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了一晚, 胳膊还是有些酸疼,等两个丫鬟期期艾艾端了早膳过来, 周茗一看,是两碟子酱菜,一笼包子, 外加一份青菜粥, 粥倒是软糯,清清淡淡,也卖相尚可。
“王府中馈由谁掌管?”周茗心中一动, 问道。
“是施侧妃。”
难怪了,周茗又吃了个包子, 皮薄馅大, 鲜香味美, 吃食有所改善,莫非是对她送去的礼物很满意,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施如萱不是十一、二岁的懵懂少女,已经二十五岁了, 算起来比楚王还要大一岁, 在波谲云诡的后宫全身而退, 既然不是看重权利,自然是想过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无非就是老公儿子热炕头嘛!嫁给楚王,还是侧妃,以后生个崽不论男女, 都是宗室子弟,结果楚王被选为男主,女主没出现要为女主守身如玉,女主出现了还得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算来算去没她什么事啊摔!
这些个小说把恶毒女配的背景土壤安排得明明白白,不黑化都可惜了啊。
吃完往圈椅上一摊,周茗开始思念沙发、手机还有零食,明明上个世界也没有这些玩意,过得也充实无比,怎么一没有外界压力,人就生出惰性了呢……
红杏见周茗半天不动,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今儿日不做画了?”
周茗懒懒地看她一眼,道:“昨天我画了半日,总共也就画了十二、三张,以这个速度靠卖画为生估计要画到断手,王爷又是名人,找书局印刷不太现实,唉……”
小丫鬟也知道这个只能偷摸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说不定要将她们杖毙,顿时苦了脸。
毕竟,没有什么比太太不产粮更难受了。
周茗遣退小丫鬟,在衣柜里挑了身素色衣裙,幸好有楚王的赏赐,否则以原主带来的小包袱、王府里的一季两身衣裳的份例,真够呛。
修炼了两个晚上,又有灵气珠子,周茗轻松到了炼气期,翻墙爬树不在话下。女主整天女扮男装去偶遇花美男,楚王跟着追前跑后吃飞醋,在这个初始阶段,两人还未互生情素时,王府的剧情着实少的可怜。
现在的剧情,女主不是在文会上吟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便是在花宴上写什么人面桃花相映红,啪啪啪地使劲朝那群明里暗里觊觎楚王的名门贵女脸上扇大耳光。
别提多得劲了。
周茗没心思管她,更没心思把赵若蕊即将剽窃的诗词先一步弄出来,她只想找一个小书局看看能不能给她弄出印刷插图来。
嗯,最好是没见过楚王的。
偌大的京城,总有些藏在角角落落的书局,卖些奇奇怪怪的小人书的,书中大多是什么山精妖怪修炼成人,报恩报仇之类的,由于识字的平民少,这些小人书均以人物形象跃然于书上,也就是一定意义上的春宫图册。
周茗寻到一间这样的小门店时,生意着实不差,一听她要谈生意,立刻将她迎起去,管事是个中年男人,一幅精明的模样,见周茗是女子,又独身一人,也不敢小瞧,道:“不知客人想做什么生意?”
“啪!”不规则的金块砸在桌面上,管事目光一凝,便见周茗又取出一幅画,问:“这样的画可否做出雕版来?”
管事接画一看,然后道:“似乎是衙门里发的通辑令,这……文人雅士好意境,普通百姓好奇诡,若是只印个三五十张,怕是连雕版师傅的红利也给不起。”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们敢出,银钱都是小事。”周茗又扔出两锭金子,足有三十两金,管事这才反应是来了大主顾,不过商人的谨慎让他问道:“这,可是有什么忌讳?”
周茗把金锭推到他手跟前,道:“只要你别私自加印,随意贩卖,我保你无忧。”说完,她从桌上捡起一本图册,一打开就是春色满眼,管事尴尬的要说什么,就见周茗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本,然后问道:“怎么都没上色?”
???管事惊疑不定,最后才道:“雕版成型后上色无论怎样都不能避免融色、互染的情况发生……”
换而言之,技术相对不成熟。周茗却陡然想到了橡皮画,将橡皮弄成上□□的形状,印上颜色直接往画上一印,就像盖章一样简单,这个东西古代便有原型……
从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找出了工艺名称——饾版拱花。
周茗便将饾版拱花的原理复述一遍,管事愈听眼睛愈亮,最后激动地道:“这,这这,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他突然作了一揖,道:“客人一句话,让雕版彩印指日可待,小人先代东家谢谢先生。”
周茗微愣,她只是凭借好记性信口一说,竟被人称先生,难怪许多穿越者会借后世文学或知识出名,这种突如其来的崇拜让人心生愉悦,的确会让人沉醉其中。
“这也是我从书中得,并非我想出的主意。”周茗先表明一句,又道:“既然让雕彩印前进了一大步,你们也得承我的情!”
