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能影响什么,于遍地是官的京城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沈矜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很大的改变, 但是老家的人觉得他做的不错, 陆氏和沈绰包括婉琴都要过来京师。
沈矜苦笑道:“我算什么官, 她们居然还觉得我是什么大官。”
徐湘湘却道:“你还真是想的美,他们哪里是来看你的,分明是来看咱们阳哥儿的, 只是不好说的那么明白, 寻一个理由罢了。你想想咱们阳哥儿从出生到现在, 爹娘都从来没有看一眼,他们当然想了。”
原来如此,沈矜摊手:“看来还是我自己狭隘了, 不过, 也凑巧赶上婉君成亲,这么看来,倒是一举两得了。”
即便沈矜和双相府不算和气,但是沈婉君人还不错,跟他也没什么冲突,他能够分开的看。
原本沈家和卢氏准备大办的,偏偏又遇到小皇子没了,即便能办, 也要低调的办,所以双相沈家门口也不似之前那么门庭若市了。
徐湘湘则自己在家为儿子办了一个抓周礼,这个抓周礼虽然没有宾客过来, 但是大桌子上摆着的抓周的物品一件不少,文房四宝、书、印章、胭脂水粉、宝剑等等,沈矜站在桌子另外一边拍手让儿子选。
“乖儿子,拿一个东西给爹。”
且看阳哥儿这孩子好奇的紧,先是拿了一盒胭脂,吓的梅花连忙道:“小少爷,这个可不能拿,这是姑娘家的。”
却见阳哥儿把胭脂到梅花面前,梅花惊喜道:“小少爷这是送给奴婢的吗?”
“给。”阳哥儿一直往前递。
“那奴婢就谢谢您了。”梅花喜滋滋的,心道,原来小少爷还是记得她的,平日里自己没少带他,果然不错。
接着他又把针线递给梅香,最后把书抱在怀里,大家刚好要说他日后才高八斗,他直接把书撕了,好在沈矜把最后一点从他手里夺了回来,徐湘湘扶额,不知道这个小魔头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正想着,却见他拿了印章要往嘴里塞,徐湘湘生怕他吞到肚子里去了,忙上前抢,他跟逗人似的,看徐湘湘上来抢,他连忙往自己衣服里塞。
沈矜则笑道:“好了,
这个就算是已经抓周了。”
徐湘湘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小额头:“你呀,也是个官迷。”
却不曾想,他大了点,沈矜都差点抱不住他,徐湘湘担心道:“今日还说去外边下馆子去,你看看他这样,没准就让拍花子的给拍去了。”
“瞎说,有我抱着,谁会拍呀,谁敢拍。”沈矜笑嘻嘻的把儿子抱好。
今天说好了要带儿子出去玩,天气难得很好,日日在家,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都待不住,再说了,沈矜是男子,能够随意和他的同僚们出去,可徐湘湘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好经常出门,否则说闲话的人也多。
很快一家人穿好了衣服,徐湘湘玩了个小心机,她这套衣裳早就自己做好了,同时还帮沈矜和阳哥儿也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只是细微之处稍稍不同,这么一看,三个人都是穿同样的衣服,一看就是同一家人了。
沈矜无奈道:“湘湘,这样会不会看起来很别扭?”
