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姐, 我知道你有好多不解的事情想问我,可其实,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杨大哥家中离开之后, 我偶然救了一次人,这家人对我极好的, 收养了我做女儿, 我的姐姐这次进京选秀,我是陪着她来的。”毛舜握着徐湘湘的手道,“我在京师也不认识什么人, 只是偶然知道了原来卢家大少奶奶是沈家的人,我便跟她说了我的要求,没想到她很快就同意了。”
原来毛舜的姐姐眼参加选秀, 毛舜是陪她来的?这话徐湘湘不信, 若她只是个卢家旁支, 怎么能让沈婉君有如此安排。
她不相信:“你老实跟我说, 是不是你选秀啊?”
毛舜笑了出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徐姐姐, 我和我姐姐都是进宫选秀的, 但是你放心,绝对不是他们强迫我的, 是我自己想进宫。经过之前那件事情,我看的很明白了,天下之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若是进宫, 至少我这辈子不用愁会不会被人抛弃,反正我只要有吃有喝有个房子住我就满意了。”
这世上有什么比有吃有喝有住好的呢?
寄人篱下总有一天会被赶出去的,不管如何说,进宫了之后,她混个名分,总不至于面临被赶出宫的风险,如此想来,进宫对于她这个孤女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于徐湘湘而言,她其实也有经历过被人忽然甩开的窘境,但她到底还有爹有娘,比起毛舜来说是好太多了,但是毛舜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毛舜,毛舜却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她很坚定的对徐湘湘道:“徐姐姐,我不怪杨大哥,也不怪杨大娘,杨大娘从始至终都不同意我们,杨大哥一直没有放弃,只是杨大娘毕竟是他娘,他是个孝子,我们没有这段婚事也不会死,可杨大娘会死,所以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其实,你知道吗?我离开杨家之后,才发现,其实我也并不是如我想象中那样沮丧,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徐姐姐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相信你。”徐湘湘笑。
但是,她又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串话,毛舜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徐湘湘轻轻打了她一下:“别告诉别人,我的秘密。”
毛舜乖巧点头:“好的。”说完,又握住她的手:“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能够出头,我一定会报答徐姐姐的,一直对我这么好。”
徐湘湘哪里受的起:“快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你呀,只要好好的活着,等你有一天分位高了,我们自然可以再见面。或者你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找人出宫跟我说一声,我让你沈大哥帮你办也成。”
可她们都知道,只要毛舜进了宫,能够见面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是好歹看到了毛舜,也得知了她的下落,徐湘湘还是极为高兴的,甚至等沈矜一回来,她跟沈矜也说了这件事情。
沈矜不予置评,徐湘湘有点失落,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和毛舜还是很像的,如果当初没有嫁给沈矜,可能她就真的有可能进宫,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老死后宫,当然,她有这个自信能够活的更好,可是和现在的日子那是压根就不能比。
但是她抬头看着沈矜眼下微微发青,也知道他非常辛苦,倒也不多说旁人,很是关心的问他今日如何。
“今日还好,明日我就要去大理寺了,和我共事的人叫蒋涛,就是上次判了错案的那位。说起来也不算判错案,但是我听说他还挺……”
看沈矜的模样,这个人很难形容。
徐湘湘问道:“他是正经科举取士吗?”