说完,周茗取出一枚白玉牌,在管事震惊莫明的眼神中,凭指尖在白玉牌上刻了个团花印字,然后轻轻一掰,白玉牌就被折为两半,一半给了管事。
“先照着这副花弄出雕版,之后我会使人拿上色的图册让你们成册!”
见识了周茗的非人手段,管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难怪这样一个弱不禁风女子敢独身出没,拿起一册春宫图也能面不改色,原来不是常人……
周茗琢磨着把昨天画的图册上了色,就是颜料难得,买颜料的空隙看见卖糖果子的,一想院中那俩小丫鬟才十三、四岁,虽然之前还会冷嘲热讽,现在也变可乖乖巧巧,是该买点零食奖励一波了。
等周茗拎着大包小包翻墙回来,两个丫鬟根本没发现周茗不在寝室休息,当周茗给她们吃食时都乖乖接了,虽然疑惑,却是那种:咱也不敢问的样子。
看来拍掉桌角的震摄力很大,嗯……降维震摄,我喜欢!
因为有彩印支持着,周茗又一口气画了十多张,想要弄出禁欲、色气、傲娇、霸道、邪魅……等多款楚王的纸片人,颜料是个挺让人抓瞎的东西。
古代的颜料原材周茗曾经接触过,还仔细研究过,但想做到像现代那种随心所欲还是很有困难的,不过既然有饾版拱花,周茗又借用先人智慧用其中的套印、叠印技术的原理来上色。
效果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出彩,不仅色彩过渡流畅,而且层次分明。
红杏悄悄进了书房,便见姑娘晾着的一幅画中,是个仰躺的男子,斜飞的长眉似蹙非蹙,半阖的双眼有欲语还休之言,衣衫半解,落出麦色皮肤,肌肉线条明显,又有隐藏于皮肤下的力量感,直到八块腹肌整齐排列,再往下看……画纸到了头。
“呼……”红杏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地松了口气,这声儿不小,没吓到周茗,竟将她自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脸上热得发烫。
“何事?”
“哦,外头有人通禀,说是您的母亲想见您……”
周茗歇了手上的事,这才想起原主的母亲,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只有那个瘦削的女子抱着四丫,一遍遍的说:“四丫乖,好好听话,等大郎、二郎长大了,咱们家就好了……”
后来,她被卖时,女人又说:“你是小五小六的亲姐姐,爹娘养你这么大,不少吃不少穿,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舍了你,娘心里疼呀,我的四丫啊……”
等她攒了些打赏,女人来了,苦难让她更瘦,也更老了,她哭求道:“家里青黄不接,没法子,娘不忍心,看着小五小六喊饿,娘实在不忍心,就当娘求你……”
那是个“很爱很爱”原主的母亲,不是活不下去,不是前三个姐姐要么死要么生死不知,她就算饿死也不会来寻四丫的,拿了钱,她会说:以后小五小六一定孝顺你,不然他们就是畜牲,爹娘也不同意!
等原主真的要两个弟弟照顾时,爹娘早就死了,还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
不同于原主那一世,这个便宜娘会找来,莫非是李姨娘已经出手了?周茗洗了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快呀!
跟着传信的婆子出了二门,又拐到侧门,这儿一般是送菜送米面的进出口,除了早晚人来人往,其他时间只有个婆子守着,门也锁着,现在锁开了,远远便见一个干瘦的妇人畏畏缩缩地站着。
她约模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头发有一半都白了,梳得到齐整,身上的衣裳虽然有补丁却还算干净整洁。
婆子将人引过来,道:“有事快说。”然后就走了。
人一走,妇人双膝一软,就要朝周茗跪下,周茗即使没有准备,也一把拽住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这样是要逼死我吗?”
妇人顾不上周茗说什么,眼眶里的泪滚滚而下,哭道:“四丫,救救小五,你不救他,那些人会打死他的,真的,只有你能救他了……”说着说着,她就哽咽起来,几乎不成句子。
周茗安慰半天见不凑效,于是沉着脸道:“王府里有规矩,半刻钟便要回院里,您有什么事就说,别哭哭啼啼了!”
见周茗急了,妇人终于停住了,看着她道:“小五被人拉去赌坊里,签了什么借条,又说借的银子输光了,现在欠赌坊一百多两银子,说,说三天拿不出银子去赎人,就先砍胳膊再剁腿……四丫,救救他,救救他……”
“你可听过老话,只可救苦,不可救赌!”周茗沉默了一会道。
她话音刚落,妇人忙解释道:“不是赌,小五被骗的,那些人都没王法了,小五被人骗了。”
一百两,周茗拿得出来,但是她为什么要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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