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 高二那年在她的死缠烂打下,裴梁城虽无奈, 可还是一直跟她辅导功课, 从不间断, 成绩总体来说上涨了不少,进步很大。
这在原来简直是没办法想象的,大概自己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她也能对学习这么上心。
可因为基础太差了,想要再往上提分, 并不容易, 考好大学还是会很难。
纪念初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如果说是跟从前一样, 不在乎那些成绩那也就算了, 可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追上他, 想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她说的那些话, 都不是玩玩而已,她自己也明白,她越来越认真了。
拼命的努力, 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中,一整天除了睡觉那会,几乎都拿来做功课了。
只因为能够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纪家对她的这个改变,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没想到女儿转到德风居然真的大变模样,开始对学习上心了。
成绩单上分数一次比一次高,就连班主任都打电话过来表扬她,说她变化极大,而且相当拼命和努力。
纪父纪母看着女儿逐渐痩削的脸颊,是既欣慰又心疼。
今天又是周五,纪念初放了学就习惯性的到对面的A大去等他,她跟家里人说,自己找了个特别靠谱的补习班,所以成绩才提上来这么快。
虽然每周五周六都回家回的特别晚,但家里也没产生什么怀疑,只安排好了司机,等她打电话就去指定地点接她。
她这次又在校门口等了许久,裴梁城却都没有出来,她沉思片刻,想着他应该也已经下课了,打电话过去也不会打扰他。
而且这次她终于有他电话号码啦。
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边却嘟了很多声,过了很久才接。
他接的太慢了,纪念初有些不开心了,语气低落,“学长你在哪呀,我都在校门口等你好久了。”
那头却没有出声,只有很低的喘气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纪念初心里一跳,看了一眼屏幕,还是正在通话中,她又试探性的低声唤道:“学长?”
那头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在家。”
声音很轻很弱,轻到她不仔细听都听不见的那种,纪念初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也不追问怎么没在学校,而是在家里,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头没回答她,却突然挂了电话,纪念初心中一颤,转身就打了个车,连几分钟的路程都不想走,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她拼命的敲门,里面的人却不予理会,没有任何回应。
纪念初在门口敲的都累了,靠着门框,坐在地上等他。
就在等的她都要睡着了,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她身子条件反射的往后倒,重重的摔在了门框上,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心里惦记着裴梁城,顾不上疼痛,飞快的站起身,裴梁城靠在门口的鞋柜上,低着眸子,模样苍白又阴沉。
袖子底下藏的一双手正剧烈的打着颤,纪念初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有些骇人,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往后退了两步。
她颤着声音低低的问,“学长,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里带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不知是怎么回事。
裴梁城看到她后退的模样,垂下眼帘,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既然怕我,何必来找我,离我远些,回家吧。”
纪念初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裴梁城说完,起身将她推到门外,“我看你这段时间功课也有很大进步,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不会的,直接给我打电话问吧。”
“不用再来找我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冷淡,可纪念初却还是硬生生听出来了不一样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眼中他的模样,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心疼。
想抱抱他。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纪念初上前两步,挡住他要关门的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闷闷道,“可就想来找你。”
裴梁城被她这反应给怔住了,他以为她会和那些人一样,害怕,逃离,从此离他远远的,就连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恐惧。
可她没有,她没有走,也没有逃离,甚至看他的眼神里依然带着依赖和爱意,丝毫没有变淡,反而愈来愈浓。
他本想推开她,可伸出那一双发抖的手,怎么样都推不开。
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她身上太过于温暖,气味太好闻,竟让他生出舍不得的心思。
这一瞬间太过于美好,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依赖着他的,还有人是需要他的。
他不是一无是处。
他可以摆脱那些噩梦。
不是那个沉浸在地狱中爬不起来的人。
他垂下手,不回抱住她却也不推开,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到最后却只低低的轻笑一声,“现在不怕我了吗?”
“怕你干嘛,你又不会吃了我。”纪念初飞快的回答他,又从怀里抬头看着他,“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她冲着他露出笑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我永远当你的听众。”
裴梁城沉默片刻,摇摇头,“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先进来吧。”
他强下心中的那股狂躁感,手中的拳头死死地捏着,指尖泛着明显的青白,侧着身子让开一条道,纪念初“唔”了一声,放开他,慢慢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被屋内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明明应该整洁如新的房子,如今却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就连饭桌都被掀翻在地上,地面到处淌着水,四周的椅子以一种奇怪又扭曲的形式躺在地上,还有些碎瓷片,像是厨房里的碗被打碎的模样。
整个家里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纪念初被这景象吓到了,震惊了半响,一时间舌头打结,话都说不清楚,“进,进贼了吗?”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家里进贼了所以不怎么开心?
裴梁城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半响,他终于开口,“不是,是我做的。”
纪念初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他突然这么一回,她倒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所以要发泄?
她想问,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好像怎么开口都不对。
裴梁城淡淡的笑了笑,端详她的脸片刻,轻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念初摇摇头,同样也盯着他看,“没事,就是想你了。”
“你还有没多久就要高考了,平时在家里自己多复习,别总往外跑。”他语气平静,说完就进了房间。
纪念初觉得今天的他,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奇怪,而且他的背影,总是带有一种孤寂落寞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他好像真的是一个人。
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和场合,都总是一个人。
纪念初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眼尖的就瞟到桌上的药盒,有些发愣的看了一会儿,脱口而出,“学长是生病了吗?”
裴梁城点头,声音很轻,“嗯,生病了。”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很重的病。”
他抬眼看她,“所以,要离我远点吗?”
纪念初却摇摇头,低低的笑,“学长,我说过要追上你的,现在好不容易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她笑,裴梁城也跟着笑。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她信誓旦旦的道。
给她讲完功课,纪念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裴梁城担心她着凉,从一旁拿了毯子给她盖上,随后在一旁坐下,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脸庞。
她睡的很熟,似乎是很累了,呼吸声还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嘴角轻微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既然选择靠近我,那么,就不要离开。”
裴梁城摸了摸她略显疲惫的脸颊,眼神如墨,声音低沉,“别再丢下我。”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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