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距离耐克斯克村两百里外克罗斯城堡。
纤弱的少女头顶一对白色的兽耳陷入极度的恐惧中颤抖不止,在优雅的小提琴声里,她的手依照音律的节奏轻轻揉捏着男人的腿,男人腿上惨白的赘肉晃动着像一块放置许久的死猪肉。
醇美的葡萄酒在银杯里轻轻摇晃着, 脸部浮肿的男人躺在柔软的毛皮躺椅上,躯体舒缓,脸色愉悦, 他仰起头将价值一百金币一品脱的美酒送入喉中,眯着眼睛夸张得咂了咂舌头,他的动作不像在品酒,更像是在沉湎于金钱权利背后的迷醉。
房间的门打开, 有人推着金色的餐车走了进来。
“托兰男爵,您要的牛排来了。”
“嗯帮我切开,每条都要和她手指一样的粗细。”男人微微睁开眼, 以一种饿狼般的目光望向跪在他脚边的少女。
“是。”高大的侍者轻声应道。
“哦, 可爱漂亮的小猫, 我的小猫,你叫什么名字”托兰男爵身子前倾, 手落在少女蓬松柔软的长发来回抚摸着。
“”少女颤抖着, 瞳孔里溢满了恐惧。
“说啊我养得可不是一只不会叫的猫”手猛得缩紧, 托兰男爵紧拽着少女的头发,神情骇人, “快点回答我你这只披着人皮的牲畜。”
少女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哀嚎, 她身体疯狂扭动着, 想要逃离托兰男爵的掌控,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惊慌恐惧的反应正是托兰男爵想看见的。
“你这样叫的声音不对啊宝贝,你是一只猫,猫咪可不是这样叫的。”托兰男爵另一只手钳制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一只蓝色的,一只黄色的,野猫不是这样的,只有都城贵族家的猫眼睛才是这种颜色,高贵美丽,漂亮得和水晶球一样”
一丝酸耳的金属声打断了托兰男爵美好的回忆,他皱着眉头转过身,只见他身边站着的侍者手里握着两把餐刀相互摩擦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托兰男爵松开了少女,瞪着面前噪音的制造者,“停下。”
“如您所见,我在磨刀。”
“这是牛里脊,整头牛最嫩最顶级的部位,根本用不着磨刀。”托兰男爵站起身,向这个侍者逼近,“你这个蠢货,没见识的乡下人,”
侍者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神里冰冷的寒流让托兰男爵为之一震。
“这刀可不是为牛排准备的。”薄唇无声地开合,“你这只肥猪。”
“什么”托兰男爵瞳孔骤缩,不等他反应,一股蛮狠的力量直击在腹部,让他不得不重新跌回躺椅上。
少女惊恐得抱住脑袋,她鼓足勇气睁开眼,那位身份低微侍者一只脚踩在托兰男爵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托兰男爵那张猪肝色的脸。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托兰男爵睁大了双眼,两只手死死拽着男人的裤脚。
侍者嘴角微压,将头上的假发摘下随手扔在一边,他挠了下短发,两只灰色的兽耳显露了出来。
“亚、亚兽你们是”话说一半,托兰男爵的喉咙就被银色的刀刃切割开。
“恶臭的贵族蛆虫,以蚕食别人的生命为乐的废物。”那人声音像斩铁一般果决“我会亲手将你们送进地狱。”
那人收回了手上的刀,动作流畅干脆,手臂划出的线条赏心悦目。
“凯森,外面都处理完了。”有两个男人走进来,他们是一对双胞胎,长相完全相同,“那个男爵”
“死了。”凯森将身上侍者的外套退去。
“啊,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异瞳少女。”双胞胎里的一个走了出去,“别怕,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的。”
少女微微蜷缩着身体,愣愣地望着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你叫什么名字”
“铃兰。”
“铃兰那不是一种白色的小花吗哈哈,你知道兽人联盟吗我们是他们分支”
“华纳,我说过不要随便提起组织的事情。”凯森直接打断了对话。
“抱歉。”华纳连忙捂住嘴。
“我们该走了,凯森。”华纳的双胞胎弟弟华德说。
凯森点点头,将手中侍者的外套扔进少女的怀里,“你现在自由了,拿着这里值钱的东西走吧。”
“请请带我一起离开”少女忽然开口说,“我想加入你们”
三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凯森”华纳望向为首的男人,“我们组织里都是男人,要不”
“开什么玩笑。”凯森向华纳低吼,“你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事有多危险吗”
“我不怕危险我一点也不怕我可以做到任何事,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少女望向凯森眼中满是恳求。
凯森偏过头,“你杀过人吗”
“”少女愣住了。
