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忍努力受着剧烈的疼痛, 如果不是他天生缺乏感情所以常年刻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学习他人的笑容,现在恐怕已经要失控变得面目狰狞了。
我大概是第一个把紫藤花茶喝到肚子里的鬼吧。
这么漫不经心地想着,但他同时却又感到有趣, 刚刚自己因为那句话而喝茶时确实有了“冲动”这一情绪, 再喝几杯也无所谓。
上弦鬼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过了短短几分钟,童磨被毒所腐蚀的身体就已经完好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称赞起明纱的紫藤花茶。
“非常感谢, 味道很不错哦。”童磨虽然对明纱说着话,但是眼睛却盯着时律看, “香气很浓郁,肯定是刚摘下来不久。”
像模像样的品鉴起来了吗。
明纱攥紧了手里的茶杯,她刚刚是感觉到有所不对才过来的,实际上本人一直跟在后面, 毕竟不使用大量妖力的情况下常人无法看到自己,炭治郎几人如果不小心对着空气说话会引起恐慌。
莫非这个人没问题吗。
不, 就算没问题,这副样子已经够让人不爽了。
“明明只是过路人来拼桌而已,小姐你可真是善良啊,竟然还会请我喝茶呢。”
童磨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明纱身上,如果是以前, 他肯定会被这样的女性所吸引,就像原著中对香奈惠和忍抱有欲望那样,但是现在, 他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时律身上去了。
费尽心思的想要时律能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才和明纱交谈的。
时律静静的看着, 现场只有他能完全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即使千年以来一直以这一形象示众,但他骨子里还是有着磨灭不掉的恶趣味。
这个时候装傻不是很有意思吗,看着童磨那副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样子。
炭治郎还在状况外,他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童磨有点奇怪,现在看到他喜欢紫藤花茶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有点奇怪的先生并不是鬼呢。
“来了来了您点的锅”老板拿着毛巾垫住陶锅的把手,把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童磨面前,“还很烫,您小心点啊。”
啊,忘了这件事了。
童磨拿着筷子有些迷茫,人类的食物有多久没吃过了其实他就连餐具也不太会使用了。
刚变成鬼的时候还不习惯,倒是有尝试着吃过这些东西,但那也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那非常难吃。
不会比紫藤花茶更差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童磨一口咬下一只香菇。
难吃
超难吃
时律在给斑夹菜的中途抽空看了一眼童磨,差点笑出声来,童磨伪装的已经很好,明纱和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是他却能从细微的动作中看出那种感受。
“几位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呢”童磨像个机器人一样往嘴里塞着食物,“我在浅草住了很多年,如果有事情我可以帮忙哦。”
“啊,顺便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童磨,很好相处的哦,爱好是和美丽的女孩子聊天。”
善逸一下子抬起了头,竟然遇到了同道中人,不不不,这是竞争对手
“我叫做灶门炭治郎,要说帮忙的话,是不是太麻烦您了”几个人里只有炭治郎对斩鬼最上心,“但是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想知道,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比如有人失踪啊或者是说胡话之类的事情。”
“没有听说呢。”
这种事当然天天有。
“我会让下属帮忙留意的。”
“下属”
“我在经营一个商会。”童磨竖起一根手指,“所以有不少下属,手下有保镖和商人或者是信使什么的,消息还算灵通。”
他也没说谎,万世极乐教的教众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为了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维持那一座大宅子和处理少女失踪后带来的影响,童磨控制了很多有钱人来资金,商人自然是有的。
