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的作和双标, 在四岁时就已经体现了端倪。
在路上,走几步路她就嫌累, 开始撒娇求旁边人的抱抱, 一点都不存在有抗拒外人的情绪。
她长得又娇又嫩,长辈们向来也都顺着她的意。
直到她遇到了林执,不管她怎么抱怨, 都不会心软, 只会不可亲近地道:“江允,你自己走。”
有一次, 江允手指受伤,终于可以大胆卖惨地在他面前哭, “我手痛, 哥哥。”
林执帮她把鞋带绑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耐心,实际上说出来的话又冷又硬,“江允, 你只是手痛, 和你的脚有什么关系?装什么娇弱。”
江允被他呛到一时忘记手指的痛,脑子里轰隆隆的闪过惊雷。从未没被人这么无情对待过的小女孩, 在此时此刻被颠覆了人生观。
齐霜一直在围观,便出声道:“那让齐瑞抱你吧, 岁岁。”
也只是比江允大了两岁的齐瑞,不太乐意,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 朝她伸开手。
谁知道,江允哭得更厉害了,不仅哭,还把脸转过去对着墙,拒绝了齐瑞的怀抱,“不要,我……只要漂亮哥哥抱……不行,真的不行呜呜呜呜!”
小小年纪的齐瑞当场被气死。
……最后是江允自己走回家的。
再大了点。她知道林执是对她最凶的那一个后,便很有骨气地不想理他。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江允收了很多糖果,心情非常好的她主动要派发糖果。
给小妹妹林昕十颗。
给温柔的齐霜八颗。
给很随和的林爸爸七颗。
给齐瑞五颗。
齐霜笑笑,“岁岁真大方啊。”
最后一个是林执。
林执也没看她,看着手里的游戏机,直到林昕过来摇他的手,“哥哥,姐姐给你糖次。”
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江允:“你先把手伸出来。”
他轻啧一声,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配合地伸出手,少年的皮肤冷白,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佛珠。
江允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将剩下的三颗糖当着他的面全部放进嘴巴里,嘴巴鼓鼓的,非常故意的挑衅道:
“没、有、了、噢。”
“……”
*
眼下,熟悉的历史重新上演。
江允咽了咽口水。
林执极黑的眸子转了一下,抬起手重重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痛得她捂紧自己脑袋。
“好好待在家里,”他道:“不要为非作歹。”
江允:“……”
“我去平城不是私事,不能带你,”林执侧头,近乎耳语的在她身边道:“还是说,你连三天都等不及?”
江允懵住:“什么?”
他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丢给她一个“你有什么癖好,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的眼神。
江允顿时被噎得慌。
又不能反驳,只好郁闷地接受了他的揶揄,然后又发现,她这不是默认了自己有莫名的癖好了吗……
他伸手晃了晃领带,“过来。”
江允走近几步,看着缠在他掌心上的深色领带,眉毛微弯,“干什么?”
“帮我,”他嗓子哑哑的。
江允轻扯嘴角,忍不住想回一句“你断手了吗”,但一看到他垂眼和自己对视的样子,长睫细密微翘,便都说不出口了。
像有电流划过。
心脏像苹果树上的苹果,怦的一声掉在地上。
砸得她晕乎乎的。
他要她做什么来着……
江允拿起领带,手环上去,脚尖微踮起,攥紧在手心里,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进行。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系来着?
她迟钝地折腾了几下,看着领带并没有如期中成为非常好看的样子,在林执先不耐烦前抢先发怒:“这什么破领带。”
“……”
看到领带内里的品牌特有的印记后,她默了默,又补充道:“我没有帮别人系过。”哪里有人天生就会。
“这样,”他将她打算要放弃的手给放了回来,手把手地带着她轻松系好一个漂亮的领带。
江允悄悄地抬眼,心神全在欣赏这张放大的帅脸上。
她松了口气,终于将踮起的脚尖收起,想后退一步时,他又敲敲她的手指,问道:“学会了没?”
“啊?”
他拆掉温莎结,视线重新落回在她身上,“你自己来一遍。”
“……?”
江允揉揉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努力回忆着步骤,试探地进行了一下……并没成功……
她怒了,“我又不是天才!”
认识这么久了,她多笨他不知道吗?