“这是最基本的底线,我们没有空教你怎么握刀。”凯森声音冷漠,他正要收回目光离开,少女忽然捡起那把餐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赤着脚奔向托兰男爵的尸体,将手里的刀精准地捅进了男爵的心脏,刀刃黏着血浆喷出,她抬起手又将刀插进相同的位置。
“这”华德看着有些震惊。
“你在干什么”凯森皱着眉头上前,一把拽住了那纤细的手腕,银色餐刀重新落回地上,少女的眼中满是泪水。
“我我的爸爸在屠宰场工作我有帮过忙。我可以把人当作猪崽,我可以杀死他们的。求你,求你让我加入,我要给爸爸妈妈报仇求你了我想报仇。”
凯森身体微怔,他松开了手,少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痛哭不止。
“光会杀人是不够的。”凯森望向漆黑的窗外,“我们这里不缺少杀人的刀,少的是一位执刀的人。”
铃兰眸子渐渐绝望。
“你会做饭吗”凯森突然问。
“会、会的。”
“华纳做饭太难吃了,以后你负责做饭。”
少女的神情有些呆滞,直到华纳将她扶起,他才明白凯森是同意收留自己了。
“你竟然答应了,还真是出乎意料。”华德跟在凯森的身后,“你准备将那个女孩也打磨成像我们一样锋利的刀具吗”
“这取决于她是哪一块材料。”凯森说,“弱小的人也有自己的优势。”
“这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我曾经被一个人耍得团团转,这件事让我明白了杀人不一定要会用刀。”
“我记得你说过那人可能一个学生”华德回忆起来。
“是,直到现在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想这件事,然后我越来越确定了,那个人是他,一定是他,我被他的演技外貌欺骗了。”凯森的手紧紧攥着,尖锐的獠牙露了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跟着那位皇子身边,我相信迟早会再见到他的。”
“希恩,我听兰伯特说了,你做出的判断很准确。”玛尔斯低着头,将代表身份的红章印在羊皮纸上,“果然将事情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殿下谬赞了。”希恩微微俯身,一赶回都城,他就被传唤进这间书房,在之前半个小时里,他向玛尔斯汇报了这几日他们在耐克斯克村的所有经过。
“低等公民被贩卖进奴隶场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暗地调查了。”玛尔斯的声音顿了顿,“可惜托兰男爵的事无法深究了。”
“是发生什么了吗”希恩抬眼问。
“就在前天晚上,也就是你们离开的那天夜里,克罗斯城堡被反叛亚兽人入侵,托兰男爵被残忍的刺杀了。”玛尔斯摇了摇头,“今天早上,女王还在皇宫里追封了他一枚英勇铁勋章,我们也不好再拿死人的事做文章了。”
“那只能先缓缓了。”希恩的眼帘微微垂下,“现在揭穿托兰男爵的恶行只会让女王不快。”
“确实是这个道理。最近都城里发生了太多让母亲糟心的事了。”玛尔斯倚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挠了下银色的短发,“好好的假期也变得一团糟。”
“看来殿下这些天也没有休息好。”希恩走了过去,拿着软枕垫在玛尔斯腰后。
“是啊。”玛尔斯轻笑一声,“这些天你不在,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了,兰伯特副会长明天就能回来服侍您。”希恩说。
“你不愿意跟着我”玛尔斯忽然仰起了头,毫无征兆得望向站在他身后的青年。
“您误会了,没有这会儿事。”希恩低下头,平静地说,“不过殿下,这本来就是副会长的工作,我只是暂时顶替而已。”
“兰伯特是谢尔特伯爵之子,他马上快三年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玛尔斯收回目光,“我会安排他别的工作。”
“那我是要继续扮演您侍从的角色吗”希恩轻声问。
“怎么你愿意吗”玛尔斯握着手里的公文,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乐意至极。”希恩淡淡说。
“为什么我听着声音这般不情愿”玛尔斯笑了笑,“是我对你不好吗知道你和艾瑞克斯被埋在地下我可是担心得连觉都睡不好。”
“我想您应该今天早上才收到了信件。”希恩脸上有些无奈。
“是啊,午觉没睡好,有什么问题吗”玛尔斯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你知道的,一刻钟的午觉对我来说必不可少,它关系着我下午的效率。希恩,这可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是。”希恩叹了口气,声音温和,“那您希望我怎么补偿这个过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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