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几年后再见到他,并不意味着卫衡几年内都没回过九涂门,而是他每次有回来的消息都被我刻意回避了。
要么去凡间惩恶除魔,要么闭关修炼,总是有办法避开,而他每一次回到九涂门都会引起门内弟子的热议。
那些称赞的话也总能传到我的耳里。
“如今我可看不穿卫师弟的修为,定有灵物挡住了我的灵识。”
“不仅如此,你有观察过卫小师弟走路否?我略一察过,常人走路携风带尘,但他走路,哪怕经过尘多之处,也是沙砾不动,可见他灵力的操控之深,恐我也不能及。”
“甚有道理,不论他的修为,他的相貌亦是我平生所见之极秀美,再过上几年美男榜首应当是要换人了。”
“可见卫小师弟前途无量,应当为他高兴!”
“是极是极……”
即便不想听,可四面八方传来这些消息强行灌入我耳里,时常叫我心烦意乱。
可这并不是我最近心乱的根源,更让我烦的是师父又找我谈话了,在门派这些年,师父甚至比起爹娘都要了解我,定是我之前几次凑巧躲开卫衡让他起疑心,所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次卫衡回来一定要让我见见。
见他作甚……见到他更优秀我定更难克制自己想杀他的欲望,我已打算在两年后的长虚洞天开启后对他下手,也唯有这个机会了,如今在九涂门内我根本下不了手。
我没料到,这次卫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身旁还站有一人,正是让我恨之入骨的段书起。
两道剑芒如同白虹贯日,乍的停于面前的玉石板地,眼前似乎还被那锋锐的光芒所闪过一般,再凝神看去就见身穿丹丘门服饰的卫衡和段书起站在我面前。
卫衡像是变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变,一把玉带束住他纤细的腰肢,飘逸的白色袖袍随风鼓动,墨色的发以一支玉簪簪起,微微扬起的发丝下,一双灰色琉璃般的眼睛,秀挺的鼻梁,仿若涂了口脂一般红的唇,正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模样。
只是他还跟以往般没什么表情。
旁边段书起也是神色淡淡,俊朗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
自上次落败后,我潜心修炼突破了辟谷期,虽根基不稳,但现在也能察觉到段书起身上的修为,金丹后期近元婴,也难怪之前我与他决斗时毫无反手之力。
修炼越到后期越难晋升,段书起年龄说来比我还小,却凭着天赋修炼如此飞速,实在是可怖。
我暗暗下决心,在长虚洞天杀卫衡还不够,还要把段书起也弄死才行。
但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思绪下,我见卫衡与段书起已经走至我面前。
我迅速回神,脸上带笑地走上前拍了拍卫衡的肩膀,“师弟,之前师兄因为些事无法与你相见,可会怪师兄?这几年师兄对你想念得紧。”
卫衡道:“自然不怪师兄。”
“还是这么假惺惺。”段书起在旁突然说道,他挑眉看着我。
……
我与卫衡虚情假意又如何,要他管?!我恼火地瞪着段书起,“噢?堂堂丹丘门的天才来我九涂门,只是刚才师弟实在太招眼,并未注意到你……师弟是回来看看,而你来是作甚?”
“呵,说是想念,却连师弟要通灵府都不知,你这师兄做得可真够好。”
我恍然一下才反应过来,此次段书起陪同卫衡前来多半也是为了彰显丹丘门对卫衡的重视。
而通灵府,则是入了金丹期,先是结好金丹,而后金丹归于灵府内,而通灵府自然是让未及金丹期的弟子提前感应太上玄力,为以后的感应灵府做准备。
而弟子要感应太上玄力需由一名元婴期修者通灵指引便可,但一般感应太上玄力无论天资聪颖与否,都在十四岁那年,因而那天赋予了别样的意义,也意味着少年少女们拥有更坚毅的道心,可以在修仙路上一路披荆斩棘斩断孽果,换而言之就像凡间的新年一样赋予新的开始,且一生只可感应一次,倒挺重要的。
而刚刚我说想念师弟,现在却被段书起这样拆穿我连他此行目的都未弄清楚,实在是不该。
我抚着头,做头疼状,“实在是抱歉,我可能是刚入辟谷期,修炼无岁月,因而疏忽了,做为补偿,我赠你……命扣罢。”也只有这东西符合了。
命扣这种东西,算不得重,也算不得轻,就跟护身符图个好运一样的,是由他人相赠如同赠运,于是我想偷偷买个赠予他。
段书起:“你可知师弟在丹丘门内有无数人师姐师妹相赠他命扣?”
我简直要被段书起气得昏厥,他每句话不讽刺我仿佛就不痛快般,这次又暗讽我如他门内的师姐师妹,虽然送命扣也有女子赠予男子表达爱慕之意,但不过只是一种形式。
那我也乐得不送!
“是我思虑不周,忘了这命扣只能收一次。”
我猜卫衡或许来之前已经收过命扣,又或者他会在这边收下芝龄师姐做的的命扣,毕竟之前他在九涂门时芝龄师姐对他颇为关照。
那便跟前世一般了,我心里苦涩。
自几年前跟段书起一战落败后,芝龄师姐对我态度彻底冷淡下来,我即便有心修复关系也在她一次次冷言下作罢。
“命扣本意是赠运,不该拘于情爱之间,若是师兄你赠予我,自是十分感谢。”卫衡突然说道。
我亦是料不到卫衡还会想要我送的,或许只是缓解现下现在的尴尬气氛,我瞟了眼段书起,他脸色微沉,似是不赞成,可他又不能阻止。
我略得意地瞟了段书起一眼,转而对着卫衡道:“既然师弟还未收过,我自然相赠。”
“师兄,但我有一个小要求。”
我疑惑,“什么要求?”
“可以在命扣上绣个卫字吗?”
……
这下就不能随便买个送给他了。
我郁闷应道。
“怎还不进殿?”
我慌乱地转头。
不知几时,芝龄师姐站在了我后方,扫过我的目光淡漠而冰凉。
她刚才都听到了?她定也是为卫衡准备了命扣……
我一瞬间不知心情是喜是悲,但至少得以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样也算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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