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寇名迟回到自己房间时, 他看到的是滚满了整张大床的绷带，以及站在他枕头上用蝙蝠侠不赞同目光凝视着绷带的布鲁斯.韦恩。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寇名迟不得不说布鲁斯.韦恩那一身黑漆漆的蝙蝠装和挂在床顶上嫩粉色的蕾丝帐子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如果硬是要说萌点的话，其实还是有的。
那一瞬间，寇名迟想到了乐高推出的仙女蝙蝠侠。那只蝙浑身粉嘟嘟的, 发誓要用手中可爱的魔法棒敲火暴每一个反派的脑袋。
哦，如果被布鲁斯.韦恩发现了自己的想法，寇名迟估计自己会被哥谭的黑暗骑士锤火暴脑袋………
当寇名迟发现黑暗骑士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寇名迟咳嗽了一声,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很显然的，寇名迟知道傲娇固执，嘴硬如黑暗骑士肯定是不可能主动寻求帮助的，因此他不等布鲁斯.韦恩开口就已经伸手将那卷已经滚到床边，摇摇欲坠地绷带给捡了回来。
布鲁斯.韦恩的臂甲已经被他拆得差不多了, 细碎的零件散落在床单上。寇名迟可以看到有几块臂甲的碎片已经扎进了肉里。
寇名迟原本以为变成了手办的布鲁斯.韦恩是不会流血的, 但是眼前的情况告诉他了真相。黑暗骑士手臂的那一块全红了，暗红色的血顺着那些破碎臂甲与皮肉之间的缝隙流了出来。
之前那种已经消散了的恶心感再一次卷土重来, 这让寇名迟想到了几十分钟前那对嵌入自己脖颈的獠牙, 瞬间呕吐感加剧。
是的，寇名迟不怕血, 但是确确实实昏血，尤其是这种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真的忍受不了这个。但是此刻, 寇名迟告诉自己，他不能逃避，他几乎是强迫般地让自己盯着布鲁斯.韦恩受伤的手臂。
寇名迟感到有些自责，当初洗手办的时候他就发现布鲁斯.韦恩是能够做出某些生理反应的。那时他就应该考虑到变成了手办的布鲁斯.韦恩也会受伤，也会死亡。
这么看来，在克里斯汀家族的后花园时布鲁斯.韦恩就已经受伤了，之前寇名迟没有看出来只是因为对方手臂上的臂甲未被卸下。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布鲁斯基没理由没发现布鲁斯.韦恩啊？
既然布鲁斯基发现了布鲁斯.韦恩，那他为什么没有点出来？是因为觉得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还是………另有计划？
不过，那些都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寇名迟的目光落在了依旧站在他枕头边的布鲁斯.韦恩身上。虽然受了伤，他的唇依旧是紧紧地抿着，他似乎已经对受伤习以为常了。
这一点寇名迟当然知道，他也对黑暗骑士的自愈能力很有自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寇名迟会放任布鲁斯.韦恩这样下去。反正包扎而已，大概是举手之劳？
寇名迟将那卷在床上散开的绷带扔进了垃圾桶，在他看来这卷绷带已经不再卫生了，于是他重新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感谢世界最佳侦探，布鲁斯.韦恩在寇名迟回来前就已经将所有的医疗物品找出来了。
寇名迟将酒精棉球用消过毒的镊子夹了起来，但是黑暗骑士却并不配合。他将手臂垂在身侧，语气低沉，“没必要。”
“是是是，我知道这具人类最强的身体并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我也相信蝙蝠侠能独自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但是————”寇名迟将早已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你也知道吧，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脖颈，那个地方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旧存在两个小小的小孔，“我的思维有一点点混乱，想做些什么事情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哦，该死的！说完这段话寇名迟就后悔了，他真不该提到吸血那件事的。此刻他真的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他告诉自己，此刻他不应该吐出来。作为没有受伤的人，他应该关心布鲁斯.韦恩的情况，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布鲁斯.韦恩抿唇看向寇名迟，又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终于将手臂伸了过来。
寇名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条手臂，那条手指甚至只有他一根手指粗细。当他夹着棉球靠近黑暗骑士的伤口前，他给沉默的黑暗骑士打了一针预防针，“先说好，我的水平肯定是比不上阿尔弗雷德的。”
事实上寇名迟处理伤口的经验不是很多，因为的他愈合能力很强，一般的伤口几个小时就能恢复，他一般需要做的就只是忍着恶心或者干脆闭上眼睛将刺入伤口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刺入布鲁斯.韦恩手臂的盔甲碎片，好吧，他还是挺擅长这的。如果说让寇名迟缝合伤口什么的，他肯定是做不太好的。
“你召唤出了别人？”布鲁斯.韦恩突然开口。
寇名迟先是一愣，他瞥了自己手背上新出现的令咒一眼，继续面色如常地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碎片取出来，“是的。”
“他呢？”布鲁斯.韦恩如此询问道。
