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赐马上要开始《全民偶像》节目的录制了, 简夏没空陪着他, 她正在跟桑桑逛街, 挑选给严教授的礼物。
俩人围绕“一个被鸽两次的人收到什么礼物才不会生气”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探索,最后也没探索出个一二三四五。
“他是你老师,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
简夏今天打扮的很有活力,穿个黑色运动外套和深蓝色的牛仔铅笔裤, 脚上蹬着双运动鞋,头上还戴了顶简森的棒球帽。
跟她一比起来,桑桑简直把自己裹的像是个美国大片里头的女杀手, 黑墨镜黑口罩黑帽子, 黑毛衣黑色裤子,还有黑的发亮的小皮靴。
一路上桑桑紧紧挽着简夏的手, 两人狗狗祟祟的溜到了商场外围。
虽说最近有点冷意, 但是纵观商场旁这一圈人,也没一个人裹成桑桑这个样的。
倒是没人因为认出她是明星而拍她,但是有人因为她奇怪的走路姿势和黑寡妇一样的装扮而饶有兴致的拿出了手机。
简夏提醒她:“那边有人在拍你。”
桑桑闻言大惊失色:“快跑!是狗仔!”
简夏拉住即将起飞的她:“不是狗仔,是路人。”
桑桑把黑色薄毛衣的领子往下拽了拽挡住大半边脸,瓮声瓮气:“真的是路人吗?”
简夏肯定的点头:“没错。”
这也不怪桑桑杯弓蛇影,完全是被吓怕了。
——只这里指的当然不是她害怕那是自己的狂热粉丝,而是害怕那是她的黑粉。
听简夏这么一说,桑桑才悄悄往她俩身侧的巨大落地玻璃上瞅了一眼,那两个路人好像只是觉得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很是搞笑,指了指就走人了。
那俩人走了,桑桑的腰板就挺直了, 她义正言辞的说:“夏夏姐,其实我不是害怕黑粉,只是害怕波及到你。”
——桑桑不知道跟谁学的,许天赐还是谁,反正越来越皮了。
简夏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桑桑没想到她能这样惯着自己,一时间有点脸红红。
她嘿嘿笑了两声:“夏夏姐,我们给严教授挑个什么礼物比较好啊?”
简夏说:“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好吧,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逛逛再说。
一路走过名表店,西装店,茶叶店……
简夏觉得这次实在是有点失策,她知道要投其所好,但是问题就是根本找不到这位严教授“好”什么。
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这么一会儿,纷纷感觉有点累了。
最后,在礼物方面出奇制胜的招数被无情Fire了,两人还是决定买些正常的东西,比如保养品之类的。
这样一来很快便买到了,最后路过超市,两人还下去买了些菜和肉。
简夏拿的是自己的评判标准,如果有人来家里,拿这些东西,她心里估计会很欢喜。
桑桑看上去对于前几天的事一点也不知情,简夏能看的出来她是真不知道,桑念淑没对桑桑说,简夏也没对桑念淑说。
一环扣一环,上一环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套牢了。
桑念淑也因为这件事情对简夏十分愧疚,尤其是看见她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情来,总是觉得自己做事对不起她。
尤其她不管是作为桑桑的母亲,或者是简夏的长辈,这种事情都是没有办法说出口来的。
这不仅仅是丢脸的事。
于是因为这一点,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桑念淑对于简夏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维护和宽容,还有歉疚。
她用这种方法来补偿简夏。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简夏全部都知道。
简夏:= =
对桑念淑来说,这无疑是一场闹剧。
桑念淑也想过把这件事情对简夏坦白,但是最后却往往说不出口,就只能落实在行动力上面了。
……
“叮铃——”
“谁啊?”严教授的妻子听见门铃声,顿时望了一眼。
现在正是中午,将要到饭点,谁会挑在这个时间点上门?
严教授收起报纸,摘下眼镜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门一开,外头站着两个年轻女孩子,一个身材高挑,尤其体态——她的肩膀和各方面弧度都很直,很有英气,不过帽子压的有些低,没能看清楚长相。
另一个个子略微矮一些,短发,长相清纯漂亮……
严教授眯起了眼,在脑海中回忆了几秒钟。
!
“你是……”
严教授向来是个不假辞色的人,这一点被他完美运用到教课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上,所以在认出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前几天刚刚放他鸽子的人,他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不是因为他心胸狭窄,而是因为在他这里,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
他装作没认出来,想借此赶走两人,沉声道 :“请问找谁?”
桑桑还是有点紧张的,自从毕业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教授了,然而她来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以为严教授会拉下脸生气,会赶走她,但是万万没想到……
严教授居然直接把她给忘了!
眼前的小姑娘突然泪光闪闪,严教授顿时有点愣住。
桑桑一时间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别的,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严教授……我是桑桑啊。”
从前在课上的时候,您还夸过我的。
“我是您的……学生。”桑桑抬起水汪汪的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透明的泪珠,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严教授:“…………”
简夏看演的差不多了,接过话说:“严教授,我们这次来是专程拜访您的。”说完,状似无意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也正是这个时候,严教授的妻子在门里喊了一声:“严威,是谁啊?”
严教授像是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哦,我的学生,你有什么事吗?”
