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厂房之中,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仿佛中竟像是神父一般显得有些空灵, 像是在代替着神明布下指令一般。
“那么, 太宰君,我就先退场了。”
费奥多尔优雅地对着他敬了个礼,微微欠下了身体,黑紫般的发丝微微垂落与脸颊轻轻贴近, 衬得他像是无辜又纯白的好心人。
“啊对了, 打给警察先生的电话,我也已经帮你拨通了, 不用客气。”
鸢眸微微挑起,太宰治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慌忙,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沉静,唇边的笑意仍然明显。
“魔人先生,还真是个好心人呢。”
“当然。”费奥多尔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愉悦感, 声调也跟着稍稍抬高了不少, 暗紫的空洞眼眸中倒映着太宰治的模样。
他似乎对于太宰治的夸赞满心接受了下来。
“我可是来自俄罗斯的好心人, 怕是再也难以找到,像我这么贴心的人类了吧。”
这么贴心, 倒也确实和他想得没多少区别。
太宰治轻叹了叹,转了转手中擦不掉血迹和指纹的小刀,想来他只要从走出去的时候, 便会刚好撞见围过来的警察。
‘书’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呢。
“那么,祝您入狱快乐。”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完, 潇潇洒洒地走出了这个废弃仓库,纯白的披风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洁净白皙,整个人似乎就快要被雪色给淹没一般。
他顿了顿,视线停留在了一只站在仓库门前的赭色的猫咪身上。
猫咪有着颇为罕见的透彻钴蓝双眸,蓝澄澄的像是洁净透亮的天际一般,毫无杂质地倒映出了费奥多尔的模样。
费奥多尔的心情还算不错:“哦呀,猫咪酱,是来这里寻找食物的吗?”
只是下一句,又透出了些微的恶意。
“里面的仓库,刚好可以饱餐一顿呢~”
说完,他自顾自地低笑了起来,腹腔的震动带动着整副身体也一同震颤了起来,脆弱的身体乍看之下又如同风中枯叶般有些柔弱而不堪一击。
“太宰君,真是期待你的反击。”
意味不明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费奥多尔边走边掏出了怀中的手机,利落地摁下号码。
“真是罕见啊,你会这么快接我的电话……”
费奥多尔的身影渐渐远去,连带着声音也弱了下来,中原喵驻足在原地,狐疑地望向他的背影。
隔得有些远了,他不太确定。
但费奥多尔最后说的那个称呼,似乎是……骸?
亦或是……日语中的69?
虽然中原中也并不明白费奥多尔一个俄罗斯人为什么要说日语,但是这么推导的话,只能是对面的那个人是日本人,或者他们两人之间的共同语言只有日语。
他顿了顿,最终没再思考下去,这时想这些实在是如同风中飘絮一般毫无头绪,不过都是猜测罢了。
更重要的是——
里面的太宰治到底还活着吗?
猫咪的身体很快窜进了仓库之中,钴蓝眼眸很快扫过空荡荡又堆满尘土的地面,最终停留在了那个浸染着血色的身影上。
太宰治悠悠然地微笑,丝毫不因为自己的处境而烦恼,反而笑得颇为愉悦。
“中也,你来了。”
话音甫一落下,外面的警笛声便大声响了起来,像是生怕里面的人没注意到一般,越响越急促。
中原中也原地踱了踱步,连太宰治都没想出应对的方法,他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出办法。
这可真是……□□烦啊。
但中原中也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一起凶杀案,完全不可能是由太宰治所作出的。
“喵嗷。”
像是安慰一般,中原喵难得对着太宰治软软的叫了一声。
微弱的鼻音从鼻尖轻轻送出,太宰治低下头,卷曲着的碎发像是蝴蝶般轻轻落在脸颊,他似乎在轻笑着,又似乎平静地让人有些许畏惧。
太宰治此时很冷静。
近乎于死寂般的冷静。
白日里的风总是会夹杂着闷热而烦躁的气息,打在脸上时仿佛是沙石般尖锐而刮得生疼。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仅仅是因为神明大人的垂目,就能让心脏狂跳地像是要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
“中原中也……”
他如同呢喃般从喉部送出吐息,声音还没传出,就先被风刮着远去了。
“喵?”
什么?!
中原中也似乎有听见太宰治在叫他的名字,猫耳噔地就竖了起来,双眼炯炯地望了过去,溢着些许星点般期待一般。
比起往日或多或少有些戏谑意味的称呼,这次似乎掺杂进了些他看不太懂的意味,像是难得郑重其事起来了一般。
不是,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门口的警车声已经能清楚得听见刹车的声音,中原喵焦躁地刨了刨地面,甚至起了一把掳走太宰治的想法。
毫无疑问,是那个费奥多尔搞得鬼,但是他没有目睹到发生的一切,完全没可能解决眼前的事件。
而且猫咪的身体……
实在是太无能为力啊。
门外的警察很快涌了进来,目光扫到太宰治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下来,甚至没有过多的询问,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一般,二话不说就将太宰治拷了起来。
太宰治气定神闲,丝毫没有马上要沦为阶下囚般的狼狈感觉。
“中也……”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一旁的警察们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一般不管不顾。
但需要听到话语的当事人,却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困兽般囚禁着他的身躯,是不可能将一切掰回原轨的。
他需要更强有力的姿态,需要更能应付眼前这局面的模样——
……
“等等,爱丽丝。”
被爱丽丝拉着跑了起来,眼看就要跟着猫咪追了过去,森鸥外却突然拉着爱丽丝停了下来。
森鸥外停下了脚步,身旁的爱丽丝带着几分不解抬头望了望他,扯了扯他的手掌。
“林太郎?”
