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比较了解于冉的, 于冉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子忘了霍政凡吗?至少在她看来,她觉得不是。
况且霍政凡居然还记得她的生日, 虽然她还是不怎么看好两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 她都尊重于冉的选择,希望她能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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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冉在锦江花园这边购置了一套房子,和纪念初小区挨得很近, 就在隔壁。
宋淮将她送回了家,两人站在楼下要分开的时候,她冲着宋淮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 刚刚我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淮飞快的打断了她,“姐姐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于冉正要张嘴说话, 宋淮就飞快的将手中的一个盒子塞进她怀里, 转身离开。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她笑, “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快点上楼吧,晚安~”
于冉抱着盒子站在楼底下发了一会儿呆,深呼吸了一口气, 昏昏沉沉的进电梯上楼。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霍政凡那句话,“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她喜欢的是他吗?
她似乎已经不确定了,三年多了,她的喜欢也快耗尽了吧,唯一确定的就是, 她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于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嗓子痛得恨不得冒烟,头也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她解锁手机看了看,刚打开网络,一堆消息就弹了出来。
【宋淮:姐姐醒了吗?早安。/太阳】
【宋淮:头痛不痛?醒了跟我发消息,我给你送早餐。】
【宋淮:咦,还没醒吗?头痛的话起床冲点蜂蜜水,或者我来找你把送去医院吊水。】
【念初:醒了没,今天有通告吗,我一会儿来找你。】
她飞快的回了纪念初的消息,却故意装作没看到宋淮的消息。
这小子,现在是搞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她明明上次都已经那么明确的拒绝过他一次了,他像是没听懂一般,反而比原来更加殷勤。
梳妆台上还放着那小孩昨天硬塞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没拆,也不知道是什么。
可千万别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小孩挣点钱很不容易,这么小就出来自立,跟家里对抗什么的…
【pink:今天没通告,但是明天有一个宣传片要拍,怎么了?】
【念初:你有东西忘在我这里没有拿。】
【pink:什么?】
【念初:等会我给你拿过来你就知道了。】
【pink:哦,我就在家,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吃的,饿死了,不想自己做饭。】
【念初:好。】
于冉起床洗漱完毕后,站在厨房面前发呆,思绪飘到很远。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原来其实是很喜欢做料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做这些了,甚至有些厌恶。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从那里逃出来之后吧。
手机页面停留在和宋淮的聊天记录上,她打出几个字,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妥,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就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门外有人按门铃,于冉随便套了一双棉拖走出去,站在门口,打开一旁的监控屏幕看了看。
果然是纪念初,一个人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好大的一个盒子,像是餐点。
来的这么快?
于冉开了门,接过她手中的盒子,还是温热的,空气中都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怎么买这么多?”她笑着问。
纪念初一边换鞋一边道,“是城城一早就订好的,我之前让他少订点,他非要订这么多,还让我都带过来,叫我跟你都多吃点。”
“………”
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粮的于冉走到餐桌前,将手上的餐盒愤愤的放在桌上。
“我说,你们还能不能照顾下我这个单身狗的心情了?”她撇了撇嘴,将餐盒打开。
差不多有五六份菜,虽然是比较常见的菜,可看上去却很有食欲,最下方还有两份燕窝粥,两份米饭。
她突然瞟到了包装盒上的logo,食色斋的?
纪念初在她对面坐下来,于冉挑挑眉,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啧啧道,“居然是食色斋的,你家裴律师果然大手笔啊,我印象中这家要排很久的号,而且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才有餐位。”
“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从来不做外送?”
纪念初淡淡道:“有钱不就行了?”
于冉一噎,“那也是……”
两人吃完,于冉进进出出的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她懒懒的坐在沙发上,掀了掀眼皮,“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送来一趟?”
纪念初将方才放在鞋柜上的袋子递给她,“你看看就知道了。”
于冉视线在落到纸袋上的时候愣住了,她记得这个袋子,昨天出现在霍政凡手上,他递给她,她看了很久都没接。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口,“怎么在你这里?”
“昨天你和宋淮走了,霍医生把它丢进垃圾桶,我从垃圾桶给你捡回来的。”纪念初淡淡的回答道。
她愣了两秒,“……为什么要捡回来?”
纪念初也不隐瞒,说的很直接,“我怕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你重新扔回垃圾桶吧。”于冉将盒子拂开,表情淡漠的道。
纪念初挑挑眉,颇有深意的看着她很久,最后意味深长的道,“就放在这里吧,我带走是不可能了,你如果不想要的话自己去扔了就行。”
两人又窝在一起说了些话,纪念初说她还有些事,先走了,只留下于冉一个人。
于冉盯着盒子看了好半天,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想法,还有昨夜他那双凉凉的眸子。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问自己,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于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颤着手打开。
盒子外包装包的很仔细很严实,她慢慢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深黑色的绒布盒子。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素圈,上面没有任何logo,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也没有任何的装饰,不知道是哪个牌子。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光面的戒指,上面还有些划痕,看起来并不新,有些年代感了,但是却被擦拭的很干净。
他送给自己戒指做什么?
