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蓝屿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村庄的外围。
远方山峦叠嶂, 四面环绕的林木盘根错节, 脚下石砌的道路坎坷不平、布满青苔, 不晓得要延伸到什么地方去。
日暮西山,阴沉天色正缓慢吞没夕阳的余晖,视野中的一切都似被笼上了薄雾,透着莫名诡异的气息。
她往前走了两步, 见这座村庄的门口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涂了红漆的大字:封门村。
……竟是有“第一鬼村”之称的封门村,关于这里的灵异传说可不少,她记得有好几部恐怖片都是以此为原型拍摄的。
尽管大多是没什么水准的烂片吧。
山里气候较冷, 一阵阴风吹来, 她拢了拢衣领, 面无表情朝村庄深处走去。
粗略数一数, 村子里大约有三十余栋房屋,均是东西走向、木石结构,以青砖灰瓦的三层小楼为主,墙壁上布满青苔, 屋檐上挂满蛛网, 到处都留有悠久岁月的沧桑痕迹。
她最终在一座古老的宅子前面, 停住了脚步。
看起来, 这座宅子有些偏向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与村里其余的房屋相比,略显格格不入。
木门朱漆斑驳, 落满灰土,大约是已许久无人光顾了。
门前还站着本次穿越的其他玩家,加上她自己,五男三女,一共八位。
人数倒是不算多。
景鹤和郑卓,正并肩站在队伍的最左边,景鹤紧紧挨着郑卓,一脸紧张严肃的模样,就差跟郑卓手牵手了。
郑卓有点嫌弃,几次想推开他,但都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客户,还那么有钱,为了维持长久友好的关系,只能哄着。
景鹤低下头,余光偷瞥了傅蓝屿一眼,又迅速挪开。
他与她必须装作毫不认识,免得被郑卓怀疑,影响计划。
“郑先生。”他问,“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npc来讲规则?”
郑卓说:“我以前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游戏中没有npc讲规则,需要我们自己去摸索。”
“啊?那万一踩雷了,不小心违反规则怎么办?”
“没关系,这只是白银局,规则的难度不会很高,我们谨慎一点,完全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分析出来。”
“那……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当然,我肯定会保护你。”
毕竟剩下的30万尾款,还没有拿到。
景鹤用力点头,露出崇拜的星星眼:“郑先生真不愧是高手,在任何情况下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
“……倒也不必这么吹捧。”郑卓无奈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低调点,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高等级玩家,很可能会重点针对我。”
“哦哦,我记住了。”
景鹤虽然答应得挺诚恳,其实却恨不得给郑卓脑门刺字,就刺“白金三级的混账玩意儿”,最好让所有玩家都针对他,还省得脏了蓝姐的手。
呸!这傻逼,姑且再让你得意会儿。
他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
这时,听得其他玩家也纷纷交头接耳,疑惑为什么天都黑了,npc还没出现。
其中有位年轻男生染着橙黄色的头发,那脑袋,打远了看还以为是颗橘子。他脾气显然不太好,登时就骂上了。
“操,npc不来,我们怎么确定规则?连住在哪都他妈没人告诉!”
有个梳双马尾,看上去俏生生的姑娘,闻言瞥他一眼。
“住在哪?很明显只能住在这宅子里啊,村子的其他地方你敢住?都跟危房似的。”
“可这里也他妈像一座凶宅,能好到哪去?”
景鹤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从旁吐槽:“你穿越到现在,去过不是凶宅的地方吗?你以为这游戏是让你度假的,居住标准还得五星级?”
橘子男,哦不,橙发男没好气地瞪他:“就你长嘴了?”
“我不仅长嘴了,我还长脑子了,可惜你没有。”
“……”
眼看着这俩人年轻气盛,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为了避免自己的客户太早结仇,横生枝节,郑卓不得已出面劝架。
“好了二位,没看见入夜了吗?夜里什么脏东西都可能出来溜达,我建议咱们先进宅子,在外面只会更危险。”
这话相对中肯,顿时得到了其余玩家的一致同意,景鹤当然也没意见,橙发男冷哼一声,勉强算默认了。
于是八人结伴,一起迈进了宅子那道破旧的门槛。
宅子里面显然很久没修葺过了,青石板的地面裂纹密布,四面围墙也都是被雨水渗透的深浅痕迹,连长廊里的铜柱都掉漆严重。
傅蓝屿转了一圈,而后走到宅子正厅的位置,端详片刻,蓦然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之前那个双马尾的漂亮姑娘,原本是跟在她身后的,此时乍一见她推门,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里面有东西吗?”