身旁的警笛轰鸣而起,眼前的厂房中突然被灿烈的红光所包围,只眨眼般地一瞬,便如同焰火般瞬间炸裂了开来。
一个红色的身影像是流星般从眼前划了过去,速度快得几乎难以捕捉到他的身影。
“唔。”森鸥外轻唔了一声,意味深长般地开口,“爱丽丝酱,我们要准备养猫了呢。不过眼前来看,还有个□□烦要解决。”
“诶。”爱丽丝愣了愣,神情却不显得多么开心,停顿了片刻之后才慢半拍般地笑了笑,“爱丽丝不太喜欢麻烦呢。”
森鸥外牵着她转过了身:“走吧,去找福沢阁下。”
他已经明白了,太宰治提前找他合作的缘由了。
……
福沢谕吉从火场中救了人出来,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几人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福沢阁下,辛苦您了,您可以先休息会。”
异能特务科的外勤人员亲切又热情地和福沢谕吉打招呼,一边指挥着身后的科员们赶紧收拾现场。
测定异能力波动残余的专业人士很快蹲下身,先是扫过逐渐被扑灭了的火场,很快又停在了一旁大树旁,闪闪烁烁着不安的红色。
福沢谕吉抬眸,银眸锐利地扫过那处,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斩击了下去。
从中掉出了一个青年,双目无神的模样像是死去了一般,但从他胸膛微弱的起伏来看,这个又确实还是活着的。
福沢谕吉稳稳地收刀,脚下的步伐丝毫不乱,银眸中冷淡地开始沉思了起来。
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异能特务科的人很快围了上去,试图唤醒这个人的同时,一边开始从他身上翻找能够辨认出身份的物什。
“福沢阁下!这是……GSS的标志吗!?”
福沢谕吉快步上前,心中也有些震惊。
这个时候,一切似乎渐渐地就要串在一切,但又还仍然缺少着什么。
一时之间,他想不明白。
……
眼前就是那个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雪白的身影走得有些蹒跚,与病弱却不失有力的芥川龙之介不同,他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一般的普通人,脚步也虚浮得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练习过体术的痕迹。
这样的对手,无疑是很轻易就能击退的——
中原中也举起了右拳,赤红的光芒很快包裹住了拳身。
——只是他却觉得,隐约有着不安的感觉萦绕了上来。
拳身很快击中了苍白不堪的虚弱侧脸,隔着雪白的兜帽打得费奥多尔就这么横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壁。
费奥多尔戚戚然地咳嗽了起来,从惨白的唇缝间渗出了溪流般的血液,很快就将他的白色披风一同浸染地殷红了起来。
整个人在血色的衬托下,也带上了一种病美人般枯残的垂死美感,让人不禁心生恻隐之心。
“终于遇到你了,中原中也,中也君~”
中原中也冷着脸,在重力环绕之下,他的神情更近乎于神明般冷淡漠然的感觉,钴蓝眼眸中也察觉不到半分的怜悯般的情绪。
他轻慢地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费奥多尔的胸膛上,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道,但眼前的青年的眉间却拧了起来,显得有些痛苦一般。
费奥多尔不甘示弱一般,边咳嗽着边挺起身靠近了中原中也。
“中也君。”
如同幽兰般微弱而明晰的吐气,费奥多尔此时似乎带上了一种近乎于魔魅般的诱惑力,暗紫的瞳仁也显得愈发深不可测了起来。
什——
中原中也反手击飞腰间的手腕,反射性一般地一脚径直将身前的费奥多尔踹了下去,却还是猝不及防地刮擦到了掌心,一道血纹很快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了下来。
他的眼中满是忌惮。
这个男人,居然伤成了这样也不惜自己的身体吗……
青年倒在地上,虚弱地咳嗽了起来,唇边的笑却显得颇为妖冶,一副胜券在握般的模样。
费奥多尔的手指间夹着数块刀片,在划伤中原中也的同时,也同样将他自己割出了颇深的印记。
他颤抖着身体吐出了一口血液,笑意中带着几分不可查觉的癫狂意味,却还又保持着令人生畏的极端理智。
“中也君,让我看看,独属于你的,在你身上的神明的力量吧。”
费奥多尔仍在断断续续地笑着,呼吸间显得有些短促而喘不上气来。
“我们死屋之鼠,最近来得新人都有不错的能力呢。中也君,我真的很期待,你的力量,会给横滨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莹蓝色的光芒,突然就从中原中也的胸口升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为爱冲冠一怒揍陀思(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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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文好厉害qaq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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