于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将那枚戒指装进盒子里,随手扔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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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XX疗养院
霍政凡淡淡的坐在病房里,表情淡漠的盯着窗外看。
病床上躺着一人,那人年纪看样子有些大了,一身条纹病服,眼角有两条很深的皱纹,脸色蜡黄,嘴唇苍白,一看就是饱受病痛折磨着的人。
一双手搭放在外面的被子上,露在外面,干燥又粗糙。
女人缓缓的睁开眼,剧烈的咳了两声,看见霍政凡后笑了笑,声音虚弱的问,“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
霍政凡起身将她慢慢的扶了起来,在背后垫了一个靠垫,倒了杯水递给她,“最近医院不忙,抽了空才来看您。”
“还没来得及问你,上次你拿走我那个戒指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曾经你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都已经放了很久了。”女人接过水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放置在一旁,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拍了拍胸脯,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霍政凡闻言沉默了,女人不解的看着他,好半天他才吐出两个字,“送人。”
“送人?”她吃了一惊,紧接着又追问道:“送给谁?是那个于小姐吗?”
“嗯。”霍政凡淡淡的点头。“您曾经不是说,以后要把这个戒指送给我未来妻子吗?”
“那是我开玩笑的啊,你还真放在心上了,人家于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怎么送这个?”
霍音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扬手重重的打了一下他,低声责怪道:“怎么这么不懂事,那种不值钱的东西你怎么能送她呢?好歹去城里的商场买个好点的呀。”
女人又问:“她收了吗?”
霍政凡似乎是轻笑了一下,随后摇头。
“你送这种老旧的东西,人家肯定不会要啊。”霍音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摇摇头,一边数落他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
“那个于小姐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她长得漂亮,又没什么架子,是个好姑娘,你要跟人家好好的。”她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咱们家没钱,但是你也要对人家好,知道吗?”
霍音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被手帕包的鼓鼓囊囊的小包裹。
一边打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要是没钱买,妈这里还有钱,你来找我要,千万别再送人家那种不值钱的东西,把人家姑娘惹生气就不好了。”
她将攒的旧旧巴巴的十几张纸币递给他,又摸出一张银行卡也递给他。
“这卡里面还有我原来攒下来的几万块钱,拿去给人家买个好点的。”霍音将钱和银行卡强硬的塞进霍政凡的手里。
霍政凡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钱和银行卡,霍音见他这副样子,似乎是有些生气了,火大起来,“你做什么,我就是让你给人家姑娘买个像样点的东西,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她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霍政凡平静的看着她,许久,终于开口,“她不会收的。”
“为什么?”她一愣,“是不是钱不够,你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妈!”他呵斥道。
霍音抬头,只见他儿子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似乎有些恍惚。
许久,才听见他淡淡的开口,“不论我送什么,她都不会收了。”
她问,“你是不是做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他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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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她的事?有吗?
霍政凡走出疗养院,站在后院里看种着的花花草草,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为什么送她这个戒指呢?
似乎在很早之前,于冉就跟他明里暗里的提示,她想要个有意义的东西,有关于他的。
大约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那时候,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笑着说要把他送给她的东西一辈子都留下来。
后来他是怎么做的?他好像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他进医院才没多久,很忙,上上下下的人都盯着他。
他要向那些人证明自己,他要做出成绩,忙的不可开交,这些事情自然很快就忘了。
或者说,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到了她生日的那天,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望的情绪,巴巴的看着自己。
可他那天特别忙,回来的很晚,选择了视而不见,到最后似乎连一句单薄的生日快乐都没给她。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可是他翻来覆去很久,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他想起来母亲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个戒指,于是他在母亲那里翻来翻去找去很久,找到了它。
他终于送给她,可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于冉离开后,他每天两点一线,家,医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在的时候,他嫌她烦,总是打扰他,总是想着协议到期了以后,他就自由了。
可是现在当协议真的要到期了,他心中的那块地方像是生生被人挖走了一块,每个午夜梦回,都能梦见于冉那张脸,她对自己哭对自己笑的模样。
他喜欢于冉吗?
在她走后,霍政凡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可是他不知道,他似乎不知道怎么爱人。
从小过度缺乏的爱,让他不懂,不明白要怎么去和她相处。
一开始,他以为她会回来的,他想,她不是那么喜欢他吗,她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可是她居然真的和那男生在一起了,甚至两人住在了一起,那男生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似乎很照顾她,对她很好。
她也总能在他面前露出真实的笑容,跟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见到于冉和那人在一起,他下意识的是生气,想要用最恶毒的话来羞辱她。
她总是说喜欢自己,可是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她是不是还可以喜欢很多人?
他抬头定定的看着天空,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
“念初,一定要回家吗?”裴梁城坐在驾驶位上,侧过头,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确定和不安,湿漉漉的看着她。
“嗯,我妈已经催过我好几次了,我也确实回家回的太少,这段时间刚好我没什么行程。”纪念初点头,握住着他的手,低声道:“城城,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他还要说些什么,就被纪念初一把打断,“城城,你不信我吗?”
