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正在她闺房里左看看右看看,显然很感兴趣, 这里有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也有不少她做的小件儿, 一个杯垫或者门帘。
正拿着杯垫的沈矜看到徐湘湘进来,立马笑道:“娘子, 你回来了。”
徐湘湘强笑了一声, “是啊, 我回来了。”她想起方才和徐劭的一番争端,坐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湖广的事儿恐怕十分复杂, 咱们每一步可都要走稳了。这里既不像凤安府那样山高皇帝远, 也不像江南那样富庶,这里的水比想象中深许多。”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沈矜笑道:“这也没什么,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浑水也不是没可能变清的,你放心。”
看到沈矜这么想, 徐湘湘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她爹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他,她带着一种很认真的口吻道:“我爹这话其实也不算魔怔了,他确实能把我送进宫里, 我若真的挣出了名分,我肯定会提拔你,可是我不愿意, 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我舍不得你,也许我自私吧。”
其实献妻求荣这种事情也不属于什么稀奇事儿,顶多就是史书上有些隐晦罢了,事实上也不会影响当事人什么。
她居然还愧疚,沈矜无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不成我是龚美还是寿王或者杨国忠?”他其实也觉得惊骇世俗,可是他又看到徐湘湘这个样子,终于还是搂住她:“若我是靠女子之人,那我早就早个有权有势的女子了,日后靠她的权利出位,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知道我是想为我自己争气。”
徐湘湘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她玉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娇滴滴的道:“我好喜欢你。”
多年的沉寂好不容易让徐劭看到一丝曙光,女儿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他回到房里,转念跟妻子提起,想让妻子去劝劝。
谁知道张氏睁大眼睛看着他:“老爷,这怎么可以?”以前张氏从不拂逆丈夫,现在却好像枕边人十分陌生了。
徐劭则沉声道:“这是咱们能够走得唯一通道了。”
张氏还期期艾艾的,徐劭沉声道:“你必须去说,否则,我们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次日,张氏还未来的及说话,便看到徐湘湘提出要去逛江陵府,徐湘湘仿佛昨日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还同张氏道:“相公想看看我长大的地方,正好广儿也熟,我们三出去逛逛,阳哥儿大一点我带出去,蕴哥儿您就帮我照看一二吧。”
看到小外孙张氏就没什么抵抗力了,等他们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也忘记了说,可是想起女儿女婿那般好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说不出这种话来,反倒是因为常年后宅寂寞,有个小小孩童陪伴,她觉得当天的生活都有滋味了。
江陵府早膳是最吸引人的,徐湘湘今日着普通打扮,沈矜也同样,但是这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们去人家早点店里,大家都自觉的让出一桌来。
徐广熟稔的叫了几种面,还特意问沈矜:“姐夫,你能吃辣吗?要不咱们早膳再吃点干锅。”
沈矜还没发话,徐湘湘便道:“你姐夫可不能吃辣,有一次陪我吃,吃的嘴巴都肿了,你叫一个咱俩吃。”
“那好吧。”
热辣辣的干锅吃的徐湘湘满头大汗,阳哥儿吸溜着包子,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人,连沈矜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此地非常有烟火气。”
徐广接话:“且不说这儿,江夏比之更甚,姐夫,你日后去了便知晓了。”
沿途不少小摊小贩,鱼贩子最多,还有藕,细长的野藕也不少人在询问价格,前边还三三两两有人吵闹起来,沈矜欲走近看,徐湘湘却道:“这是很常见的,你不必惊讶。”
徐广解释:“大家脾气躁一点罢了,倒也没什么。”
可是械斗也死了不少人,沈矜心里想说,但是他看徐湘湘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其实在这种环境之下有些不习惯,可阳哥儿却非常喜欢,江陵的小吃异常多,凤安府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存在,徐湘湘付钱买了一个藕饼递给儿子,“慢慢的吃,别吃撑了,早上你可是吃了六七个包子呢。”