“才不别扭呢,我就是让别人知道咱们三个是一家人,我看谁还敢不长眼睛往你跟前凑。”他相公的长相太招人了,女的喜欢他也就罢了,有些男人也上来,她就不会轻易让这些人得逞。
她都这么说了,沈矜也不敢不听,如果不听,就有一大堆道理等着他,今天别想出门了。
其实他来京师也没有真正到大酒楼吃过,只是偶尔来了一次白楼逛诗会,但是带妻儿出来,肯定要去最好的地方,这个白楼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马车停在白楼外,沈矜带着儿子先下来,徐湘湘也跟着下来,白楼不愧为京师第一名楼,雕龙画凤亭台楼阁伫立,和旁的酒家的规模完全不一样,接待的小二也不会拿油乎乎的毛巾,而是穿着褐色的短褐,一进来就一股好闻的馨香。
“我们不必要雅间,一般的桌子就成。”
雅间很贵,沈矜虽然家中富贵,但他不是个挥霍的性子,赚银钱可不容易,太浪费可不行,显然徐湘湘也很赞同,她小的时候如果不坐雅间,肯定会觉得这男人小气,现在却觉得沈矜实在是会过日子。
他们来的早,此时这里人还不多,小二带着他们到西边的一个小厅,“这位大爷,这里僻静些
,您要点什么菜,小的帮您传菜。”
即便西厅只有他们一家客人,依旧吹拉弹唱,还可以点曲目,想听江南小调就听江南小调,想听梆子就听梆子。
选了六道菜,菜好吃也精致,走的时候付了五十两银子就真的肉疼了。
“里面真的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就是要的银钱多。”
沈矜笑道:“今日是儿子的周岁,吃好点就吃好点吧,也没什么。”
一出来,徐湘湘便埋怨:“要不然我们去大前门那里看看吧,那儿才好玩的紧,这白楼附近真是贵的咋舌。”
阳哥儿闹着又要徐湘湘抱,沈矜笑骂:“我抱的你手都酸了,你倒好,一出来就找你娘,你说说你这个小鬼头——”
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人手起刀落,人头一下落地,沈矜连忙用手遮住妻儿的眼睛。
杀人的那人一身黑色织锦纹,长眉入鬓,好看的脸上满满写着不耐烦三个字,“倒是把地上弄脏了,你们自己清理一下。”
“是。”
有几个人麻利的往地下撒了一点粉末,那些血瞬间就干净了,头也被很快装进了收尸体的袋子里,沈矜皱眉,徐湘湘则捂住儿子的眼睛,不可置信:“这些人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
沈矜则道:“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不要在这里逛了。”
“嗯。”
好在前门好玩的紧,徐湘湘帮儿子买了不少小玩意,又吃了好多小吃,消弭了白日那点不快。
时光稍纵即逝,已经一岁多的阳哥儿,徐湘湘狠心戒奶,白日徐湘湘便在另一个屋子里待着,阳哥儿则被梅香沈矜持哥儿几个人换着带,这小小的阳哥儿,身板小,声音却大,每每吃不到奶便如魔音入耳。
梅花端了牛乳给他,他也不喝,就那么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哭。
大人们哪个受得了,尤其是沈矜,他直接道:“要不然请个乳母罢了,我小时候喝奶都喝到三岁了,戒奶都算是早的了。现在他才一岁就戒奶,你也太狠心了。”
徐湘湘摆手:“不是我狠心,而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总黏着一个人了,该吃米饭吃面明明都能吃了,我也不是不准备牛乳,何必一定要喝母乳,
我也是为了他好。”
“要不我去请吧……”
他这么一说,马三家的并梅花梅香俩丫头也默默赞同,哪有小孩子一岁就断奶的,如果说他们家穷就算了,明明就有余钱,这又是何必呢。
徐湘湘还是坚决道:“不成,必须要在两岁之间学会吃饭,这人世间的事情谁能算的到,没准现在他还能呼奴唤婢,明年便流落街头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坚强,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绝不能溺爱。”
她这番话让沈矜有些触动,是啊,谁能想到一直是江南士子领头的他当年会落榜,可见世间万物都会变。
沈矜默默点头:“今日我休沐,不如我在家带他吧。”
这当然好,徐湘湘道:“其实小孩子也很聪明的,如果我不在了,他保管不会这么嚎了,今日我便出去一趟,晚上我再回来。”
也只有这样了,沈矜抱着孩子连忙进去,阳哥儿哭的撕心裂肺的,让梅花梅香都用眼神控诉徐湘湘,徐湘湘似无所觉,“走吧,今日去金店看看,过会子再去买点布,吃了饭回来就是。”
街上依旧热闹的紧,小皇子的死仿佛没有任何波澜,大家谈论的无非就是沈家嫁女和卢家娶妻,老百姓们说哪家发喜钱多少如何。
今日也是凑巧,玉城公主出行,路上封路便封了半天,解封后,已经到了中午,徐湘湘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所以便在附近一家馆子买饼,刚刚买完饼,出来竟然遇到一行人,为首的人看到她了,面露欣喜。
梅花不禁呼了出来,“世子……”
他依旧穿着黑色织锦纹衣裳,似地狱修罗一般,徐湘湘估计自己来京师肯定会遇到姜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意识到二人都已经成亲,倒是不好搭话,她便直接走了,姜容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他是很抱歉的,明明知道她的处境不好,但是依旧娶了旁人,说起来是不得已,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就是自己不愿意放弃一些利益罢了,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打扰她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阳哥儿断奶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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