“你们都吃完了吧”憋了很久的伊之助终于蹭的一下拔出了日轮刀,“快点一起出去我要和这个变态恶心男打一架。”
店里的客人因为拔刀的声音都看了过来,看清楚伊之助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后纷纷骚动起来,面上带着惊恐和慌乱。
“那孩子拿的是刀吗”
“不会吧,那么小的孩子”
“不,仔细看看其余几个也很可疑,喂,谁去叫一下老板”
“还是叫警察过来吧,最近不是查的比较严吗,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处理吧。”
政府已经发布了废刀令,虽然还有些武士不愿意遵守,但是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的几乎没有。
“伊之助快点放回去啊”炭治郎连忙去抓伊之助的手腕,“会被抓起来的”
“你在干什么白痴”
善逸也被吓到了,慌忙的扫视一圈,发现已经有人准备去联系警察了,顿时很绝望,“希维斯先生,怎么办啊啊啊他竟然把刀拔 出来了”
“没关系的,在有人来之前离开就行了。”明纱早就想走了,伊之助的行为正好给了机会和借口,“就算是有人报警,来的路上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她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童磨,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位童磨先生,我们先离开了。”
树上的红叶被风吹动,打着旋从空中落下,加入了地上落叶堆的怀抱。
天空中的弯月被云层遮住,洒下朦朦胧胧的光来,夜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吹过,这样的场景虽然冷清,但也很适合散步。
前提是不因为没有住的地方而整晚散步。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大喊大叫的拖延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空旅舍的”
“切,我妻炭逸,大惊小怪,是男子汉就睡在树林里”伊之助带着野猪头套,在没有人的深夜,他终于能把两把日轮刀跨在腰间,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看我找一个山洞来住下”
“是善逸不是炭逸你这家伙完全就是野人吧”善逸突然失去了和伊之助吵架的动力,他终于发现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真的吵起来也是鸡同鸭讲。
“山洞难道不好吗”
“你一个人去睡好了”
“希维斯先生。”炭治郎背着装有妹妹的箱子,小跑着绕开善逸和伊之助到了前面来,“旅馆好像都住满了,附近有紫藤花纹之家吗还是说我们干脆在浅草巡视一整夜来找鬼”
“哼,人类真是太麻烦了,谁实力强谁就拥有房间,这才是正确的,竟然还要分先来后到。”
吃撑了的肥猫心满意足地挂在时律肩膀上,说出一大串违背道德的垃圾话,“斑大人把他们吃掉的话,房间就会空出来了吧。”
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喜欢这么说,没有太大反应,听一下也就过去了。
“这里应该是有一只十二鬼月级别的鬼的,因为鬼舞辻无惨规定鬼不能群居,所以附近大概就只有他一只鬼。”
“即使还有别的,也不敢在十二鬼月圈定的范围内活动。”
时律弯腰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炭治郎披上,领口处仔细的帮忙遮住口鼻,围住小半张脸用来保暖。
炭治郎自从在母亲去世后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细心的照顾了,一时间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时律看。
“在这样的前提下,夜巡是没有必要的,还是好好睡一觉比较划算。小孩子要休息身体才行。”
“我,我明白了”炭治郎红着脸应了一声,“那接下来要去哪呢。”
“会有人帮忙的。”
炭治郎以为时律说的是紫藤花纹之家,安下心来乖乖的跟着走,但时律其实是在等童磨。
他知道童磨不会这样放弃。
在走了一小段路后,时律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身影,他的铁扇正在月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
童磨在等时律走了以后,立马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乖乖付了钱,出门就联系上了自己的教众,让他们把浅草旅舍全部的空房间都预订了下来。
