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参加殿试的并不算多,沈矜一进场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关注,连皇上也对他颇有些爱才心起,毫无悬念,本次最大热门沈矜点为状元。
琼林宴上,作为状元,沈矜率先得到皇上的关照,“听说沈珏是你族兄,如今看来你们沈氏一门果真是人才辈出。”
沈矜笑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不敢当,学生哪能和族兄比,族兄事祖母至孝,乃我辈之楷模。”
“你们沈家果然兄友弟恭。”年过而立的皇上不知道怎么就听出点别的意味来。
这样的人才仅仅只为父母,未免有些可惜。
果然沈矜道:“皇上真是谬赞了,也难怪我夫人夸赞您说您是天下仁君,学生原本还十分皇上龙威,害怕的胆战心惊,如今看着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让晚生佩服。”
皇上好奇:“你夫人还认识我?”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也不算什么秦皇汉武那等,故而听沈矜说了,还有几分好奇。
沈矜笑言:“我夫人是徐老尚书的孙女,她看我有些怕,故而安慰学生说她祖父当年做过您的先生,说您十分仁厚。”
再也没想到他的夫人居然是徐庶之孙女,他想到赐婚那事情,跟吞了个苍蝇一样,原本以为沈矜年纪小,又生的风流倜傥,才学更是高深,这样的沈家子做吉祥物最好,否则参政了也是巩固世家,所以他无所谓,却没曾想他夫人居然是徐庶的孙女。
难得皇上愣了一下,“原来是她呀,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学生很好,还把徐老尚书的笔记留给学生看,学生收获颇丰。”沈矜心中一惊,他果然赌对了,当时徐湘湘说选秀的人头一个就到他家去了,可皇上比徐湘湘大快十岁了,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真的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徐老尚书,所以他今日故意提起来,一来是为了摆脱驸马,二来也是向皇上表明心迹。
果然皇上笑道:“老先生文采一流,就别说是高深的书呢,就是异常晦涩的字也讲的十分生动,老先生还带朕去种过稻子,朕还知道如何宰猪,如何放牛。”
这徐老尚书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沈矜也跟着附和,皇上接着面容有些暗淡:“可
可惜他老人家走的太早了。”
平时皇上都是仁厚君主,也不大会表露自己的心声,现在这样一说,在场跟着的大臣不少脸色都变了,沈矜面上却波澜不惊。
本场恩科榜眼今年四十五岁,是直隶府人士,探花则是京师人士,这二人的儿子都比沈矜大,但是对沈矜却不敢瞧不起,沈矜原本就是个妥帖仔细人,现下更是如此,和人交往不至于那么疏远也不至于那般亲近,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一直到琼林宴结束,皇上也没有提起赐婚一事,沈矜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上岂止是没有给沈矜赐婚的旨意,他甚至都暂时停止为女儿选驸马了。
“汪公公,父皇还在办公吗?”章京公主对汪直道。
汪直点头:“是,皇上喊您进去呢。”
不跟您选驸马了,总得交代一声,汪直心里清楚的很,他原本也只是想还一个人情,同时也是试一下沈矜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没想到沈矜表现的比他想象的更好,也许很多人都对徐老尚书讳莫如深,不敢多提,但于皇上而言还真的不是这样。
皇上对徐老尚书感情很深,当初,还政于朝,喊太后不要干政,让太子处理国家事务的人就那么突然倒下了,皇上当时还生过一场病。
嘉德帝看到章京公主进来,遂道:“你来了,坐吧。”
“父皇,不知道您叫女儿来有何事?”
