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被一脚踹下了三米高台, 还压倒了好几个正拍的起劲的记者。
一时间, 偌大的采访现场, 除了记者吃痛的声音,竟然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郑铎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不用细看他就已经知道那抹身影是谁,可是等他真正回神, 抬眼去找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被保安簇拥着走远了。
·
简夏把桑桑塞进保姆车里,对驾驶座上的小玉说:“先去医院。”
旁边, 桑桑眼神懵懂, 白嫩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几道红色抓痕触目惊心, 小玉不忍再看, 眼眶酸涩的转过头去开车。
简森在副驾驶,还穿着装保镖的一身黑,连墨镜都没摘下来,从紧抿的嘴角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也很沉重。
但是比起桑桑的事情,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个女人会不会一脚被简夏给踹残废了。
万一起诉怎么办?虽然从舆论上面来说简夏做的没错,但是法律呢?那一脚劲这么大,所有人都看见女人直接从台上飞了出去,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简森十分头疼。
后座的桑桑看起来很安静,没哭也没叫,实际上她大脑现在还在轰隆作响, 眼冒金星。甚至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刚才那女人冲上来的时候,那张狰狞的脸上。
伴随着简夏这句话传入耳中,她的理智和思想才渐渐缓慢回笼。
“夏夏姐……”
桑桑脸颊红肿的像个馒头,带着说话也不利索,简夏微微侧头看过去,细细的听,才分辨出来,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夏夏姐,”桑桑嘴里像是含了小石子,有些淤青的清亮眼睛看着简夏,含含糊糊的说:“你打了人,他们会不会……”
“正当防卫,不用担心。”
桑桑的话倒是很好理解,但是简夏这话一出来,前头简森顿时闭上了眼,牙根都在嘶嘶的疼。
法律和人情,从来都不是一回事。简夏如果只是拉开了那个女人的话,那倒没事,重点是她一脚把人给从三米高的台子踹飞了好几米,除非那女人是钢铁侠,否则没事才怪了好吗!
他伸手揉着眉心,太阳穴突突突的疼。
“夏夏姐……里好厉害啊……”桑桑皱着细细的眉毛,脸上的妆也花了,简夏抽出条湿巾,轻轻点了点她唇角的血痂。
“我、也……想……学。”桑桑眨眨眼,声音有些哽咽,几乎字不成句,大颗眼泪滚下来,砸到简夏手背上。
“以后我教你。”简夏手指微动了下,那滴热泪顺着虎口滑下去,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透明的湿迹。
“别哭了。”简夏微微蹙眉,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她从来没跟桑桑这种软萌小姑娘打过交道。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太恰当,但是偶尔当简夏看着桑桑的目光趋于母性的时候,就是她想起了曾喂过短短几天的流浪狗。后来小狗被检查出来有细小,没撑过去。
桑桑跟那条小狗的共同点很多,比如:湿润的眼睛,乖巧,可爱,听话。
就像所有女人都没办法抵抗毛茸茸和粉红色一样,简夏也不能,跟小玉这个染了毒液的小苹果比起来,桑桑就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博美。
一路上小玉的车开的好比直升飞机,在一路绿灯、且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
半个小时之后,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微脑震荡,脸部软组织挫伤,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一下情况。
至于伤情鉴定结果,医院很抱歉的说他们做不了,需要有法医学坚定资格的人员来做。
小玉去办了住院手续,回来听见简夏问她:“那个女人呢。”
“被现场的保安压住了,已经送往警局了。”
简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瞧瞧这小脸,”医生带着消毒手套,抬起桑桑的小巴仔细观看着:“要好好养段时间了。”
小玉站在病床旁边,闻言有点担心道:“会不会毁容啊?”
“想多了,”医生说:“现代医学这么发达,就算你想毁都不一定能毁的了。”
小玉:“哦……那就好。”
桑桑听了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哎,”医生动作顿了顿,转头突然看着简夏说:“你是不是练过啊?”
???
病房里的几人都有些一头雾水。
医生眼神透露出点惊奇:“我看那个视频了,你那一脚力度可不小,刚才听值班室护士说那个被你踹飞的女人也被送进来了,肋骨断了两根,现在就在骨科病房躺着呢……”
简森、小玉、桑桑:“……”
病房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医生看几个人突然之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茫然的眨了眨眼。
那个一直站在窗口的黑西装青年说话了:
“什么视频?”
医生咽了口口水:“热、热搜啊……”
·
几分钟后,走廊,简森叉着腰,气的胸膛不断起伏,他看着窗户前的简夏,语气恨铁不成钢:“你能耐是吧,你就不能少用点劲啊!!?”
“现在可好了,那女的伤势比桑桑重那么多,她要是反咬一口怎么办!”
明媚的光透窗而入,把简夏脸上皮肤照的几近透明,她眯起眼,“担心什么。”
“都这了还不让人担心!!?”简森真想在她脑袋顶上挖个洞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水还是泥巴,他瞪大眼:“你这是蓄意伤人吧?是不是?”
