离开比试场地再说,现在上来。”芝龄师姐的声音再次传入我耳里,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咳意涌起,我捂住嘴,断断续续的咳,却不知怎么的血也被咳了出来,嗓子哑成一片,难受愤怒妒忌的情绪到了顶峰,卫衡忽用奇怪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
“师兄,你……哭了。”
我想呵斥他乱说,可我转眼一看段书起、老人皆用奇怪讶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慌乱地摸了一把脸,手上的血和脸上的泪水混在了一起,浑身脱力,生生地气闷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段书起的嗓音在离我极近的地方挤兑我:“你师兄身体怎如此之虚,动不动就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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