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个温柔的吸血鬼

小说:我和我的马甲 作者:一只贝壳
    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了庭院的细竹上。

    乌云遮蔽了本该是湛蓝色的天空, 空气逐渐变得湿润起来,凉风带着青草的香气,像是从远方吹来的。

    “天气真是不好呢,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样子。”良子站在回廊里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伸出手接住了一些雨水,“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震动地面, 青草上的水滴落下, 悄无声息的融入泥土里。

    “良子,你在干什么”本来举着油纸伞就要跑过去的女孩是的,这个年纪虽然可以嫁人了,但不过还是个女孩而已,她看到廊下的良子后,停下了脚步。

    “我在等着去取药呢。”

    她这么回答着。

    “取药”

    “无惨大人今天的药就快熬好了, 我一会要送过去的。”

    “啊。”由利愣了一下, 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担忧表情,“原来你被分去那里无惨大人那里了吗,一定要小心啊。”

    “没事的,无惨大人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我会努力照顾他的。”

    “也不能每天都心情不好啊”由利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良子没有听清由利在说什么, 于是朝她灿烂的笑了笑, “你跑的很着急的样子, 是有事情要做吧, 快动起来啊。”

    “那我就先走了, 夫人那边要用茶点呢。”

    良子挥了挥手。

    目送着由利远去的背影,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又想起了别的事情,给无惨大人拿一些蜜饯的话,他会开心一点吗

    一个似乎是刻意建在院落深处的房间。

    黑发黑眼的小男孩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窗外被雨打湿了翅膀的鸟儿。

    他看了一会,然后伸出手去把纸窗的空隙开的更大了一些。

    那似乎一只是刚孵化不久的麻雀,还胖胖的,浅棕色的羽毛也细腻柔软,被雨打湿后服帖了一些,它甚至还不觉得冷,反而兴奋的在花盆的边缘蹦来蹦去。

    为什么鸟可以飞

    为什么它这么健康

    为什么它可以淋了雨还能活动

    为什么我不行。

    无惨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这些问题,苍白纤细的手指逐渐抓紧了黑色的窗框,内心也逐渐变得焦躁起来,就像是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在被人逐渐抽走。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野兽在啃食着平静。

    地板,木制的很潮湿。

    烛台,灯火太暗。

    药的味道,好难闻。

    药的味道无惨突然反应过来,又是药

    又是药我根本就不会好了医生都说我马上就要死掉了为什么要喝药那种东西有用吗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看吧看吧,那就是鬼舞辻家最小的儿子,不能走不能跑,什么也做不了,抱着药罐子苟延残喘,就像个废物

    连这个侍女也在嘲笑我

    每天都去拿这些东西回来,是要按时提醒宅子里的人这里还有个废物吗

    挣扎活下去的无惨,从来都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在他看来,即使是善意,也很可怕吧。

    良子端着药进来后,无惨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边的瓷器摆件砸了过去。

    但那终究只是卧病多年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力度与准头,瓷器在撞上墙壁后就碎裂了,碎片四溅,最后散落一地。

    少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刚刚踏进房间而已,就因为隔着门传进来的药香被瓷器划破了脸颊。

    “无惨大人,非常对不起”良子不明白无惨在生气什么,但还是急忙道了歉,把手里至今稳稳端着的盘子放下后,跪服在了地上。

    无惨没说话。

    良子只好继续跪着。

    直至过了很久。

    门外的脚步声与衣物的簌簌摩擦声打断了这片区域的寂静,随之响起的话语也打破了良子与无惨,不,是无惨单方面的任性对峙。

    “我闻到血的气味了呢,有人受伤吗”

    时律轻轻敲了敲门。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良子不敢在无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开口,而这个房间的主人,对惩罚侍女以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我进来了。”

    像是一声通告,时律接着毫不犹豫的拉开了纸门,用非常失礼的方式闯了进来,黑色的斗篷在身后扬起一道柔和的微小弧度。

    “啊,你受伤了吗。”

    良子脸上的伤口大概很深,地上的鲜血已经汇聚成了一小滩。

    “请不用在意这些”既然已经进来了,还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那么无论如何也得回答了,良子低着头,小声做出了回应。

    她看不到,但无惨是可以的,不属于人类的精致容貌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眼睛里,甚至让他错过了开口责备的最佳时机。

    这是神明宠爱的人吗

    他情不自禁的这么想着,随后心里涌上了深深的自卑和愤怒,情感翻涌着,咆哮着,随后被阴暗的思想所放大,那苍白的脸上竟然也带出了血色。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妾室的偷情对象吗或者是父亲的新欢

    果然,这种人,这种容貌,只能做这些事了吧

    无惨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一些。

    “我吗”时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良子止住了血,然后温柔的看向了角落里的男孩,血色的眼睛因为角度问题,带上了美丽的细碎光点,“是被这里的主人请过来做客的。”