“呃………”这个问题倒是真的把寇名迟问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彼得.帕克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寇名迟想起了彼得.帕克离开前报的那一串号码，“呃……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寇名迟觉得布鲁斯.韦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甚至产生了对方现在就是一团影子的错觉。
“你什么时候召唤出他的？”布鲁斯.韦恩听着寇名迟报出的那一串号码，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冷冽的弧度，“彼得.帕克？”
寇名迟被布鲁斯.韦恩干脆利落地通过电话号码识人的能力给惊到了，此刻，他对布鲁斯.韦恩的控制欲有了新的认识。要知道，寇名迟可是跟别人交换电话号码都需要打开手机备忘录的人啊！
看着没回话的寇名迟，布鲁斯.韦恩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随后他用那只没受伤地手按亮了蝙蝠手机，然后拨打了一通电话。
在打电话的过程中布鲁斯.韦恩全程冷着脸，说出的话语不带脏字，也没有用任何带有威胁意味的词语，但是就是给人一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这是看着布鲁斯.韦恩打电话的寇名迟的感觉。
“你刚才是在跟彼得.帕克联系？”寇名迟在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毕竟一切都显而易见不是吗？
“他二十分钟后回来。”布鲁斯.韦恩如此说着。
“这倒是很奇怪。”寇名迟用绷带在布鲁斯.韦恩的胳膊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你如果不是手办形态的话，我可能会觉得你被布鲁斯基替换了。”
一提到布鲁斯基，布鲁斯.韦恩移开了视线。
“我还以为你会对彼得.帕克说滚出你的地盘。毕竟蝙蝠侠的领地意识………”寇名迟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布鲁斯.韦恩的冷淡。他不知道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究竟关系如何，但是他知道，布鲁斯.韦恩所在的哥谭连超人都不能随便进入。
超人：？？？我又怎么了？⊙_⊙
“等等，发生什么事情了？”寇名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布鲁斯.韦恩的不对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僵硬。
“………是因为詹姆士吗？”寇名迟想起了那个被车夫强行带回宅邸的玩家，“发生什么了？他是不是…………”其实寇名迟从詹姆士被带走后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不，准确来说几乎所有玩家都猜到了詹姆士的结局。
“我不确定。”布鲁斯.韦恩最终如此开口，“我在马车进入宅邸之前就被弹开了。”
“我理解，就像是游戏中那样，玩家不会被允许进入游戏未对玩家开放的地方。”寇名迟解释着，但是布鲁斯.韦恩没有接话。
寇名迟看得出来，布鲁斯.韦恩在自责。蝙蝠侠总是喜欢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也是詹姆士疏忽了，当初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也会因为记错名字而陷入危机。”寇名迟觉得自己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布鲁斯.韦恩的想法，因为这个男人该死的固执，“好吧，好吧。”
寇名迟将手指按上了布鲁斯.韦恩的肩膀，哪怕此刻布鲁斯.韦恩的肩膀只有他一根手指那么宽，“听着，你救了我，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最好，这就够了。每个人都不是万能的。”寇名迟如此说着。
寇名迟知道，每个看过DC漫画的人都觉得蝙蝠侠无所不能，甚至就连布鲁斯.韦恩自己都要求自己无所不能。
是的，布鲁斯.韦恩必须无所不能，他必须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必须拯救每一个能够被拯救的人。
但是谁又能达到真正的无所不能呢？谁也不能。哪怕那个人是天使，哪怕那个人是上帝。
事实上，这一点布鲁斯.韦恩自己也清楚。毕竟蝙蝠侠总能看清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痛苦。
还不够，远远不够。布鲁斯.韦恩如此对自己说着。这样无能的自己保护不了任何人，只能看着生命在自己指尖流逝。就像看着布鲁斯基的獠牙刺入寇名迟的脖颈一样。
这让布鲁斯.韦恩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条黑暗的小巷，听着那声枪响，他只能无力地看着那串断掉的珍珠项链，只能听着一颗颗珍珠滚落地面的声响，而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布鲁斯.韦恩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寇名迟，在被弹出马车的瞬间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被弹开的那一刻，布鲁斯.韦恩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跟着身体一起飘起来了，他面前的空间就像是被疯狂搅动的水一般，泛起一阵阵涟漪，而他自己则透过这层涟漪，拨开水帘，窥视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画面。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电脑程序中的bug。
看着那些宛若碎片一样的画面，布鲁斯.韦恩头一次感到了巨大的绝望。一层浓重的阴霾自内向外地包裹了他，一种强烈的痛楚从心脏深处开始发芽，那些尖锐的枝丫刺穿他的内脏，刺破他的皮肤，而布鲁斯.韦恩甚至不知道那种强烈的感觉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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