沈矜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傻孩子比我还能吃。”
“你以为都像你吃的那么少呀。”徐湘湘一听就不客气了。
徐广都看呆了,他以为他姐姐高嫁,所以对姐夫处处恭敬,没曾想姐姐倒是挺厉害的。
午饭之前,一行人又去长江边看了看,徐湘湘便道:“今年闰了一个月,这四月份就天气不正常了,不知道会不会闹洪水。”
洪水?沈矜忙问了起来,徐湘湘一路便把江陵何时洪水泛滥,又如何治理,地形如何说的极其生动,别说是沈矜惊诧,就连徐广都忍不住道:“没曾想姐姐倒是知之甚详。”
也无怪乎祖父在世时,只喜欢姐姐,当时他还不服气,认为祖父偏心,现在想,若姐姐是个男子必定能够让徐家重新获得荣光。
徐湘湘则谦虚道:“我算懂什么,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白饭。”
沈矜看着妻子,一脸骄傲,这样的妻子也难怪岳父能起那样的心思了,毛舜那种头脑简单的都能因为一个孩子受到宠爱,更甭提妻子这样本身就是宜男之相的人了,进了宫之后,就靠她的头脑,再一个武瞾刘娥不在话下。
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过的舒服一点,至少他们夫妻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
午时回家吃完饭,蕴哥儿醒了来,阳哥儿连忙凑上去说话,小哥俩头挨着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徐湘湘笑着看一脸慈祥的坐在一侧的张氏,她还是开了口,“娘,我们今晚就搭船回江夏去,相公要上任,我们得早点去,至于广儿,他也要求学的,老是在家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让他也跟着我们去。”
这么快就要走,张氏心中似有所想,却也知道此时不适宜说旁的,“你们有事,我倒也不好再留你们。”
徐广一听也十分高兴,他当然不愿意一直在江陵府待着,到底学业为重,他也二十一岁的人了,年纪和沈矜一般上下,人家做官都做了好几年了,他却还在父母余荫之下,遇事则躲了。
徐湘湘笑道:“娘,您在家要多保重,等我安顿下来,便接您过去玩。”看张氏准备拒绝,她又撒娇,“您不去看女儿,总要看看您外孙吧。”
外孙子?张氏还真的是舍不得,阳哥儿可爱又乖巧,一口一个外祖母喊着,让她的心都化了,小外孙,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的她心软。
徐劭在饭桌上听说他们要走,不由得垂头丧气的,又欲言又止。
晚饭吃完之后,沈矜主动找上岳父,徐劭有几分心虚,虽然他是真的为了女儿好,但是这样也确实对不起沈矜,况且沈矜这个女婿对他很是慷慨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
徐湘湘喊住他们,“我也去。”
夫妻俩都进了徐劭的书房,沈矜先笑了一下,“其实您这么看重湘湘很让我意外,因为她跟我成婚以来,我才知道她是个非常有手腕又很有才华的女人,我非常庆幸能够娶了她。”
徐劭抬头看着他,终于还是说出口,“可是沈矜,你现在的境遇其实并不好,我对你这个女婿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是如果湘湘真的能够扶摇直上,你可能受益啊。”
“这算什么?”沈矜摊手,他正色,“我们每个人的前程都应该自己去挣啊,岳父,湘湘虽然才华横溢,也有手腕能力,可是她最希望的还是过平凡的小日子,这种小日子只有我能给她。同样的,我也会好好爱护她,这才是对她好。”
“那岂非太埋没人才了吗?”
徐湘湘看着她爹:“也许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女人能够参政议政,也能参加科举,可是不是现在,我很佩服祖父,但是现在的我过的很好,您说沈矜的境遇不好,其实他的境遇一直都没有好过,这世上没有谁的处境都是永远一帆风顺的,一劳永逸的。只想靠着某一个人就能升迁,这种虚荣也不堪一击。”
看徐劭的表情松动了不少,徐湘湘又似笑非笑道:“爹,沈矜可是给了您快七千两,您再说下去,先把钱还了吧。”
她话音一落,被沈矜掐了一把示意她别说,徐湘湘并不理会,依旧看着徐劭,并不怯懦。
徐劭破涕为笑,“你这孩子,罢了罢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若是再说下去,湘湘估计绑了我的心思都有。”他看了沈矜一眼,“女婿,我知道你此去江夏必定困难重重,我这个洞庭湖老麻雀好歹也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这次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矜哥抹不开面子,湘湘却护夫的很呀
今日起恢复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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