    “你好啊,我叫希维斯。”

    因为那边派了人来催,时律很快就在另一个侍女的带领下离开了无惨的居所。

    时律虽然离开了,可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

    不过无惨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良子那根本不存在的过错了。

    他对刚刚的那个男人提起了好奇心。

    什么啊,那奇怪的名字。

    “他是谁”无惨问。

    “啊您是说刚刚那位先生吗。”良子攥紧了手里的手帕,不想连累在她看来是个好人的时律,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似乎是老爷的客人呢,不管是武艺还是风雅之事,都很擅长,最近在贵族里很受追捧。”

    “客人给我讲讲他。”

    “是。”

    被困在这样的宅院实在太过无聊,周而复始,日复一日,每天看着同样的风景,吃着同样的食物,从没有人愿意涉足此地。

    唯一不同的,只有换着药方抓取的药物。

    即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屋子里也晒不到太阳。

    叫仆人帮忙把自己带出去

    别开玩笑了,被嘲笑的还不够吗。

    也许是那一日的雨太过温润柔和,也许是那只眼睛里的红色太过美丽,年幼的无惨心里逐渐升起了巨大的幻想,与此同时一同发芽的还有着隐秘的渴望。

    他几乎提起了出生至今最大的兴趣,每日像是什么变态一样,专心的听着良子带来得消息。

    那位先生今日与家主在一起赏樱。

    今日被夫人请去喝茶了。

    似乎是很擅长东方的诗词。

    有段日子没来了。

    无惨从这些碎片化的消息中慢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来。

    这样的形象又在无聊寂寞的日子里被反复修饰着。

    他惊奇的发现了那日没有察觉的事情,那个男人的左眼处缠着绷带。

    是受伤了吗

    还是说被人们,被这平安京里所有贵族追捧的他,其实是个残疾

    自卑感得到一些缓和的同时,无惨也感到了微妙的轻松,这种缺陷似乎意味着他找到了同类。

    良子带来了新的消息。

    我似乎可以见他一面,无惨想。

    樱花随着风的吹拂缓缓飘落下来,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粉色雾气。

    花瓣落在池塘里,被浮游起来的金鱼吹了一下。

    透明,轻巧,带上了湿漉漉的水汽。

    “您可以帮我翻译一下这本文选吗”

    鬼舞辻夫人穿着带着拖尾的华丽和服,小步走着,一边说话一边用扇子遮住了半边的脸,看起来很是优雅,“是我拜托弟弟带回来的呢,可他实在是愚钝,甚至都找不到会那个国家文字的人,只能拜托您了。”

    “汉字吗”

    “是的,听说您很擅长这个。”

    时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离开平安京。

    希维斯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再说这次没有硬性的要求,只是满足温柔这一点就行了,扮演起来很轻松。

    系统给的奖励也很有趣,扮演度上升,他尝到的血液将会变得有各自的味道。

    现在能稍微理解希维斯的感受了,因为他不久前还尝到了奶茶口味的血液呢。

    话题扯远了。

    总之时律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见无惨,好在他变成鬼以后自己能认得出来,虽然系统标明了不能杀死重要剧情人物,但提前辩识一下也好。

    “无惨大人”

    时律敏锐的听到了少女带着担忧的声音,于是回头向着来时的石子路看去。

    鬼舞辻夫人见他回头,也疑惑的看了过去。

    看到自己病弱的孩子,那一瞬间,她露出了嫌恶和忍耐的表情。

    “你怎么出来了”即使不喜欢,讨厌的不得了,但尊崇着贵族女子该有的礼仪,她说话还是很柔和,“今天风有些大哦,还是回去休息吧。”

    “良子”她唤了一声,“快些扶他回去。”

    “母亲,我不想回去。”无惨靠在墙壁上,脸色惨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时律,但随着春风的吹拂,他开始咳嗽起来。

    时律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鬼舞辻无惨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但他当然不是小气量的人,现在的无惨在他看来也只是个生病的孩子罢了,于是试探着朝他笑了笑。

    无惨愣了一下,别开头,“母亲,我想要他送我回去。”

    “你这孩子”鬼舞辻夫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更多的是被打扰了的不愉快,“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

    “没事,我送他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导师喜欢小孩子所带来的影响,当然,也有鬼舞辻夫人太过虚伪的原因,比起和她待在一起,时律反而更喜欢无惨。

    他径直走过去,把身后的披风解下来,搭在了无惨身上,然后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诶希,希维斯先生”良子吃惊的念着对她来说有些拗口的名字。

    无惨反而安静下来,他已经吹不到风了,反而觉得这斗篷非常暖和。

    对这样的动作,他也一点都不排斥,反而有果该如此的模糊感觉。

    就是这样的,他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就该和平安京所有的人都不同。,,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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