裴梁城沉默了很久,摇摇头,她冲着他笑笑,“迟早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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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初独自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这一次回家她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她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是也算是从裴梁城那里知道了他们从前的事情,她相信纪锦阳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就算爸妈不看微博不关注自己,可是纪锦阳肯定会看。
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回了家,将车停在别墅区门口,门口的吴妈听到声音就走了出来,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后冲着里头吼了一嗓子,“夫人,念初回来了!”
纪念初走了进去,吴妈接过她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呵呵的道:“念初你可算回来一趟啊,太太想你想得紧,你要是再不回来,她该去你那上门堵你了。”
纪念初冲着吴妈笑笑,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那她是不是该说还好回来了?要不真的被她找上门,看见自己和裴梁城,那不是要气死?
她不确定爸妈见过裴梁城没有,但是既然当年的事闹得那么大,就算他们没见过,只要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上次他还差点就把人给带回来了,还好中途被纪锦阳截胡,倘若那天纪锦阳没出来搅和,那他们回纪家,会不会直接被赶出来?
“哎哟,让我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纪念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抬眼望去,许久不见的纪母就朝着她走过来。
女人虽然看得出来有一定的年纪,可是却保养的很好。
皮肤很白,一张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皱纹,五官明媚又妖娆,特别是一双温柔的杏眼,和纪念初很像。
“妈,许久不见,怎么越来越年轻了?”纪念初扬起笑容,笑眯眯的看着纪母道。
不管怎么样,先夸了再说。
纪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来,从小到大没学点好的,把你哥的那套油嘴滑舌学的倒是挺像。”
“哎呀,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这段时间可想你了。”纪念初也不在意,将纪母一把拉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纪母冲着她挑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还记得你有个妈呢?”
“……妈,对了,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哥和我爸呢?”纪念初眨眨眼,一脸无辜的问。
“你哥跟女朋友在一起呢,他今年才刚念完博士,之前一直忙的要死,现在好不容易才闲下来了,多陪陪人家姑娘也好。”纪母悠悠的道,不远处的吴妈刚好泡了杯茶走过来,递给她。
“至于你爸,公司这几天忙的要死,还没回来呢。”
“怎么样,他女朋友长得好看吗?人怎么样?”纪念初来了点兴趣,兴致勃勃的问。
纪母点头,“挺好的,就是年纪比他稍微大了点,除此之外,我都还挺满意。”
“年纪稍微大了点?多大?”
“二十八吧好像,比你哥大两岁。”
“两岁哪里很大了,这不挺好的吗?”纪念初有些无语。
“别提你哥了,我打电话让你爸有空就回来一趟,咱们一块吃个饭。”纪母说完,就冲着吴妈招了招手,“吴妈,赶紧给老纪打个电话,让他有空就早点回来吃饭。”
“好嘞太太,我这就去。”吴妈笑眯眯的应了,转身就去打电话。
纪念初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问她从前的事,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纪母拍了拍坐在身侧的女儿,剥了一个橘子,淡淡的问道。
她突然抬头,“妈,我原来十九岁那年真的出过车祸吗?”
纪母剥好橘子,刚伸出去要递给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顿了几秒,“怎么又问起这个话来了?”
“出车祸后,我的记忆力就一直变得不怎么好,但是晚上做梦偶尔还会梦到从前的事。”她低低的道。
果然,纪母立马紧张了起来,声音都紧绷了几分,“梦到什么?”
“妈,裴……”
“妈,我回来了!”
另外一道比她更大的声音直接盖住了她的,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纪锦阳走了进来,似乎脚步还有些急促,将院子外的门踢的“哐当哐当”响。
纪母闻言回头,见到他有些惊讶,“你不是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女朋友哪有亲妹妹重要,是吧?”纪锦阳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不,一听说念初回来,我女朋友都丢下了,立马回家。”
纪念初皱了皱眉,她怎么总感觉纪锦阳话里有话,“哥,你回来找我有事?”
“那正好,我也有事要说,一起问你们最好。”
既然已经决定了挑明这件事情,那就彻底说开好了。
纪锦阳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自从上次她在餐厅说跟裴梁城在一起后。
他几乎是时时刻刻的提防着裴梁城,生怕又闹出什么事,像当年那样……
好多次他都想直接告诉念初,可是又不想让她再忆起曾经那段痛苦的记忆。
再加上上次还被爆出来在停车场与陌生男人拥吻,那身形和侧脸一看就是裴梁城,更加让他胆颤心惊。
他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更不知道纪念初有没有想起当年的事情来,或者说是裴梁城有没有告诉她。
这一切他都太不确定了……
知道纪念初回来了,他心里闪过一丝强烈的预感,要出事了,得到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哥,我和裴律师在一起的事,不想再瞒着妈了。”她直接进入正题,淡淡的道。
纪母闻言一愣,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声音扬了几分,“什么在一起?”
她现在一听到裴这个姓氏就不怎么平静,问完了又侧过头盯着纪锦阳看,语气很不好,“到底怎么回事?”
“纪念初你疯了?”纪锦阳露出诧异的表情,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半点掩饰都没有,“你怎么能跟妈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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