“没什么,晚饭而已。”
“哈?”
正厅点了油灯,中央有张梨木桌子,桌上摆着两只烧鸡,还有馒头和小菜,可见这就是供玩家吃饭的地方了。
这次的伙食一般,但也还算过得去。
傅蓝屿淡定转着这样的念头,她走上前去,先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因为她数过了,桌边只有七把椅子。
双马尾姑娘坐在她旁边,顺手替她拿了个馒头,低声同她耳语。
“你好,我叫任乐乐,认识一下吧?”
傅蓝屿接过馒头:“傅蓝。”
任乐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见其他玩家陆续进屋落座了,她也就没再继续下去,开始自顾自低头吃鸡。
景鹤和郑卓坐在了傅蓝屿对面,另外几位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剩下落在最后的一个黑长直的姑娘,等她进来时,发觉已经没有能坐的椅子了。
她愣了一愣,茫然四顾,然后看见屏风的后面,还摆了一张脏兮兮的太师椅。
……算了,虽然脏,但总比站着吃饭强。
她走向屏风,双手用力,费劲地将太师椅一路拖到了桌前,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坐下。
不远处一戴眼镜的男生,见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开口。
“等等!你……”
然而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黑长直姑娘已经彻底坐在了太师椅上。
“……”
他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
那姑娘看他神情不对劲,也不禁紧张:“怎么了?你让我等什么?”
“……”眼镜男生艰难咽了下口水,仿佛是在努力斟酌言辞,“就是……你以前没了解过,关于封门村的背景传说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这村子的名字,知道它很邪门。”
眼镜男生叹了口气,低头咬着馒头,不再说话了。
那姑娘更加不安,连声追问:“所以到底是什么传说啊?和我有关系吗?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你还什么都没做?”冷眼旁观的郑卓,此时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句,“封门村的高宅大院里,有一把从清代传下来的太师椅,据说坐过这把太师椅的人,后来都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至于具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
“……”
姑娘脸色煞白,瞬间“腾”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手里的筷子也掉落在地。
她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这……这难道是这次游戏的规则?”
郑卓摇头:“我不确定,我只是随口一提——毕竟这桌前故意只摆了七张椅子,很像是下了圈套等玩家来钻。”
没有椅子坐,就会注意到屏风后的太师椅,坐了太师椅,规则就触发了。
姑娘腿一软,险些摔倒,旁边的傅蓝屿头也不抬,伸手架住了她的胳膊,待她重新站稳才收回。
姑娘没忍住,呜呜地流了眼泪:“那怎么办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橙发男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你最后一个才进屋,怪得了谁?好在你也不算毫无价值,至少替大家踩雷了。”
然后姑娘就哭得更大声了。
可惜没人再理睬她,大家迅速吃饭,吃完集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准备去分房睡觉。
宅子后院的空房间不少,理论上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但众人明显都不敢独自居住。
景鹤和郑卓当然要住一起,景鹤也不管郑卓有多抗拒,亲切挽着对方的胳膊,进了其中一间。
傅蓝屿本来打算随便选一间的,岂料任乐乐突然从后面跟过来,小小声求她。
“傅小姐,咱俩能睡一起吗?”
“……我不习惯跟人同睡,更何况只有一张床。”
“我可以打地铺。”任乐乐赶紧表态,“我不睡床上打扰你还不行吗?”
傅蓝屿蹙眉:“你就不怕我半夜直接杀你?”
“没必要,您真没必要。”任乐乐态度极其诚恳,“游戏里规定能活三个人,咱俩结盟还能富裕出一个名额,何必非得杀我呢,是不是?”
