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你这话逗我呢吧,真是的,跟我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我一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捧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跟你们惹上杀身之祸。”汪直不服气道,又跟沈矜道“沈巡抚,让咱家行个方便吧。”
他是知道, 别看沈矜在外边做事倒是井井有条, 他夫人可是个厉害人,所以一定不能和徐氏辩驳, 直接找沈矜。
沈矜则看了徐湘湘一眼,方才道“内子有孕在身, 怕是经不住波折,再者,儿郎啼哭,要是吵着您就不好了。”
你替皇上办事, 风险全部嫁祸到我的身上, 那可不成。
不过,他倒是厚道的很“我有个部下江达任此处千总,您要是不介意, 我让他来跟您安排。”
说完, 沈矜便道“不瞒您说, 盯着我的人也多, 若再添上您的,咱们怕是全船都要覆没了。”
如此,汪直才答应,沈矜当时便叫来江达,这江达正是徐湘湘替梅花寻的一处人家,即便日后没有功名,也有千总的官阶在身,更因为是正六品官,甚至还能参加科举,简直一举两得。
江达生的浓眉大眼,待汪直也颇为尊敬,徐湘湘又同马全夫妻道“我不能留下替梅花主持婚礼,马全家的平日同梅花也好,她的婚事你们可一定要跟我办好。”
马全家的连忙道“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办好,保管啊,热热闹闹的送梅花姑娘出嫁。”
主仆多年,徐湘湘对梅花道“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梅花含泪,忍不住想下跪,汀兰忙扶起她来,“梅花姐,快别这样。”
梅花舍不得的握着徐湘湘的手,擦着眼泪“小姐,我能不能后悔啊,我想跟着你去京师,你肚里的孩儿还没有生出来呢。”
她从小就进了徐府,和徐湘湘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若非是小姐劝她,又要放她奴籍,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伺候在小姐身边。
梅香也扶住肚子,“梅花,你就放心吧,现下白芷黄芪也来了,又有汀兰橘朵,更有我在,所以你就放心吧。”
梅花跺脚,“这算什么嘛。”
梅香见她这样,哭笑不得“当初也是你要外嫁,现在又这般,江千总还在那边呢。”
更多的依依不舍,还是要离别,苏卿怜也挥着手,“表姐,等我日后成了家再去看你。”
既然沈矜任职御史,那么苏卿怜跟着一味回去,反而无事可做,再者,她和秦宝心关心不错,又有梅花在这里,都可以互相照应。
人啊,千里搭凉棚,都总有散的那一日,徐湘湘明白,她抹抹泪,上了船之后,便被长子如何读书习武,次子开蒙还得仔细,在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多加关怀,更有沈矜的忧心,这些都占据了她全部心神,无暇再去想道别的人了。
梅香也是感慨“梅花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徐湘湘笑道“这许多事情也许踏出去会更好,她和咱们一处,对外边自然害怕,但是出去了,有夫君疼爱,又是官夫人,怕什么。”她看了看梅香,“就跟你选了常寿一起,我们又一直在一起。”
“奴婢和梅花不同,奴婢当年若非小姐,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待在小姐身边,若是去了外边,总会不自在。”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徐湘湘点头“你呀,也好好养胎,我让马三家的也跟你每天分点养胎汤,可得好好喝,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常寿的爹娘指不定多高兴呢。”
常寿的爹娘是世仆,是老太太身边常用之人,便是沈绰见了他爹娘也尊敬的很,所以徐湘湘是很希望梅香不仅仅在自己身边过的好,而且也能够得到夫家的信任。
“那奴婢多谢小姐了。”梅香笑嘻嘻的。
“喏,这是灯芯桔糕,又开胃又好吃,你包一碟子回去吃,若无事便不要过来,还是好好养胎。”
是橘朵送梅香回去的,橘朵回来后同汀兰道“你说到底是梅花姐姐好,还是梅香姐姐好呢若我说梅香姐姐这样倒好,我舍不得大奶奶。”
汀兰也道“我也舍不得大奶奶,有她在,我总觉得很踏实。”
可是,汀兰也道“但是大奶奶说的也对,每个人都有另外一种活法,也不是谁生来就是奴婢的,寻常人也能够过寻常人的日子,不必为奴为婢,只是我志向小,待在这里,觉得更踏实罢了。”
丫头们私底下到底怎么想,徐湘湘也不清楚,她总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让大家都过好。
摸了摸肚子,好像又圆了点,徐湘湘跟沈矜打趣道“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个女儿呀如果是女儿的话,那也好,我肯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矜忙里偷闲,偷了个香,又笑道“都好。”
