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冰冷刺骨。
许天赐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还算冷静, 毕竟身上穿着救生衣, 按照他的设想, 只要他不动,自己就能浮上去了。
但是接下来,伴随着身体不断下沉,他恍然之中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 刚才他掉入湖中那一瞬间,救生衣已经迅速浮起来,但是他不仅没有往上飘, 甚至还在不断的往下沉。
许天赐感觉到呼吸困难, 尤其是脖子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他张开嘴呛了几口水, 伸手去找救生衣的阀门,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溺死,他也要被卡死了。
就在他刚刚摸到阀门的时候,四周的湖水突然更加浑浊起来,许天赐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波动袭来,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
也就是脑海里刚刚生出这个念头。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摸上了他的脚踝,狠狠往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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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简夏接到小方的电话,小方声音一出来, 餐桌对面简森手里的馒头就被吓的‘咕噜’滚到了地上。
“夏姐!!”小方一上来就忙急忙慌的大喊道:“许哥出事了!”
简夏微蹙起眉:“他怎么了。”
“许哥他溺水了——”小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传来简森惊呼的声音:“许天赐死了?!”
“……”小方。
小方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天赐,头发是刚才护士帮忙吹干的,现在湿软的垂下来,遮挡住英俊的眉眼,他长长的睫毛微湿,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不过好歹……还在进气。
不幸中的大幸,多亏了沈清。
小方原本六神无主,听见简夏声音之后却莫名安定了下来,他自动把简森的那句屁话屏蔽,将这边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他跟宴淮在湖面上打架,结果自己掉进了湖里。”简夏声音一如既往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小方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却慢慢回归正常频率了。
“是的。”小方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姐,我怀疑是宴淮把许哥推下去的。”
“你看见了。”
小方:“没,我跟沈清拿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小艇上就已经没有许哥的人了,但是。”他顿了下,有点咬牙切齿的说:“在比赛开始之前的时候,宴淮曾经恐吓过许哥!所有人都听见了的!”
简森凑过来:“他怎么威胁的?”
“他说罗刹湖之所以叫罗刹湖,是因为水底下有个水鬼,专门勾人性命!”
简森:“……这就叫恐吓了,这不是个传说吗。”简森觉得,小方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许天赐本来就是个多动症,刚才他自己也说了,是跟人在湖面上打架才掉下去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说地上还不够你造的,非要跑到水上去大显神通,你怎么不跑到外太空去呢你。
“其他人说什么了。”简夏夹了筷子小咸菜慢慢嚼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到那边病房里去。
提起这一点,小方心里头更不得劲了,委屈道:“那些见风使舵的小狗日的,非说宴淮是为了救许哥才跳下去的,要不是因为他,许哥能掉下去吗!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许哥明明是沈清救上来的,他们一个个都瞎了眼了!”
“沈清是谁?”简夏抓住小方话里的这个名字,好像从未听说过。
“哦,”小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沈清刚才出去拿外卖了,还没回来呢,他对简夏说:“夏姐你不知道吗,沈清是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啊,听他自己说是被他哥哥花钱塞进来的,我跟许哥也是节目开拍前才知道这件事。”
现在想起沈清一头扎进湖里的那幕,小方还有些哆嗦,这得是对自己的水性多有信心?
没有任何救生设备,全身上下比湖上的鸟还干净,脱了鞋就跳进去了……但是幸好是有他在。
小方想到这,长叹了一声:“虽然是个关系户,但是这孩子人是真的好,等许哥醒过来了少不得要好好感谢他呢。”
这样的事在娱乐圈里面见怪不怪了,简夏点点头,“人没事就好,我明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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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因为许天赐落水的事情,暂停拍摄。
一切要等到许天赐醒过来之后再打算,不过据医生说,眼下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好好修养两天就可以继续录节目。
得到节目组这个消息的时候,宴淮正坐在酒店房间露台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低眉慢条斯理的拆一包烟。
经纪人鱼哥从外头看见他瘦削的背影,拉开玻璃门走进来。
“干嘛多管闲事?”鱼哥粗声粗气的对着他说。
许天赐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死也跟他没关系才对,这祖宗,怎么还当起雷锋来了。
宴淮把烟盒‘啪嗒’掀开,修长分明的手指挑起来一根,点上,在袅袅白雾中对上经纪人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是多管闲事。”他低嗤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
鱼哥拉了张椅子在他身侧坐下,黑而胖的身材几乎要把藤椅给撑裂,偏偏他自己像是丝毫无所觉,两道浓黑的眉毛一挑,质问道:“不是多管闲事你跳下去干什么?你想救他?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宴淮的笑点,他微微一愣,随后在经纪人难以理解的视线中哈哈大笑起来。
是真的哈哈大笑那种,笑声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楼上的住客往下面大吼:“叫什么叫,神经病啊,小点声!”