她笨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吗?学一次怎么可能就会,再说,她刚刚也没专心……
还有,把气氛停在刚刚温馨暧昧的片段上不好吗?
还自己再来一遍?这是在上课吗?!
在这件事上,林执比她还稍显有耐心,看了眼腕表,“还有时间。”
这语气,大有一种不行就来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会为止。
“可以了吗?”他淡淡问。
江允迟疑地点点头,开始手上的动作。
“错了,”他拍了一下她的手,强行纠正顺序。
江允:“……”
“再来一次。”
终于,等到林执终于出门,江允看了眼客厅上的挂钟,也就过去了十分钟,她揉了揉发酸的手指,实在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么学会打领带的……
严重怀疑狗男人是借机制裁她!
她看了眼手机,塑料姐妹们正排排坐地等着吃瓜。
张汀:【现在是打起来了吗?一般情况下,不就是互相甩脸色互相揭黑历史的时候。】
晓瑶:【没准已经嘿嘿嘿嘿嘿了~】
艾薇:【在床上打,也是打啊嘻嘻。】
江允也有点想向小顾同学学习,给她们三邮寄一人一本《道德经》。
关灯,洗澡睡觉。
江允一个人在大床上滚了滚,以前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空气都舒坦了不少的卧室,此刻却恍然的不知味。
太奇怪了。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吗,才没过多久,她竟然会觉得周遭安静下来,身边没有另一道浅浅的呼吸声会是这么的孤独。
她!感受到了!孤独!
这是什么垃圾感受。
江允蹬了蹬床,就连以前自己一个人待在江宅中都不会感知到的情绪,就在狗男人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后油然而起?
一定是错觉。
江允暗示自己,抱起枕头,闭上眼。
半个小时后,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手机app,开始查询去往平城的航班。
一个小时后。
江允对着暂时不可能给她回信息的林执,开始发微信骚扰。
【卧室的窗帘颜色太丑了,下次换个黄色的。】
【冬天要到了,可以让人安排把顶层装修成温泉池。】
【花园里的杜鹃看腻了,开始改种蔷薇吧。】
【床单总是暗色的,我不喜欢,我要少女粉色。】
……
……
诸如此类。
等江允把家里的角角落落全部挑剔完一遍后,看了眼时间,估算林执也快下飞机看到了,立刻赶在被他骂之前,怂怂地补了一句后,把手机丢回一边,躺平睡觉。
“……”
林执看着手机里,来自江允的50条新信息,眉头拧了拧,打开,一个个,耐心的看下来,滑到最后,是她闲闲的最后一句:【以上言论,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莫当真。】
“你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纪岑回过头来,拿过他的行李,顺带探头想要瞥眼。
林执伸手,盖住他的脸,往后一推。
纪岑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再看清时,他已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免好笑道:“你这还有秘密?”
接待的人将车门打开,林执坐了上去,表情淡漠:“管你什么事?”
“是岁岁吧,”纪岑笑眯眯,也跟着上了车,两人以前是高中朋友,他也没少见过江允,“我以前就说了,你那个邻居妹妹一看就是难缠的,让你远离她点,你不听,不过也好,除了她,估计也没第二人能忍受得了你一百年不回信息还给你发这么多。”
“……当然,也只有你能治得住她,”纪岑回想以前被江允支配得恐惧,快速总结,“你们两个,天生一对。没错,没错。”
林执接过前排副驾驶助手递过来的案例,将另一份丢给他,是关于心脏搭桥手术,他翻看着,语平缓,“再怎么样,都好过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纪岑眼角抽抽,“那是我在市医院太忙了好吗,大半夜的还要把我从床上叫起来,不然的话,说不定我的孩子都能开口叫你叔叔了。”
“少做梦。”
距离平城医院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纪岑把所有病例过了一遍后,便靠回椅背上,“唉,不过我也很久没见江允了,几时我去你家拜访……”
林执将文件夹扣好,沉吟着拿出手机。
想到纪岑的话,拿出手机简略地看了一遍聊天记录,结婚之前两人的消息记录并不多,主要是她第一次在桌球室对他说了如此大胆的话后,他反思了一下,像是要断了她的念想般,便删掉了她的微信。
婚后的聊天记录也是最近才变多的,往常都是能在电话里沟通的,就直接解决了。
— 林医生你要是不忙的话麻烦点赞下我朋友圈。人家写了一下午的论文好辛苦噢。
— 不行。
林执沉默,顺着这一条,点进了她的朋友圈里。
依旧是浮夸熟悉的江允画风,停个车,喝个下午茶,做了新的美甲都要拍照发出来。
评论留言里都是一水的彩虹屁。
找到那天下午,她发的朋友圈。
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任何的点赞和评论。
“我以前去你家时,她才到我这里吧,”纪岑还在念叨道,抬手比划了一下,“我还抱过她,哇,时间过得好快…有空带她出来见见吧。”
林执侧头,拿起一旁放置的矿泉水丢了过去,沉沉地砸在他腿上,“见我老婆,你不配。”
纪岑揉了揉腿,彻底闭嘴了。
“问你个问题,”他漫不经心道:“一个人的朋友圈平时发什么都会有人评论,唯独有一条什么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你能看到?”纪岑问。
林执点头。
“那应该就是设置了仅你可见,”纪岑回答,扬起眉头,闻到瓜的味道,“怎么,是你医院里哪个漂亮妹妹跟你告白了吗?”
