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平民医馆陈掌柜求见。”
王管家向许国公请示,不知道这个小小掌柜,何德何能敢求见国公爷。
“请,快请。”
许国公大手一挥请人进来,随后心里疑惑此人上门求见有何事?
“草民拜见许国公。”
陈掌柜恭敬行礼,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些忐忑,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请坐。”
他的表情让许国公更加疑惑,但必须以礼相待,边关多年没少得其相助,“有事但说无妨。”
“草民最近遇到难事,若不是遇到倾家荡产之危,草民也不想上门。”陈掌柜赫然,师弟吩咐他不能不从。
“这是许国公这么多年欠下的草药票据,还请许国公体谅则个,实在是不得已而行之。”
陈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叠票据,“唉!没想到还有登门要债这一日,真是羞愧呀!”
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也很愤怒,不好好教训一下国公府,心里着实出不了这口恶气。
许国公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上门催债,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他老脸一红,“确实早该给。”
可是怎么给?
朝廷一直不拨银子,他去哪拿出这么多银两,“明日本国公就去户部催银,尽量早日把银两凑足。”
“唉!”陈掌柜摇头,“许国公还是别指望户部,他们若是想给,岂会差这么一点银子。”
“几十年往来,草民何时催过债?还请许国公不要为难,就当您大仁大义帮帮草民度过此次难关。”
“这。”许国公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心里也知道想要从户部要出银子很难。
但是这么多年多亏陈掌柜支持,许家军没有缺一点草药,无论有没有银子,都是按时供应。
有时甚至会在缺粮缺军需的时候,仗义相助一把,钱粮没少资助,可以说多次雪中送炭。
可这么一大笔银子,国公府也拿不出来,这是许国公最为难的地方。
“嘎巴嘎巴。”
许国公心虚烦乱,负于身后的两只手,捏的脆响在静寂的书房特别清晰,“陈掌柜也是遇到难处逼不得已,本国公必然尽力筹措。”
“多谢许国公。”陈掌柜放下手中茶盏,感激的说道:“平民医馆度过此次危难,日后定然继续供应边关所需。”
“嗯。”许国公眉心一跳,这是提醒还是威胁?
他看向陈掌柜的眼神锋利许多,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分析,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不说对于边关所需予取予求,几十年间没开口催过一次债务,还每年都要捐赠一些。
许国公再心思缜密,也无法对陈掌柜产生任何猜疑,“本国公现在就抽调府中所有银两,不足之数还请陈掌柜宽容几日。”
“六十万两欠银,今日许国公只需拿出三十万两即可。”陈掌柜也暂时退了一步。
“嗯?”许国公心头一紧。
“赵河。”许国公唤亲随进来吩咐道:“找王管家过来,带着账本和府上所有现银。”
“再把各房当家老爷请来,让他们带上所有现银过来。”
“是。”赵河领命退下办事。
陈掌柜稳稳的坐在一边,感觉师弟真是料事如神,许国公一定会用家里银子顶上。
若是逼的紧一些,话再说的惨一点,没准许国公真能变卖家业,尽量多筹备一些银两。
他与国公府打交道几十年,对许国公为人处世有一定了解,也是这个原因,陈掌柜才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
准备退一步多容几日,这样也够教训那些养尊处优目中无人的家伙,这富贵日子是享受到头了。
“国公爷。”王管家第一个赶到,手里拿着账本,还有一个匣子,“府里公账上还有一万一千两银子。”
“就这么一点?”许国公不敢置信,他以为最少也要几万两。
“账本留下,出去吧。”许国公无力的摆摆手。
接着许国公几个儿子过来,许国公直接问道:“你们手里现银可拿过来?”
“拿了。”几个儿子纷纷拿出银票,加在一起不过三万多两,许国公有些傻眼。
他又拿出自己的银票,凑在一起十一万两,许国公沉默良久,“去各个铺子提取,有多少拿回来多少。
等去往各个铺子提取银子的回来,也不过勉强凑够十八万两。
“这些陈掌柜先收着。”许国公把十八万两推到他面前,看他没有表示只是沉默不语。
许国公无奈,以后边关许家军离不开陈掌柜,哪怕听些讽刺的话,他也不会介意。
他知道陈掌柜没有在他这里赚到银子,有稍许盈利也捐赠在其他军需上,可以说没有陈掌柜,许家军会艰难许多。
许国公离开书案,去书架上拿出一个匣子,他放到陈掌柜面前,“这是国公府所有铺面、田庄和宅子契书,先放在你那里。”
“好。”陈掌柜爽快起身,这正合他意。
“父亲。”许国公几个儿子惊呼,这不是等于把国公府送出去了嘛。
许国公嫡二子许长睿上前一步,“父亲,还请您三思,这不是小事,有何为难之处大家可以坐下一起商量。”
“是呀。”许崇文也道:“父亲若有难处,说出来让儿子们想办法分担,抵押之事做不得。”
“不用多言。”许国公阻止他们说话,他一生光明磊落,没想到为点银子差点连脸面都保不住。
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许国公堂堂朝廷重臣一代名将,却为五斗米已经折腰很多年。
朝廷拖延克扣,国公府再是有滔天富贵,也经不住千万军士消耗,能坚持下来都是有像陈掌柜这种仗义之人相助。
他宁可失去国公府一切,也不能失去陈掌柜这个助力,许家军离不开他,为了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值!