傅蓝屿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任乐乐锲而不舍:“傅小姐,你听我说,我这人外号‘搜证小能手’,找线索特别敏锐——我一看你就是那种冷静聪明的小姐姐,咱俩合作,其实胜算是很大的。”
傅蓝屿推开了一间房的屋门,浓重的灰尘与潮味扑面而来,她走了进去。
屋里陈设简单,甚至说是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木桌,什么都没有,连窗帘都是破破烂烂的,上面还隐约残留着污血的痕迹。
她环视一周,这才不紧不慢回答:“你找线索很厉害?那今晚别睡觉了,和我出去找线索。”
任乐乐顿时被噎了一下:“今晚就出去?这黑灯瞎火,深山老林的……”
“这种游戏,当然要趁夜里找线索,否则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傅蓝屿道,“但我不强求,你也可以自己换间房,我不干涉你的人身自由。”
“……”
常言说富贵险中求,任乐乐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
“行!我看傅小姐你骨骼清奇,有王者风范,是个可靠的搭档,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要太放心。”傅蓝屿轻飘飘瞥她一眼,“我这人脾气怪,还跑得快,随时可能把你丢下,所以你最好跟紧点,也别动歪心思。”
“我干嘛要动歪心思啊?我当然盼着咱俩能精诚合作,互利双赢——对了傅小姐,你武力值高不高?要是咱俩一起对付那几个男玩家,你有多少把握?”
傅蓝屿心情一般,又嫌她话太多,懒得多说,故而开启了一句话噎死人模式。
“没多少把握,但对付你倒是挺有把握的。”
“?”
*
深夜,景鹤和郑卓躺在同一张床上,被身下坚硬又凹凸的床板,硌得腰酸背疼。
他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折腾,折腾到最后,终于把郑卓给搞烦了。
“景先生。”郑卓道,“你要是真睡不着,我们不如去做点正事。”
“……什么正事?”
“找找线索。”
景鹤奇道:“深山老林的,连盏灯也没有,咱俩就这么直接出去找?”
“可以拿着屋里的油灯。”
“……那你想去哪?”
“出村,探一探附近,也许会有新收获。”
这就是白金玩家的游戏意识,如果有必要的话,郑卓甚至可以两三天不睡觉,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状态,绝不放过任何一处线索。
不得不承认,这人能活到现在,是有道理的。
景鹤纵使不太想去,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去,毕竟他也不希望重要线索落在郑卓手里。
他得盯着点郑卓,随时给傅蓝屿通风报信。
“那好吧,我相信郑先生的判断,咱们走。”
两人当即取了桌上的油灯,离开房间经由前院,出了宅子的大门。
而十几分钟之后,傅蓝屿和任乐乐也同样离开了房间。
傅蓝屿忽然在庭院里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看向不远处的那间房。
那间房她有印象,是那个黑长直女生住的地方,刚才所有人都不愿意陪她住,所以她自己住了一间。
除了她,橙发男也是自己住的。
任乐乐见傅蓝屿往那边看,便也转过头去:“唔……那扇门怎么虚掩着?她睡觉不锁门的?”
“那不是她没锁。”
傅蓝屿没再解释下去,可任乐乐却明白了。
不是对方没锁,就意味着是被鬼打开了。
坐了太师椅,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叹了口气,听得傅蓝屿缓声道:“走吧。”
“……嗯。”
寂静夜里,封门村连一声鸟叫也听不到,月光透过两侧古树的枝叶,落下斑驳摇曳的影子,前方仿佛被黑雾笼罩,空荡幽冷——这情景要是拍摄下来,后期不需要做任何处理,就能当作恐怖电影的素材。
傅蓝屿很有耐心,把村中的三十多栋房屋,全都溜达了一遍。
任乐乐始终跟在她后面,拽着她的衣角,万分谨慎。
“任小姐。”傅蓝屿说,“你不是擅长找线索吗?你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能找到什么线索?”
“……”任乐乐顿时汗颜,“抱歉哈,这里太邪门了,我不自觉地就想寻求安全感。”
“那你寻到了吗?”
“寻到了!”任乐乐猛点头,“傅小姐你艺高人胆大,非常能给我安全感!”
“行。”傅蓝屿淡定道,“那你先放手,别掐我胳膊了。”
“……”
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且每走一步,两侧都有墙皮簌簌而落。
这是两人搜索的最后一栋房屋了,它距离宅子最远,位置也最偏僻。
三层小楼,前两层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当傅蓝屿踏上第三层的时候,她用手里的油灯一照,不由得皱起了眉。
三层的顶棚很矮,空间也比较狭窄,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淡黄色的棺材,阴气森森。
任乐乐正试图把挂在脑袋上的蛛网扒拉干净,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往傅蓝屿身后钻。
“这……这是棺材啊?颜色也太奇怪了,谁家棺材长这样儿?”