“……”林执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纪岑自顾自地接下,“让漂亮妹妹看看我吧,我哪里差了!明明就帅炸天。”
“如果你觉得在自己医院丢脸,”林执在手机上输入几句话后,熄了屏,漠然建议道:“你可以来我们医院拍脑部CT。”
*
江允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到早上被电话吵醒。
她在床上裹成毛毛虫滚了滚,伸出一只脚踢了踢旁边,空的。眼睛松散地睁开,才意识过来,林执不在。
电话也不是医院打到他手机上的。
她打了个哈欠,按了扬声放在枕头边,还未张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江允,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我告诉你,你姐姐要是和李家的婚事吹了,就算林家护着你,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瞬间清醒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来电,董曼?江允一大早被吵醒起来背锅,起床气也上来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董萱嫁谁,我才懒得管。”
“不要装无辜,”董曼在那边,一片怒火,“管家都告诉我了,昨天晚上,是你碰到小萱,她喝醉了,你也不能让人把她带走啊!你安得是什么心,还找人拍照,毁掉她的清白对你有什么好处!”
只言片语,也不妨碍她大概拼凑出了基本剧情。想到昨晚董萱大醉的样子,还有李绪的脸,她不太舒服的皱眉。
江允:“……我在你眼里像傻逼?”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要真搞她,还会提前打电话回家里,让人派车来接她?董曼,你这脑子怎么回事啊,以前当小三时的智慧都到哪里去了?”
“你会这么好心?”董曼一个字都不信,“我家小萱要是过不好,你也给我等着。”
隐隐的,还有哭声。
“怎么,你自己让她去和李绪见面,现在出了事,又要甩锅给我。你怎么不先去质问一下李家?是还在怕冒犯了人家,导致婚事不成吗?都这样了,还装呢?”
江允道,被她哭得一头雾水,想要继续对骂几句来平自己一大早的怒火,就听到江祁的声音出现在另一头,“好了,不要哭,待会等小萱醒来再说。”
“小萱都被人那样了…还能怎么问,”董曼大声道:“让我在她心里继续戳伤口吗?你好好问问你的亲女儿,看她搞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肯承认!除了她,还会有谁处心积虑搞小萱?”
江允气炸:“你以为董萱就是白莲花吗?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自己想要喝醉放纵,每天当乖乖女当累了吧,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你的女儿跟你一样就喜欢在外面乱搞,不然怎么连自己亲爸爸是谁都不清楚……”
“够了,江允!”
江祁抢过电话,呵斥道:“你阿姨她现在心情不好,说话急了点,你犯得着赌气刺激她吗?”
“是我一大早打电话过去刺激她吗?”江允反问,声音不觉得发抖,有些不知从何从涌来的委屈颠覆着她的心情,“她不高兴,我就该哄着她?做梦!”