“陈掌柜尽管办自己事,十日后过来取银子。”许国公侃快的说道。
……
“呜呜呜。”
国公府愁云惨淡,一个个失魂落魄聚集在正堂。
云长生努力缩小自己,欣赏着这一切,心里偷笑:“狂呀?拽呀?不可一世呀?哈哈哈。”
“国公爷,你怎么能把家业抵押出去。”杨氏满脸泪水,不过一会儿不见苍老许多。
“那是朝廷的事,与我国公府何干?”杨氏擦把泪水,眼神充满怨恨,“那个草民好大胆子,竟然敢上门讨债,还敢接国公府家业契书,他是不想要命了?”
“闭嘴。”许国公蹙眉,眼神不满的看着杨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许国公欠下的债务,他不找我要找谁要?”
“咳咳。”云长生捂嘴咳嗽两声,打断他们谈话,争来争去说这些废话没意思,还是来点实际哒。
“许国公。”云长生从怀里掏出聘礼单子,“这是国公夫人给我的聘礼单子,说是这张纸价值一万两银子。”
他说着递给许国公,“拿去卖了吧,多少能还些债务。”
云长生又看眼杨氏和钱氏,说道:“国公夫人和大房夫人,告诉小子府里不迎亲不办酒席,把府门关上不让外人知道成婚的事。”
“小子还有些愤然,堂堂国公府,竟然一点规矩礼仪没有,连个乡野农户都不如。”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爬上点点红晕的脸颊,让云长生看起来更加乖巧弱小。
“还想找许国公说说,哪怕像农家办个几两银子的婚礼也行呀!我可以用这一万两的聘礼单子来抵。”
云长生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直视许国公,“但国公府有难,小子愿意把礼单无偿拿出来抵债,婚礼也延期推后。”
“唰”的一下,国公府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杨氏和钱氏身上,谁也没想到俩婆媳竟然这么无耻。
“杨氏,钱氏。”许国公气的发抖,半天嘴里才憋出一句,“滚到祠堂抄经书反省,没有我命令不许出祠堂一步。”
云长生低下头,他找的这个时机正好,否则许国公不会暴怒成这样,惩罚也会不痛不痒。
“国公爷。”杨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国公,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进祠堂反省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妾身也是为国公府好,自从这小子登门出了多少事,让我们国公府丢多少脸?他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灾星。”
杨氏指着云长生,简直是声嘶力竭,“这么一个乡下小子,就是死个千百回也弥补不了国公府声誉,能让他继续留在府里,给他一个虚假名份已经是仁至义尽。”
“就是。”钱氏顾不得产业的事,她是绝不能进祠堂,“国公府落到这种情况,都是这小子克的,父亲再继续留下他,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滚,马上滚。”许国公大喝一声:“来人,她们不配入许家祠堂,全都送回娘家,不许再踏入国公府一步。”
“啊!”
“噗通。”
杨氏和钱氏惊吓过度跌倒在地,许国公儿子们跪下求情,“父亲,国公府现在风雨飘摇,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呼啦啦,国公府众人齐齐跪倒求情,云长生低头坐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透明人。
他终于得偿所愿,看到这些高傲不可一世之人,低下高贵头颅泣不成声的模样。
许国公看着这些家人,满是失望的说道:“这些事与长生无关,你们为什么要为难欺辱他一个孩子。”
许国公跌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道“你们只想权势富贵,还有那无用的虚名,怎么知道为保住你们,我废了多少心思。”
“罢了,罢了。”许国公心灰意冷,不想再继续说:“祠堂还是回娘家,让她们选吧!”
“父亲,儿媳再不敢了。”钱氏跪倒在地,“儿媳再不敢违逆父亲,也不再干涉长峰亲事,求您饶过儿媳这一回。”
“国公爷。”杨氏泪眼婆娑,眼里露出恳求,期望他回心转意。
“不可能。”许国公直接拂袖而去,“错了就要承受惩罚,任何人不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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