普通的棺材,确实不是这种颜色。
不仅是颜色的问题,这棺材的材质也令人生疑。
傅蓝屿靠近前去,抬手摸了一下棺材的表面,又敲了敲。
任乐乐紧张询问:“怎么样,是木头做的吗?”
“里面确实是木头做的,但外面这层不是。”
“啊?”
傅蓝屿语气平静:“你自己摸摸就知道了。”
任乐乐害怕,却又止不住好奇心,她见傅蓝屿刚才也摸过了,并没什么异样,便努力说服自己:只摸一下,就一下。
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了棺材盖的上面。
这触觉,柔软滑腻,有点熟悉。
她平时摸自己胳膊,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手感。
……等等,自己胳膊?!
任乐乐猛地缩回了手,只觉全身寒毛倒竖,险些当场暴毙。
“这这这!”她吓得语无伦次,“这是……这是!”
傅蓝屿点头表示肯定:“这是人皮棺材。”
原本的棺材外面,包裹上了一层人皮,如果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辨认,甚至还能看到棺材缝隙里,凝结的丝丝血迹。
“棺材里会不会跑出来什么啊?”任乐乐头皮发麻,无奈棺材既然摆在这,就说明一定有线索道具,非打开不可,“……傅小姐,要不你把棺材盖掀了,有什么东西都归你行吗?”
傅蓝屿冷哼:“你倒是不傻。”
任乐乐心虚垂眸,看起来羞愧难当,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衣领里。
不过话虽如此,最后也还是傅蓝屿负责这项严峻的工作,她在任乐乐钦佩的目光里,观察半晌,双手略一用力,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她将油灯靠近棺材内部,光影晃动间,映出了里面一具身穿红衣的、苍白的骷髅骨架。
骷髅脸上还戴着一张铁质面具,上面绘着狰狞恶鬼,双目圆睁,如同与人对视。
任乐乐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活像一只鸵鸟。
“傅小姐,人死后不是讲究耳清目明,不遮挡异物吗?怎么这尸体还戴面具?”
“封门村的规矩有点不一样。”傅蓝屿说,“以前听传闻讲,封门村的风俗是‘人鬼混居,死不出村’,家家户户都预备着棺材,死了就在村后的空地埋了——正因如此,为了镇住阴魂,就得给尸体戴上面具。”
“所以我们不能摘它的面具吗?”
“你可以摘,等我回去之后,你自己摘。”
“……”
傅蓝屿左手举着油灯,右手伸进棺材深处,凝神摸索了一阵。
而后她从那具骨架的脊椎位置,慢慢抽出了一柄尖刀。
刀身上刻着一串符文,看是看不懂的,但八成是镇灵咒。
这应该就是本次游戏的道具之一。
任乐乐见状也松了口气:“太好了,是杀鬼的武器吧?”
结果她话音未落,忽觉地面颤动,整座石屋都摇晃起来,紧接着棺材上包裹的那一层人皮,也开始往外渗血,直至染红了大半边的棺身。
“快走!”
察觉到危险,傅蓝屿一把扯住任乐乐的领子,果断转身朝楼下飞奔而去。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跃下楼梯,而任乐乐几乎是被她拖着滑行,期间额头还撞上了墙壁,疼得眼冒金星。
就在两人踏上屋外空地的一刹那,只听轰隆巨响,身后的三层小楼瞬间坍塌,砖石碎裂,沙土四溅。
任乐乐捂着红肿的额头,被呛得连连咳嗽,她惊魂未定:“天,要不是咱们跑得快,这拿个道具还得搭上性命吗?”
傅蓝屿疑惑:“你跑得快?”
“……对不起,给傅小姐你拖后腿了,谢谢你刚才没抛下我。”
虽说这位姐姐带她逃跑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吧。
“嗯。”傅蓝屿将那柄尖刀,顺手别在后腰,“走吧,出村看看。”
“出村?万一外面有更多的孤魂野鬼呢?”任乐乐十万个不情愿,她磨磨蹭蹭,试图劝说,“傅小姐,要不咱回去补补觉,等明天天亮了再……”
于是傅蓝屿又把尖刀抽了出来,对着月光照了照,面容冷漠。
“这刀不错,不如先找个人给它开开锋?”
“……咱们出村!现在就出!”
作者有话要说:※※景鹤在竭尽全力勾引郑卓,蓝蓝却在这边把妹(不是)※※
杀郑卓需要时机,请大家不要着急,我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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