江祁:“江允,这件事情,你阿姨情绪激动才会指责你,如果是误会你了,那么我替她跟你……”
委屈吗,心酸吗。
好像本就是如此。
她也不是没有承受过来自江祁不信任的疑问。
“没有如果,我就没做过,”江允愤愤道,即便道理都懂,眼皮依旧是酸涩得睁不开,她忍住要抽泣的声音,缓缓道:“不过,她现在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我昨晚就不应该打电话回去,让人去找她,就应该等你们自己发现不对再去,说不定她现在已经……”
“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还咒你姐姐?”江祁打断她,有些痛心,“江允,你不该是这样的。”
“你以为你做得就很好?我不该这样,你们还不该回深城!”
江允不想再听接下来的教训话,颤着手将电话挂掉后,眼泪跟着流下来,将董曼的号码拉黑,做完这一切后才呜咽地找人哭诉。
在群里面发问一句有瓜吃吗。想要了解一下具体的剧情,以免日后被爆破,自己还只是吃了个囫囵的瓜。
见没人理她。
江允躺在床上,看着另一侧空着的位置,又泪眼朦胧的想打电话过去骂林执。
呜呜呜呜都是他的错,都说关键时刻就应该带着她的,让他替自己去应付一大早的谩骂,就不需要自己去面对炮火……
“明明说好的命运共同体,到头来你还是一只同林鸟,抢先一步飞了呜呜呜呜呜!”
她暴风哭泣,揉了揉眼,拿起纸巾擦掉眼泪后,定睛一看,诶……狗男人大半夜的给她打什么电话?
不知道她这个时间已经在睡贵妇觉了吗?
江允点开朋友圈,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小红点,点开。
几个星期前发的朋友圈,一百年过去了终于等到了他的点赞评论。
【早点睡觉,记得喝中药】
“……”
她愣住。
就为了这个?
什么垃圾中药值得他大晚上发评论打电话特地提醒她?
江允哭得更大声了,可怜兮兮地回复:【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今天晚上就要收拾行李,搭上末班车,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度过余生,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一分钟后,屏幕亮了亮,林执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江允哭到一半,有些猝不及防。
狗男人从不给她打视频通话……
她垂死病中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大早的,就把眼睛哭得跟昨晚宿醉喝了一打啤酒一样,又红又肿。
于是决定,接通后将镜头对着天花板,快速命令道:“五分钟后再打给我!”
“……”
林执切掉了通话。
江允拍拍脸,好险好险,差点被偷袭。
她把眼泪擦掉,拿起梳子把压乱的头发重新梳好,将睡皱得睡衣给整理好,匆匆洗了遍脸,拿起遮暇,微往眼圈边压了压,选了豆沙色的口红,薄薄的涂了一层在唇上。
非常心机地营造出伪素颜的样子。
做完一切后,距离五分钟后还剩最后三十秒。
她把窗帘拉开,让一大早的太阳光线自然进入,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显得更有光泽一些。
很好,贵妇很满意。
江允拿着手机,躺在床边等了等,手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玩偶的耳朵。
还有十秒。
她有些倒计时的忐忑。
如果,他要是敢不打回来……
那她就打回去骂他!
在心里面鼓好劲后,江允静静地等着手机响起来,即便是读书时,等着老师宣布她的考试分数也没有像此刻紧张和专注。
三秒,两秒,一秒……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响起来的一刹那,江允还是没忍住地挺直脊背,眼睛亮了起来,才慢慢地找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接通后,画面里,林执似乎还没清醒,还躺在床上,表情有些戾气,懒散地睁开眼,看向镜头里的江允。
她心跳了跳,跟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但是每次基本上都是她醒了,他都已经去医院了,极少有机会近距离盯着他睡颜。
慵慵懒懒的,镜头直接怼脸也不觉得有任何瑕疵的脸。眼神从困顿再到清明,他微坐起来了一些,头发有些乱。
睡袍领口微开,能看到他清俊锁骨上的小窝。
这……一大清早的。
怎么有种在看色色图片……
狗男人也太……
嗷嗷,不行了。
江允几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才没做出截图林执睡颜的举动。
这对于一个颜控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尽力让自己不往他脖子下面看。
四目相对。
两人睫毛同时眨了一下,又不约而同的开口道:
“你哭了?”
“你房间有女人吗?”
“……”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测测和31563133给我砸的地雷!!
谢谢陈,“。”,小白大白都是白白,本小屁孩快滚肥家碎觉觉给我砸的营养液!!
康撒阿米达!
谢谢各位贵妇的订阅,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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