在发现这‘恐吓’根本就没什么作用的时候,住客去浴室接了一桶水,面无表情的倒了下来。
大多数溅到了楼外,少数溅到了宴淮上半身那件代言商送来的价值六位数的衬衫上。一点点透明的水渍,很快被高级的柔软面料吸收,再过几十秒钟,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宴淮的脸沉了下来,鱼哥心里头咯噔一下子,他赶在宴淮站起来之前腾的用身躯挡住了出去的玻璃门,对逼近的宴淮连连摇头说:“祖宗,这里不是公司……”
两人身形悬殊,若有人在此,肯定会疑惑为什么身为经纪人,体型又比宴淮大这么多,何以做出这个样子?
宴淮眯眼瞅他,黑而密的睫毛在这个角度看显得更长更卷,晦暗的眼神与眼角那尾红痣更是交相辉映:“起开,我上洗手间。”他语气虽不耐烦,但是听起来好像的确没什么生气的意思。
鱼哥闻言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躲开,只跟宴淮一再确认说道:“宴淮,你可不能骗我……”
洋洋洒洒的比比了一大堆,宴淮兴致缺缺的点头,鱼哥这才把身子让开,眼睛跟着宴淮走了两步,看宴淮慢吞吞的往洗手间走进去了,这才擦了把汗。
没过多长时间,楼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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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网显示最近一班去临清的航班是明天早上六点半。
简夏临睡前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夜深了
卧室里面窗帘不知何时被潦草拉上,天边弯月的洁光隐隐穿过纱帘,照在大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身上。
他朝窗户这侧蜷缩着,不知做了什么噩梦,额上青筋绷起,面上满是冷汗。
简森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电视遥控器,抬头看去,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八点档狗血电视剧。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简森狐疑的往旁边看了一圈,随后继续把视线放在电视上。
这时候,左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抬眼一看,原来是简夏端着盘草莓过来了,简森也没在意,简夏走过来把鲜红欲滴的一盘草莓放在桌前,用他记忆中干板带着柔和的语调说:“吃点水果。”
简森草草嗯了一声,伸手抓了一颗往嘴里丢。
电视看到一半,一道纤细身影突然挡在了电视面前,简森正看到关键时刻,不耐烦又有点生气:“你干嘛啊你?”
他目光落到电视前简夏的脸上,却发现简夏面无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冰冷一片,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简森被她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觉得简夏好像有些不对劲,试探的叫了一声:“……姐?”
就在这个字刚刚说出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间变了,变的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在哪里。
他看不清自己,也看不到其他。
一道很近的女声、声音平静却残忍的、几乎贴在他耳边响起来:
“我不是你姐。”
伴随着这话落地,简森几乎是马上就睁开了眼睛,淡淡皎洁的月色透过纱帘照进来,他方恍惚过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起身打开台灯,灯光如流水般倾泻,照亮了床头一角。
简森坐起来愣了片刻,脑海里一直环绕着那句:我不是你姐。
他浑身是冷汗,黏黏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起来去冲了个澡,身上却更加难受了,胸腔里面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关住了一样,让简森有些喘不上来气。
从浴室出来,路过简夏房间的时候,他发现房间的门没有关严,有明亮的灯光透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很快的,里面竟然传来简夏的声音:“进来。”
简森伸手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推,房间里面的景象引入眼帘,简夏居然在大半夜看文件。
听见声音,简夏抬起头来,是他印象中的脸,简森却感觉眼前这个简夏,浑身说不出来的奇怪。
“什么事。”简夏看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手上工作,语气很是敷衍淡漠。
简森咬咬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分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听在简森的耳朵里面却像是被人挖心挖肝一般,他感觉自己浑身生疼生疼的,再也无法压抑。
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这个想法刚刚落在心上,马上就扎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树,绿荫蒙蔽,红色的毒藤将巨树缠绕,释放出毒液,将他心里的空隙填的满满当当,他开始感觉头脑发晕缺氧,呼吸困难。
“我问你,”简森喘着粗气,趁着最后的清明,突然伸手死死拽住简夏的手腕,眼神像狼一样闪着凶狠的光:“你——”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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