沈矜点头:“不仅如此,他除了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之外,还是当年先皇选为贫寒士子的代表。”
“那就还好吧,至少,他自己出身贫寒,肯定也为老百姓着想。”至于判错案的事情,徐湘湘认为有时候凶手确实很难找,如果不是姜容动用那么多人,以及沈矜原本就才智近妖,恐怕也很难查出。
沈矜听她这么一说,遂笑:“也是,总比我们要更了解老百姓一点。”
事实证明大错特错,蒋涛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平日里行礼如仪,很像世家子的做派,沈矜到的第一天,蒋涛对他倒是不错,甚至于还说道:“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位你们沈家之人,如今又来了你,真是大理寺之福。”
“哪里哪里,蒋大人真是客气了。”沈矜笑道。
大理寺最近倒是有几个案子,沈矜甫一来,这些事儿都得先处理了,沈珏故意提醒沈矜:“寺正大人,这几桩案子里,最为严重的是这个,旁的都能放放。”
大理寺寺正是大理寺下直接审理案件的官员,是审案官中品级最高的一种,掌审理具体案件或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一般能够到大理寺的案子就已经证明十分严重了,但是沈珏所说的让他处理的那件案件,倒真的不是最严重的。
他才刚上任,一般都是萧规曹随,先肯定不能太出挑了,故而,他把这几桩案子拿到蒋涛那儿等着定夺。
有一桩是江西参道贪污案、还有便是有人参兰陵萧氏子弟纵马伤人,已导致二十人重伤,二人惨死,还有一案则是山东菏泽一官员私下写诗讽刺朝廷,被人告发。
于沈矜看来人命关天,当然是审萧氏子弟,但是蒋涛却道:“先审理这件贪污案为重中之重。”
江西这件贪污案原本就已经是江南都督审过了,如今复审罢了,沈矜不明白:“大人,此案在江南都督那里便已经查的很清楚,如今只需要派人去核查罢了,可兰陵萧氏子弟纵马伤人,若不尽快处理,恐怕那些重伤的百姓拿不到萧氏的赔偿是小,可再丧命便是人祸了。”至于讽刺朝廷的,这种事情一般有颇多争议,这种事情还不算特别大的事。
在沈矜看来伤人或者导致人死亡便是大事,贪污案已经连细节都查的很清楚了,钦差也去了,结案走程序就行了。
蒋涛却道:“沈寺正,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刁民。兰陵萧氏世代倍出人才,其子弟简直乃我辈之冠,曾记得有一年,我们参加佛会,萧公子当场用古琴弹出梵音,简直让人啧啧称奇,这样的人如何会是那等骄横子弟。”
这——
哪有人用身份便去判别谁好谁坏的。
沈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蒋少卿,可这件事情既然这么多人死是事实,这个案子既然报上来,咱们总得先查吧。”
“查,怎么不查?可是沈寺正,你是世家出身,不知道那些刁民的手段,他们极擅长用死去讹诈贵族子弟,这种刁民就是不能纵容的。你越理会他们,他们才来劲,我也知道,你们世家出身,从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可我是从乡下走到朝堂的,他们那些把戏我一清二楚,这些人的命根本没有当成命,爹妈把儿子摔死,再让人赔钱,拿着银钱继续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蒋涛还真的很看好沈矜,不愧是世家出身,十八岁的状元郎,为人更是玉树临风,人品也如芝兰玉树一般,连走路都比一般的人好看太多。可就是太年轻了,对某些刁民了解的太浅了。
可,沈矜想了想,“大人既然这般说,那下官倒也不必再说了,江西参道贪污案您看如何判定。”
谈起《大齐律法》来,蒋涛倒是非常细致专门,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才干,可就是偏见太大了。
沈矜才刚来,对如何判案,什么样的流程都不太清楚,他当然也不会真的傻着一开始就跟上峰犟。
在一旁观察的沈珏倒是隐约有些失望,心道,这沈矜也不是什么真的为老百姓着想的嘛!说的倒是那么冠冕堂皇,如今看来,前世他所谓的针对世家,其实还不是为了个人利益。
要是沈矜知道沈珏内心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可笑,他沈矜脚后跟都没站稳,就立马跟上峰作对,得不偿失。
知道相公第一天去大理寺,徐湘湘做了不少精致的素菜,天色刚刚擦黑,沈矜就回来了,徐湘湘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整理案件,会很晚回来呢,没想到这么早啊。”
她替沈矜拿掉身上的大氅,又拧了热帕子给他:“你如何啊?那位蒋大人好相处吗?”
“蒋大人对我倒是好极了。”沈矜这话没说假话。
那徐湘湘就不明白了:“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好呀?是不是跟那个纪大学士一样,要不要我出马?”
沈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是那回事。我只是觉得蒋涛大人自己可是贫寒学子出身,为何这般不喜老百姓,反而对世家趋之若鹜,今日下衙,我们几个同僚稍微聚了一下,我这才知道有位老大人是辛酉年的榜眼,判案也是一等一的,却在蒋大人手上一直无法升官,反而是我和沈珏这般的,他稍稍透露说日后有机会就帮我们建言,你说这奇不奇怪?蒋涛也不靠世家,可他为何要这般呢?”
作者有话要说:蒋大人老双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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