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一碗水端不平

    碗水端不平

    废太子的传言越来越烈,皇帝的态度不明，云骞那边的动作似乎也停了下来，被抓进去的人还没放出来，但也没有继续抓人了。

    谁都知道云骞虽然是继后的哥哥,但却是皇帝的人,说句不动听的话,称他为皇帝的鹰犬也不过分，这些年来但凡棘手的事情,最后都落到这位云大人的手。

    云骞拿出什么结果来,无论真相如何,最后肯定是皇帝最想要的。

    为此，四皇子脉的人不得不往大理寺施压，以免云骞将太子的痕迹抹去。

    只可惜大理寺是云骞的地盘,他们番上蹿下跳，不但没让云骞松口，反倒是将这些年埋进去的人暴露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三月十五，距离云霄惨案整整两个月之后，京城的春风都带上了分暖意，云骞云大人终于在朝堂上禀告了此次结果。

    “启禀圣上，元宵案已经彻查清楚，乃是翰林院大学士池良俊,因为三年前徐家春宴心怀不满，以至于怀恨在心。”

    “时隔三年,池良俊勾结宵小之徒,当街刺杀徐家子嗣，以报此仇。”

    “此事之,与池良俊勾结合作的官员如下户部吴”

    随着个个名字落下，太子殿下的脸色青灰片，只因为这其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党羽，是实打实的，难道父皇是真的要废太子吗

    四皇子的脸上却是压制不住的兴奋和雀跃，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他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料到下刻，云骞的话音转，继续说道“另有户部侍郎孟方，早就对徐家心怀不满，在此事推波助澜，才导致命案发生，甚至意图刺杀和静郡主以嫁祸徐家。”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户部是他的亲舅舅徐思远所在的地方，因为皇帝对徐贵妃的盛宠，这些年来户部就如同徐家般。

    而户部侍郎孟方则是徐思远的左膀右臂，他们利益相关，怎么可能会暗地里对付徐家。

    四皇子猛地抬头看向云骞，下刻脸色惨白，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上头的皇帝眼。

    云骞的话还在继续，如果说开始被处置的都是太子的人，那么随后出现的都是四皇子脉的人，番牵扯下来，竟是说不清楚到底哪脉损失惨重了。

    等云骞的话音落下，朝堂寂静片，低着头的大人们神色莫测。

    云骞提起，他们才恍惚记起来三年之前，徐思远五十大寿的时候，池良俊作为太子脉的人，似乎真的与他起过冲突。

    当时似乎也闹过场，最后还是皇帝出面缓和了双方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这倒是成了池良俊的道催命符在场的大人没有人觉得池良俊是那个幕后黑手，更不觉得他会因为那点小事杀人，甚至不觉得他有那个能力

    可这就是云骞拿出来的结果，并且认证物证俱在，甚至池良俊自己都已经认罪

    高高在上的皇帝扫了眼在场的人，道“几个朝廷命官，只因为点口角就记恨多年，甚至不惜动手杀人，明知故犯，视大周律法于无物，理当严惩”

    “池良俊草菅人命，褫夺近职，追削故官，秋后处斩以正视听，庶其党类，知所创惩。”

    “孟方推波助澜，奸言乱众，义所不容，黜寘方州，以励风俗，往服轻典，毋忘自新。”

    “其余党羽，皆有从罪，投之荒裔，聊正典刑。”

    “父皇”太子殿下惊声喊道。

    从当今皇帝上位开始，极少有处死官员的事情，来是这位皇帝喜爱仁慈，二来也是他对老臣多有宽容，最多便是流放。

    可现在，皇帝竟是半点余地不留，直接要处死池良俊。

    要知道池良俊不只是翰林院大学士，是为官多年的老人，同时还是太子宫宠妾的亲爹，若是处死池良俊，这巴掌简直像是打在太子的脸上。

    皇帝却只是冷眼看向太子“怎么，太子有话说”

    太子殿下心知不妙，咬牙放下了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忠臣，低头说道“父皇英明。”

    皇帝眼闪过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补了句“此人肆恶虐众，心怀暴虐，最擅长妖言惑众，太子也该明眼识人才对。”

    太子双腿软，直接跪倒下来“谨遵圣命，孤识人不慧，定当改之。”

    “如此甚好。”

    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四皇子“四皇子可要求情”

    四皇子哪里还敢求情，在孟方被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皇帝仁慈多年，以至于他的两个儿子都忘了，这位才是最冷血无情之人“儿臣遵命。”

    皇帝扫了眼朝堂，冷声问道“还有何人要出来求情的”

