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地见到个“熟人”，而且我还是狼狈地泡在药池里，当真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可那双眼睛已经转了过来，原本淡漠的脸上浮上了诧异情绪，“你……何瑾？”
我抿着唇，迎着他的目光道：“是我，你怎么到这来的？”
他走至药池旁，解释道：“之前我察觉到这里的秘境没那么简单，于是花了好些时间破了这里的生门阵法进来……你怎么了？”
在他视线之下，我觉得有些难堪。
卫衡折了回来，正好又挡住了段书起。
“师兄他受伤了，需要好好休养。”
我在后边，只看到卫衡的背影、还有段书起露出了一点洁白衣角。
“原来如此。”
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我略有些纳闷，好像我被专门隔开了一般。
毕竟，他们才算是关系更加亲密的师兄弟。
我心里冷笑，不再开口。
段书起：“外边那个人是？”
仿佛印证他的话般，一个矮小的身影犹如枚炮弹般冲进了洞穴内，裹着雄浑的灵力，通身的杀意叫嚣着要取人性命——
“该死的人类！”
嘶吼如怒雷震震，我耳里轰鸣，眨眼间洞里爆发出刺目的光，汹涌的灵力和灵阵齐齐相撞，余波卷起四处的沙石飞舞，我甚至感到药池里的水都飞溅而出。
我连忙用灵力罩了个结界。
“他是我师兄！”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卫衡的声音像是穿破了一切阻碍，如磐石般镇压落下。
顿时空中的灵力消弱，狂风减缓。
气急败坏的仙兽停了攻势，他很快地反应过来了，“他……也是你的师兄？”
“是。”卫衡道，然后他转头看向我：“师兄，你还好吗？”
场面的气氛僵持着，杀意来得快，去的也快。
我闷着声道：“无事。”
卫衡跟仙兽解释了几句。
仙兽听完了后脸上的神情仍旧不是很好，但总比一开始带着汹涌杀意的模样要好太多。
“我明白了。”仙兽道：“你这个师兄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幸好是遇上化为人形的我，要是我原来的形态他必死无疑。”
卫衡接着跟段书起说明情况，仙兽听了几句就不耐烦地出去了。
……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心里觉得烦闷。
之前还好，只有卫衡这么个令我讨厌的人，而现在，又多出了个段书起。
在我沉思之中，忽然有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跳进了药池里，划拉着爪子在药池里扑腾。
是认卫衡为主的仙兽。
丑东西。
我瞪着眼，心里骂道。
仙兽哪怕有通天的本领又如何，变化成人形时还不是一副丑陋的模样？
之前那巨大的仙兽，化成人形时也不过是矮小猥琐的人，如同猿猴未开化的模样。
这白毛小东西定是像那仙兽一样，化成人形肯定也是丑陋不堪的。
在白毛小东西快要“游”过来时，一只手飞快地把它拎起来，放在了它主人的脚边。
我这才反应过来，说话声早没了，空间里不知静了多久。
我坐在药池里，亵衣早已被浸得湿透，我抬眼望向他们，依旧是白衣飘飘的的模样，和我的落魄呈现两个极端。
他们端详的眸光让我有点慌乱，之前我和段书起闹了矛盾，如果他现在想杀我我估计没有还手之力。
更何况卫衡还是他师弟，肯定也是站他那一边。
但我更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
我沉声道：“看什么？”
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段书起先反应了过来，侧过了眼睛不再看我。
卫衡温声道：“师兄，你先好好休息。段师兄，我们出去再说吧。”
他们出去后，我开始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担心段书起会撺掇卫衡来杀我，他之前就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我之前还想杀了卫衡，他难道一点都不介意？
虽然我知道卫衡从没做过什么坏事，重生之前与他一同出行任务之时他对待所有平民权贵都一视同仁，甚至不惜曝露珍稀灵器去慷慨相助他们……我觉得他惺惺作态，但他在这里确实没有报复我。
我还想到了重生前，师父沉着脸对我说的话：
“阿瑾，我看着你长大，待你也如同亲生，或是因此才害了你……你心里容不下比你优异的人，不喜欢便要毁灭，行事偏激，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将掌门之位交给你？”
我那时好像回了：
“你眼里早就没我了！都是那个卫衡，有了他后你哪里都只看着他，如果不是他天赋比我好——”
然后我被师父一掌打下，脸颊火辣辣，但是我心里更加地难过和不甘。
师父眼里流露着失望：“我欲提拔他，好让他以后辅助你掌门之位，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我想到了暗中排挤卫衡之事，不由得慌张起来，可是师父他怎么会知道？
师父侧过脸：“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你是胜任不了掌门之位，那便留给你的师弟罢了。”
……
我摒弃掉杂乱的念头，忽然又瞧见了一坨白色。
卫衡忘把他的仙兽连同带走，它又跳进了药池里，朝我的方向游来。
我盯着这小东西，心里除了不甘就还是不甘。
所有世上难求的东西，珍稀之物，都像是围着卫衡在转一般，他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
那仙兽快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抬手把它给抓起。
它挣扎着，像是又想咬我一般。
但我早已做好了准备，时刻小心着。
随后我一扔，它就被扔出去了很远。
白色的毛发瞬间滚上了许多灰，但生命力极其顽强地又哼哧哼哧朝我的方向跑来。
我觉得难缠，但又怕它咬我，虽然它咬我应该也没什么事。
我没料到它速度那么快，跑到中途一跃而起，不过一瞬间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伸手要抓它，结果我忽然感觉指上有湿润柔软的触感。
我绷紧了身体，赶紧收回了手指。
它竟然舔我？
我拧着眉，决定再去抓它，结果它又舔了下我的脸。
我憋着气，把它抓下来，然后再次丢了出去，挥手定了个结界，把它困在了里边。
总算安静。
一会之后，卫衡和段书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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