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书籍笔墨已经收拾好了, 周茗看向七皇子,小孩儿脸色还有些苍白, 五官与原主有几分相似,因为年龄尚小,更讨人喜些。
明明昨天才落水了, 今天还要坚持来上课, 周茗暗暗赞了一句真是爱学习,问道:“七弟可是有什么事?”
七皇子规规矩矩行了礼,又喊了一声三表哥, 然后才道:“今日一早母后使人过来,让皇兄下学后过去一趟。”
周茗这才想起还有这茬, 和林、阮二人告别后, 就同小萝卜头往后宫去, 途中,七皇子将初学作的诗词念了,让身为皇兄的周茗点评一番,酌情修改,简直是把天聊死的节奏。
她连作诗都不会!
一路上插科打诨终于到了玉明殿, 出来相迎的是芙蕖, 见礼过后, 芙蕖笑眯眯地对七皇子道:“今日小厨房做了荷花酥,娘娘允您吃两个。”
七皇子闻言,欢喜不己。
支开七皇子,进了东配殿, 皇后今日作寻常打扮,倚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另有个宫女坐在锦凳上拿着件鹅黄色的衣裳在绣前襟的花纹。
听到问安声,皇后看过来,一边对绣花的宫女道:“锦文,歇了手上的活计,与芙蕖守在门口。”
“是。”
两人退出殿门,周茗微微挑眉,就见皇后将那件衣裳拿起来,轻轻一抖,招手道:“熙儿,过来试试这身衣服。”
周茗根本没有过去的意思,冷冷淡淡地道:“母后,您糊涂了,这是件女装。”
皇后手一顿,垂下眉眼,轻声地道:“熙儿,给你讲个故事,或许很难接受,但……我希望你听完,可以吗?”说完,她抬起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哦?”周茗找个张椅子坐下,差点来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
皇后摸着衣服将前情娓娓道来,在她口中,皇帝是一个没有大志向的逍遥皇子,整天只知道吟诗赏月,她嫁给他,正是因为其的好模样,后来先皇驾崩,几个有实力的皇子打出狗脑子,朝中官员各有支持的人,这时候,还是皇子的皇帝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老丈人,老丈人虽然远在边关,主要是兵权在握啊,然后阮国公就回来了,只晓得勾心斗角的几个皇子哪里搞得赢战场上厮杀的兵士,阮国公轻轻松松就把这群人震住了,又推了皇帝一把。
这种捡现成皇位的情况让皇帝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怕皇子们推翻他,他就把人胳膊打断的打断,腿打断的打断,分到荒凉的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又怕阮国公携天子以令诸候,一边把人调回了京都高位许之,一边胡乱指派了人去接手边关军权,皇后只觉得登位的皇帝简直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然后皇帝就要娶苏氏为后,皇后顿时找到了皇帝改变的根源,那就是苏氏狐媚惑主。
因为苏氏,皇帝对阮家万分防备,因为苏氏,本来二人鹣鲽情深,到现在的相敬如宾,也是因为苏氏,她才糊涂的对外称生下的女儿是皇子……
说完的皇后看向周茗,眼眶通红,哽咽道:“女儿,母后对不住你。”
这么个重磅炸弹丢下来,换成原主,骤然得知自己女子,估计要呆立当场,不过现在是周茗,她就好像没听懂似的,笑道:“母后又糊涂了,儿子从小就是皇子,您的故事再曲折离奇,精彩纷呈,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啊。”
“你!”皇后脸色陡变,脱口问道:“你早已经知道了?”
“知道与否有关系吗?”周茗不解道:“母后跟我说这些,是想儿臣恢复女儿身,还是想让儿臣在父皇面前一力抗下欺君之罪?”
“既然你知道你是女子,那就应该明白大皇子这个身份不合宜,潇儿已经站住了,你也备受你父皇宠爱,平日相处时,你理应多在皇上面前说说潇儿,也要时常带他前去见皇上……”
“母后说什么呢?”周茗一句话打断皇后的喋喋絮语,越想越好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侧过脸笑出声来,笑得皇后莫名其妙,半晌才听出嘲讽之意,脸一下就落下来了,色厉内荏地问道:“你笑什么!”
周茗伸手抹了下眼角笑出的泪,道:“儿臣备受宠爱是因为学业出众,自打进了南轩,日日苦读,学士让众人写一百个大字,儿臣咬牙写二百个,骑射师傅让众人每日拉弓五十,儿臣坚持拉满一百,纵使手臂酸软也勤练不辍,儿臣并非因为年长才得父皇看中,而是辛苦得来的,现在,母后要儿臣用几年的辛苦,为别人做嫁衣裳,还不可笑吗?”