简森真急了:“你说话啊你!”
简夏转过脸:“哦。”
“……”简森。
迟早有一天被她气死。
“小点声,这里是病房。”前面病房一个护士探头出来,皱眉说道。
简森发泄完一通,心里才好受了点,他闷闷道:“幸亏那女的只是骨裂,不是骨折,要不然可完了。”
这是刚才简森偷偷去骨科打听来的消息,骨裂和骨折是有完全明显区别的,骨折位置端正,就没什么大事,休息两三周就好了。
老天爷知道当时看见那女的被踹飞,他心里多害怕!
呼……简森擦了擦冷汗,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个不坏的结果。
简夏瞅他紧张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把‘她心里有数’这句话给说出来。
病房里,小玉正坐在病床上,捧着手机跟桑桑一起看,两人静心屏气看着屏幕,丝毫没发现俩姐弟什么时候进来的。
桑桑看见自己被拍下来的片段,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旁边伸出根修长的指,快进到了简夏上台,一脚踹过去的时候。
动作虽简单,力道却不容小觑,这一脚如闪电般疾速,小玉惊奇的发现,她甚至没太看清楚简夏的动作,那女人的就已经被踹到了台下,好半晌都没站起来。
……错了,是在担架来临之前,她就趴地上没起来过。
“简直太酷了,我要给夏夏姐生猴子呜呜呜……”小玉双手交叉放在下巴,满脸都是向往之色,说完微叹:“哎,夏夏姐她,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
“为什么要做男人。”
女声从身侧传来,小玉和桑桑抬头,顿时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小玉笑嘻嘻的歪头说:“夏夏姐你要是男人的话,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简夏皱了皱眉并且拒绝了她:“如果我是男人,我不会娶你。”
“……”小玉当面被插了一刀,瘪瘪嘴作委屈相。
“为森么啊,”桑桑半倚在病床上,眼眶红通通的问:“夏夏姐不喜欢小玉这个类型的女孩纸吗。”
简夏感觉这句话有点奇怪,但是又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奇怪。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一出口,顿时就把桑桑给搞羞涩了。
小玉抱着双臂撅起嘴,怨念的看着两人。
“对了,”小玉想起来点什么,忽而笑着对桑桑说:“桑桑姐姐,夏夏姐已经给你报仇喽,不要怕,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桑桑嗯了一声,面上绽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仰头看向简夏:“夏夏姐,谢谢你,我会不会连累你啊?”
简夏:“不会。”
“还有……”桑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她小声说:“夏夏姐,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我妈妈。”
桑念淑虽然从前的时候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是桑桑知道她从来不会玩手机,桑念淑的手机,用处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连微信都不用。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她自己会在网上看到这个信息。
如果被妈妈知道她被人打了,会疯的。
桑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简夏调出备忘录,慢慢说道:“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把伤养好先去做伤情鉴定,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找个电影给你拍拍看。”
别人不知道,小玉还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姐!哪里来的电影!”
夏夏姐肯定是记错了吧!
“唔,到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是好歹还能勉强用用。
桑桑说不希望桑念淑知道这件事情,其实简夏也是这样想的,最起码也要等到桑桑的伤看起来没有这么吓人的时候。
下午,桑桑在病床上睡着了,眼睛乖巧闭着,气息渐沉。
简夏这才去了警局。
刚一到警局大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倏地窜出来个四五十的女人,跪下抱住简夏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简小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女儿吧,家里还有三岁的孩子等着他娘回家呢!”
简夏低头了眼这个不明四肢动物,既没伸出手去扶,也没说话。
旁边有不少人和警察,听见这么大的声响纷纷转头看过来。
警察皱眉喊了声:“吵什么吵,注意场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人也不听,兀自紧紧抱着简夏的小腿,哭的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简夏一动不动,稳如老狗。
女人哭了片刻,眼泪都哭干了,嗓子也哑的说不出话来了,被她抱着腿的女子还是一句话不说,跟个雕塑似的。
她开始犹疑了,慢慢松开简夏的腿,一抬眼,就见那女子冰冷的眼神直射而来。
在旁人眼里,此时那大厅中央站着的女子半阖着眼睛,睫毛垂下遮挡住了全部神情;但是在跪在简夏脚底的女人眼里看来,那低垂看来的狭长黑眸里,竟泛着隐隐寒光!
女人抬眼看了一秒,便感觉那眼神像是一把冷漠锋利的匕首,缓缓的、精密的、冰冷的,切割上她的脸。
她心里忽的打了个突,连忙低下眼,不敢再看了。
“简小姐!我们、我们愿意赔钱!”女人把脸贴在简夏小腿上,跪的膝盖都麻嗖嗖的,但是想到叶小姐的吩咐,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惨:“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赔,简小姐,看在孩子的份上,您说点好话,饶了我女儿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一时糊涂啊!她、她是看书看傻了呀她!”
简夏瞅着女人的脸,慢慢弯腰凑近她,嘴唇微动,说了两个字:
“蠢货。”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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