    朝堂上越发安静，每位被扫到的大人都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免得被皇帝想起。

    “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皇帝扔下这话，又道，“太子，四皇子，随朕过来。”

    皇帝带着太子和四皇子离开了，张太师却飞快的拦住云骞，低声问道“云大人，此事这般处置，是不是不太妥当”

    事情真相如何无人可知，但谁都知道池良俊肯定是被推出来的那位。

    云骞咳嗽了声，反问道“认证物证俱在，张太师莫不是另有指教。”

    张太师的脸色变，到底是不敢多说什么。

    另头，皇帝脸色冰冷的回到宫，回头看向两个低眉顺眼的儿子。

    这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两个儿子了，个是从小被封为太子，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另个是宠妃所出，他向来疼爱的儿子。

    于情于理，皇帝自觉对这两个儿子都是仁至义尽，尽到了作为个皇帝，作为个父亲最大的爱护和扶持。

    但是现在呢，当看见云骞送过来的奏折时，皇帝只觉得股血气冲上心头，差点没有晕死过去，这些年来，这两兄弟俩的和和睦睦竟然都是装出来的吗。

    身为太子的毫无容人之量，对底下的弟弟百般打压，身为弟弟的不敬兄长，动作频频，而朝堂之，竟然有那么多人拉帮结派，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若是太子和四皇子知道皇帝所想，恐怕都会笑出声来，他们俩什么时候和睦过。

    “跪下”皇帝厉声喝道

    太子和四皇子不约而同，噗通声跪了下来。

    皇帝冷声问道“你们可知错了”

    四皇子抢在太子之前喊道“父皇，儿臣知错了，不该私底下与孟方交往过密，但是父皇，请您相信我，这次真的不是我指使他做的。”

    四皇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他只是让舅舅推波助澜，谁知道这次竟是直接将孟方牵连了进去，早知道如此的话还不如不动手。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阴沉，看着满口认错却毫无悔改之心的儿子，眼满是冷意。

    “行了，你先滚吧。”皇帝冷冷说道，四皇子还要说话，但迫于帝王的威严只得离开。

    他走，太子倒是没了顾忌，连忙喊冤。

    太子咬牙喊道“父皇，冤枉啊，此事绝不是儿子所为，池良俊是什么人，父皇您也是知道的，他哪来的人手，哪来的胆子，这次定是四弟他栽赃嫁祸”

    “碰”的声，皇帝抓起手头砚台砸了过去，太子闪避不及额头被擦破片，顿时鲜血直流，吓得旁的李公公忙不迭的跪了下来。

    太子却还觉得委屈，哭诉道“父皇，你偏心，只疼爱四弟，此事真的不是儿臣做的。明明是他们草菅人命，只为了陷害孤，为何反倒是要处理池良俊。”

    “蠢货”皇帝怒骂道。

    太子脸色惨白片，没想到皇帝会这般辱骂他。

    皇帝瞧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可怜，到底是自己手册封的太子，总算是忍着厌烦说道“若是你做的，这般妇孺手段实在是可笑，若不是，你堂堂国太子，被人栽赃陷害到如此，你以为那些人证物证都是云骞私造的吗”

    太子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池良俊他”

    “别在朕面前提起他。”皇帝恼怒道，“太子，你是国储君，怎么看人，怎么用人，难道还要朕来教这些年你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给朕滚回东宫面壁思过，日想不明白，日便别出来”

    太子身狼狈的离开，发作了番的皇帝心情却更差了，甚至忽然说了句“当年朕早早的立太子，是不是做错了”

    李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任何话。

    皇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逆子，都是逆子”

    若太子只是心狠手辣，皇帝反倒是不觉得如何，毕竟国储君过于软弱并不是好事，但坏就坏在，他有坏心，有坏胆，却没有那个脑子

    身为太子，竟然被些臣子玩弄于鼓掌之，不知不觉的走进他们的陷阱，这才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相比起来，他反倒是觉得四皇子有勇有谋，只是太过于心狠些。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阵动静，李公公出去了趟，回来的时候却满脸笑容，朗声禀告“陛下，秀华宫来报，玉妃偶感不适，太医诊脉已有月身孕。”

    皇帝的脸色微微变，最后定格在笑容上“哦，这倒是大大的喜事，李公公，你亲自去内库，将那顶七彩凤凰玉冠取出来，送到玉妃手。”

    李公公微微吃惊，要知道那顶玉冠华贵万分，还是他国贡品，徐贵妃要了几次也没得手。

    如今皇帝却送给了玉妃，李公公想，便知道皇帝因为之前冥婚的事情，对玉妃心怀愧疚，以至于想要弥补，他低头应是，心却暗道玉妃定然要越发受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