经过这件事,本来对自己的教众只是抱着玩弄心态的鬼突然意识到了人类货币的重要性,决定以后多发展一些商人加进来。
办完这些事,确认他们没有地方可以住下以后,童磨才慢悠悠的在浅草游荡起来,等着一个没有破绽的巧合。
“童磨先生”炭治郎有些迟疑的问出声,随后就是浓浓的担心,“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外面啊会很危险的,请快点回去吧。”
“这是深夜散步哦。”童磨面不改色的扯谎,丝毫不像是在这里守了很久的样子,“这是我个人的习惯,不这么做的话晚上根本睡不着。”
“你们呢怎么还在外面”
“是伊之助。”因为血鬼术的原因,善逸的听力也被蒙蔽,把童磨当成一个普通人的同时,也听不出他在撒谎,“已经找不到空旅舍可以住了。”
“要不要来我家住”
人工挖掘的湖面上栽种着莲花,在深秋也没有要凋谢的意思,婷婷袅袅的开放着,凑近了还能闻到幽香。
荷叶下有小小的金鱼游来游去,尾巴摇曳间激起若隐若现的涟漪,在廊下悬挂的灯笼映照下分在好看。
“是所大宅子。”
明纱这样下了判断。
她支起纸窗来,让夜灯能够吹进房间,带来一点清新的空气。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有浓烈的鲜血味,这样也方便闻到。
“起码有地方住了。”斑摆出一个贵妇的姿势,两条短腿架在一起,悠闲的躺在被窝里,“他不是喝了你的紫藤花吗,估计没问题吧。”
“话虽这么说”
明纱拿着时律的日轮刀原先那把送给炭治郎后,鬼杀队又为他锻造了新的,在手腕上划出伤口,用杯子承接着留下的鲜血。
时隔多年的等待,她终于能再次陪在爱慕之人身边,两个人的相处没有任何因时间而产生的隔阂除了从草莓奶茶变成花茶。
也算是享受不一样的味道吧。
时律坦然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在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露在外面的右眼颜色一下子就变得更为鲜红,似乎暗沉到光线也被吸了进去。
妖怪的血普通人自然也无法感受到,开着窗户倒是也不用担心会惊扰到隔壁房间住着的那三小只。
“我还是感觉不对劲,先生。”明纱已经卸去头上复杂的珠饰,一头黑发自然下垂,因为是跪坐的原因,甚至在身后拖曳下来,如同散落在地的丝绸,产生了一种跨越时代的,属于平安时期的美丽。
“不会有这种好心人,只是认识了一晚上而已,带到家中来实在是太过突兀。”
“嗯嗯。”时律应了两声,他正抬头看着星星,这样的天空他已经看了千年,那种铺天盖地的辽阔与拥挤感却还是没有看够。
“先生”明纱无奈地唤了一声,“您又这个样子了,好歹重视一下啊。”
“有在重视。”时律朝她温和地笑了一下,一下子就让明纱忘记了自己在烦恼什么,“不用担心,明纱。”
“以前只不过是我失败的尝试罢了,毕竟世界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这一次,它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另一边的童磨并不像明纱想的那样在搞什么计划和阴谋。
他大半夜的在树林里挖坑。
附庸风雅的铁扇早就丢在了一旁,童磨扛着一个锄头和铲子就来了。
之前收集战利品的习惯坑死了现在的自己,卧室里放着的什么指骨头骨,还有女性的物品,他只能连夜跑到这里埋下,害怕被时律看到。
做完这一切后还得干点血腥的事。
无惨对上弦的掌控力没有那么强,指的是他不会随意去翻看上弦的记忆,也不会经常通过他们的眼睛看东西,要说别的,上弦鬼体内的属于他的血那么多,掌控死亡什么的反而更加轻松。
但是那也不保险。
童磨这么想着,先生是不可能让给任何人的,抱歉啦无惨大人。
他直接对着脑袋来了一拳,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道。
虽然这么说很恶心,但树林里一下子充斥起了浓郁的血腥味,大大小小的树叶上都落满了喷溅状鲜血,地上的草叶子更是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起血来。
头很快就重新长好了。
童磨借着重新生长时的契机,对大脑做了一些调整,虽然自己还记得,但如果鬼舞辻无惨来搜索,恐怕并不能得到什么记忆。
“啊啦,怎么还有啊。”童磨苦恼的叹口气,把指头伸向了太阳穴。
“一间。”
“对不起了客人,这里实在没有房间了,您不如去别家看看吧。”老板娘歉意地说,“今晚来了很多客人呢。”
再次被迫离开的义勇站在月光下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
为什么整个浅草都没有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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