大皇子的身份让原主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所有人的关注,她不能不好,只能比好还要好。
“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你同胞弟弟……”皇后的关注点和周茗传达的意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吱——”周茗陡地站起来,椅子挪位,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殿内霎时一静,周茗脸上的表情收得干干净净,看过来的眼神里冷漠的就像是个陌生人,让皇后心中无端端地发憷。
“母后,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您为了七弟好,却要我来当踏脚石,呵……您就不怕我生出妒恨之心?”说罢,她一甩袖就往外走。
皇后也顾不上仪态,厉声喝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茗止住身形,侧过脸笑道:“母后觉着是什么意思呢?假如儿臣如母后心中所想,母后是不是想再让一个祝大人将我溺死?”
“你,你说什么!”皇后神色陡变,终于明白周茗为何态度大变,她失声道:“你以为我叫人溺杀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她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周茗已经离开了,皇后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尽了,颓然坐回榻上。
出了玉明殿的周茗望着湛蓝的天空,轻轻吐了口气,心里的郁气丁点没散,手指无意识的搓了搓,她有点想摸香烟了。
原主的关系网让她烦躁,特别是涉及到生恩养恩的父母们,然后仗着这种恩情提奇奇怪怪的要求,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原主又不是工具人,哦,你要当皇后原主就是皇子,现在有儿子了,让原主铺路,赶明儿个助他上位了,原主最好的结局就是个长公主,公主?呸!
原主会怎么做周茗不知道,但现在换成了周茗,她只想问皇后:凭什么要听你的,凭你脸大吗?
一来一回,周茗午饭都没吃,等到下午的骑射课时,周茗第一箭居然脱靶了,她举着弓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又取了一只箭,“咻”的一声,箭离弦极速飞去,“哆”的定在靶子边缘。
武学夫子微微皱眉,大皇子的射艺向来很好,虽然说不上百步穿杨,但五十步内向来是必中靶心的。
这里的动静引的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其伴读看来,他们相视一眼,脸上尽是看好戏的神色。
也不晓得这个样样出众的大皇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周茗的心思全在手中的弓箭上,第二次她使的力气大些,所以弓箭的有效射程远了,不会像第一箭那样脱靶,反手又取了一支箭,挽弓搭箭,“哆”的一声,箭稳稳钉在靶子正中心上,尾羽震颤不休。
“啪”的一声,正在颤动的箭身被一支利箭劈为两半,又一支箭钉在了靶心。
紧接着又是一箭将这支箭劈为两半,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围观众人忍不住将心提起,只见宛如翠竹的少年,取箭,开弓,松手,行云流水,他一箭快过一箭,直到最后一箭射出,“咔嚓”一声,弓箭竟然折为两半。
与此同时,离弦的最后一箭将靶心射了个对穿!
“哇!”林岑惊叹一声:“太强了吧!”
阮成徽目光却落在周茗的手上,二十次不间断的挽弓,震开了原本的伤口,殷红的血浸湿包扎的绷带渗了出来,他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道:“你的手。”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茗醒过神,接过帕子按在掌心,弓箭与枪支明显不同,枪支一般有大概的有效射程,使用者只需要卸去反震力,还有会压枪,而弓箭手,除了这两者,还有一个,弓箭的有效射程很大程度是根椐弓箭手的力气来定的。
她现在力大无穷,有一柄好弓的前提下,估计可以当个神箭手,不过……周茗看了下手掌,除了被震开的伤口,拉弦的手指也已经发红发肿了,除了弓不给力,身体条件也不给力。
若是体术配合行气决,将身体素质提高,近身厮杀有力大无穷,远程作战有百发百中,这简直就是战场上的人命收割机……光是想想,周茗都要热血沸腾了!
这一回,周茗并未问小丽能不能大开杀戒了,毕竟原主是要登上帝位嘛,她也搞清楚小丽的本质了,但凡问计,她就是不知道、不清楚、自己想法子,但凡问能不能怎么样,大多是不可以、不行、要死呀你,嘿嘿嘿嘿……现在她不问了!
爱咋样咋样。
周茗手上伤情加重,还是握笔的右手,经过太医诊断,不宜再上骑射课,就在林岑想要用这个方法逃课时,大学士得知后道:“正好,大皇子可以练习左手字,一是为防生疏,二也可锻炼意志力。”
林岑顿时就怂了,等大学士一离开,他凑到周茗近前道:“殿下可知道皇上在今日朝会上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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