船行的很快,也很稳,沈矜收了笔,问徐湘湘“你说汪大人会没事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中途肯定有人捣乱,接连败了几仗,丢了十座城池,早就有人不满了,世家有部曲,寒门也开始招安土匪为私兵,我看啊,这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丁总督倒不算平庸之辈,可是于打仗能有什么见解,且他连后宅都迷糊,只能勉强守住,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输呢。
沈矜皱眉“我还得让爹娘和祖母都过来,一家人在一处总是好照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婉琴嫁了出去,我把房间布置一番,等祖母来了,把正房让给她老人家,我们住西厢。”
挤是挤了点,但是比别的要好。
沈矜把几匣银子递给徐湘湘“喏,你拿着,到时候赏人也好,布置家也好。”
“嗯。”现在她不会像以前那样推了,因为她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南边富庶,最容易被人攻破,嘉德帝不重武,世家也辖制不了,他的兄弟比如三王爷等早就虎视眈眈了。
沈矜忧心忡忡,但是因为徐湘湘成日跟他说笑,他莫名轻松了不少,甚至到了最后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你想,咱们家隐居起来也好啊,我们建一个大庄园,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仕也成啊。”
只是,徐湘湘把肩膀靠在他的身上,“其实咱们要是也先知就好了。”
沈珏是个先知啊,但是沈矜想想,他笑道“我倒是忘记了,可以刺激一下他,若他表现的无事,那就肯定无事了。”
徐湘湘点头“对,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有些事可能都不是按预期在走,所以我们倒也不必真的以他的话为准,否则,按照前世,咱俩可能都不是一对。”
“也是,倒是我魔怔了。”这么一说沈矜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甚至还和徐湘湘道“我这些日子天天担心别的事情,倒是忽略你了,还要你一个孕妇陪我解闷,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郎君。”
徐湘湘摇头“你是在想大事,可不能说是别的事情,我替你解闷也是应该的,就是我这几日胸口有些胀,你可要准允我把船舱开了出去透透气,不能老是让我在这里搁着。”
沈矜不同意“这外边吹了冷风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湘湘,你听话啊。”
“可是这跟坐牢一样,我想出去嘛,要不然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瞪了他一眼,别过身子去。
可这次沈矜却很坚决,就是完全不让她出去,真的把她当瓷娃娃一样了。
其实她上次怀阳哥儿的时候不是也同样坐船出去嘛,她都下船了的,现在又为何不让她下去。
平时夫妻俩那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居然为了一件莫名的小事就冷战起来,比如沈矜就认为现在北上,天气还是带着寒气,肯定会让妻子着凉,着了风寒可是不好治,吃了药对肚中胎儿不好,可是不吃药,她会非常难受,本来徐湘湘的身体也不算是特别强壮,尤其是在湖广,夏天苦夏,冬天又凉。
可没想到一向明白事理的妻子就是不理解。
汀兰端了饭菜过来,沈矜亲自接过来,送到徐湘湘面前,徐湘湘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因为他实在是管的太宽了,船舱再好,可到底一直都憋着,有身孕也不能就这样待着啊。
只要徐湘湘不跟他说话,沈矜就非常不自在,平日里他多是认为徐湘湘话太多了,现在桌上没有人说话,他不自在了。
“娘子,吃这个,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今天好像烧的特别好额。”
徐湘湘却径直夹自己的菜不理会他,因为他现在越来越霸道了。
沈矜放下筷子“你别生气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嘛”
“现在三月份过过了,哪里就那么冷了,只要我穿好衣服,出去透透气,这总可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身孕多辛苦,先前害喜连米粥吞下去都泛着酸水,这几日又在船上,不透气的很,你要我怎么办嘛”徐湘湘摔下筷子。
沈矜好脾气,却绝不让步,“那你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待在这儿,而不是出去吹冷风呢你若说到,我必定做到。”
还是没有自己可选择的余地,徐湘湘闭了闭眼睛,忽然又得意的睁开“可以啊,你扮女装,你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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