可能因为嘉德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他的孩子们对他都不是很畏惧,像章京公主就更怕太后一些。
嘉德帝笑道:“沈矜虽然是状元,但他有家室,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想让你先搬进来宫里陪你母妃住,过些时日,若有好男子,父皇再为你指婚。”
原来是这件事情,章京公主忙道:“儿臣倒也没什么,驸马才过世没多久,儿臣也想清静些时日,偏永嘉表姑那般心急,去皇祖母那儿建言。”
永嘉郡主?那也是个蠢材罢了,嫁到齐国公府邸,除了成日惹是生非,连她那个玄铁门的丈夫都管不了,做个钉子都做成烂木材那种人,除了吃喝享乐什么都不会。
嘉德帝心里吐槽了一番,但当着章京的面没有多说。
但因为放了女儿鸽子,嘉德帝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公主,还让汪直送她回去。
一出大殿,章京公主就跟汪直打听:“汪公公,我听说你去年在江南特科案中差点出事了,都是沈状元审案审出来的,你说他真的很会断案吗?”
汪直不明所以,以为小女孩只是好奇,所以笑着吹道:“那可不是,说来你可不信,这个案子还真的神了,谁能想到做娘的会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哎,说起内情来,这个做娘的也是可怜人。当时好多人都怀疑卢修,可沈矜即便跟卢修有私仇,他都能秉公办理,要奴才说日后沈壮元怕是成就不止于此呢。”
“是吗?”章京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再问了。
徐湘湘却不高兴了:“前些天我说要出去玩,你偏偏只跟你那些同窗一起出去,现在好了,你要出去,我却不想了。”
原来是吃醋了,沈矜笑道:“我那不是因为高兴吗?哎呀,咱俩不被拆散,是多好的事儿啊,我肯定要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徐湘湘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为皇上还记得我祖父,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差一点我就要被下堂了。其实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无力反击的,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现实则是人定胜天,人不能认命,人如果很快认命了,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沈矜把帖子往一旁丢了,他又出去对送信的人道他不会出去了,这些日子等着授官,就不让人说闲话,让旁人以为他是靠家族关系得的官。
“你这样说不就是跟他们完全撕破脸了吧?”徐湘湘笑道。
其实撕破脸这种事情发生在沈矜面前就很不可思议,他几乎是和卢修那种人都能正常对待的这种,可是和长房却颇有些不屑于往来
来的意思了。
沈矜摆摆手:“不要谈这个了,反正他们对我也是真够狠的,我就说王成怎么会搜查我那条船,可能就是他们指使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还好——”他看了徐湘湘一眼,“都是你帮忙,才能让我撑过去。”
徐湘湘帮他整理衣领:“可是你日后在官场会过的很难的,皇上也不一定能保的住你,也许现在他们对你的这些都只是小惩罚。”
小惩罚?沈矜摊手:“若非是汪公公,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当年我落榜的原因是长房的人主动说我年少轻狂,所以想磨磨我的性子,你说他们可真成啊。若非这次我在江南办了几桩案子,名声大噪,这些人依旧还是可以随意对我下手。”
沈矜点头:“我恐怕是这样,而且我听上官睿说,他有亲戚在宫里当儿科御医,那个小皇子好像身体也一直不大好,还不知道活不活的长。”
皇上若是一直无嗣,那么宗室过继一位儿子过来,那选谁又成了关键。
“那长房肯定也会插手。”老相爷是内阁首辅之首,是先帝指明的顾命大臣,选新皇帝一事,他们即便自己不下场,也会让太后下场。
“竟然至于到这个地步了,看来我祖父才是昙花一现吧,现在想来,我爹和我叔叔其实才是被保护的人,祖父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若是我爹他们官做的大了,那些人怕是成日都坐卧不安了吧。”徐湘湘觉得太可笑了。
什么玩意儿?徐湘湘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啊,相公。”
沈矜刮了刮她的鼻子:“平时还算挺聪明的姑娘,怎么想不通啊!当初皇上选秀为何头一个去你家,也许就是为了想让你入主后宫,你若真的像杨大娘说的宜男之相,岂不是皇子之母,一步登天也绝不稀奇。”
“要是你这么想,那满宫上下人人都这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日尤其不准,咱们成婚好几个月才怀上的呢!”徐湘湘笑。
不过笑过,她又道:“你今日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即便我知道你对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可也不能太抬举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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