桑桑正要开口,严教授马上又接上自己的话:“是不是课上有问题?现在我没有时间,我马上要出门,等到课上的时候再回答你。”
“好了,就这样。”
说完:“砰!”
门在两人眼前,就这样关上了。
简夏跟桑桑茫然的对视了一眼。
门内,严教授的妻子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外面是谁啊,怎么不请人进来?”
她素是知道这个老古董的奇奇怪怪,又怕他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他得罪过的人也不少,足足能装满一卡车了。
严教授悠哉的踱步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仅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撒谎:“找错人了。”甚至还为自己的机智暗自点赞。
他一面喝茶,一面捻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在心里面计算:
小丫头放了他两次鸽子,这两者比起来,还是他吃亏了。
嗯,没错。
严教授又吃了一块桂花糕。
他的妻子走过来,拍掉他蠢蠢欲动还想要伸向糕点盘的手:“医生怎么说的?还吃?”
于是严教授一板正经的伸回手,继续开始看报纸。
看了还没一行呢,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严教授皱起眉,正要起身,妻子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开了门。
他还想叫住她,眼见没了办法,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面色却比起刚才更加威严,眼神透过报纸一角悄悄的看向玄关处。
门外的女学生,他有印象的。
岂止是有印象,严教授教了这么多年的课,像她这样有灵气的年轻演员,还真的不多见。
所以当初给桑桑话剧的机会,完全是看重了这一点,他不愿意明珠蒙尘。
那怎么能知道,最后她把自己造成这个样子了呢?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她是真心悔改了,他也不是随叫随到的,最起码,诚心得看出来有没有。
严教授正襟危坐,等着那两个年轻女孩进来,然而他没能等到人,反而等到了一大兜子菜、肉、保健品。
严教授他呆了:“这是什么?”
妻子回答他:“就在门外头放着,是不是刚才敲门的人落下的呀?这怎么还给人啊?”
是啊,怎么还给人?一没联系方式,二……
严教授不傻,隔了几秒,他想到了什么,安定下来:“先放冰箱吧。”
她们还会来的。
果然,第二天,同样的时间,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开门的是严教授的妻子,这位浑身书卷气的阿姨亲切的告诉她们,严教授出门授课去了。
简夏知道他今天没课,但是也没有戳穿,只把东西留下就带着桑桑走了。
到了第三天,又是同样的时间。
严教授的妻子打开门,果然看见两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外,身边大包小包,不知道又买了些什么东西。
她有点心软了。
但是想到严教授的嘱咐,还是笑着说道:“他出去钓鱼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简夏顺杆子往上爬:“我们可以等他的。”
严教授的妻子眨眨眼,似乎想不到什么不让她们进来的理由了。
桑桑进门换鞋的时候,十分紧张,她小声跟简夏说:“夏夏姐,为什么严教授明明不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觉得好紧张啊?”
简夏回答她:“严教授在楼上呢。”
桑桑瞬间瞪大了眼:“啊?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并且严教授现在已经知道她们进门的事情了,兴许还在懊恼。
严教授的妻子显然没有这种困扰,她从冰箱拿了草莓和和糕点来给两个女孩子吃,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三人这样聊了一会,简夏便问:“请问严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呢?”说完她往外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已经有点擦黑了。
严教授妻子下意识说:“没事,你们在这里吃饭好了。”
哦,说完她才想起来,丈夫一个人在楼上憋了半个下午了,吃饭肯定是行不通的,那怎么能把两人给打发走呢。
严教授妻子想到一个办法,她假装去给丈夫打电话,然后回来跟两个女孩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她刚刚站起身来,简夏也站起身来:“谢谢您,我们明天再来。”
“嗯?”那会儿简夏说严教授在楼上,桑桑现在还以为是唬她的呢,她大眼睛看向简夏:“夏夏姐,我们……走吗?”
不是说严教授马上就回来了?
简夏低声落下一句:“走。”
总得给严教授一点空间吧,这一下午他在楼上估计要憋疯了。
年纪大了,这样不太好。
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
简夏的设想果然没错,到了第二天,严教授总算是“在家”了。
这回可是真的。
俩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五分钟,期间跟严教授妻子说了会话,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绿豆糕和桂花糕,楼上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严教授下来了,他站在楼梯拐角,看了桑桑一眼,声音含威:“跟我来书房。”
桑桑听见这话,下意识看了简夏一眼。
简夏对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等你。”
……
没人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
等到桑桑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简夏看见她眼眶红红,睫毛湿润。
严教授也下来了,他看着底下短发小姑娘的背影,面容严肃说道:“明天开始过来吧。”
桑桑不可置信一般转过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真的吗严教授?!”
严教授板着脸肃穆道:“只是‘试用期’,如果中途让我发现你不思进取,或者再出现以前的情况……”
没等他说完,桑桑就急匆匆道:“绝对不会的!”
刚才在书房的时候桑桑已经跟严教授解释过,虽然当时他面色很不好看,但是想来应该是信了的。
桑桑开心的想哭,天知道刚才她在书房里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感悟、还有愧疚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她真害怕严教授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桑桑又是激动又是喜悦:“严教授,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的、重新学习!”
严教授嗯了一声:“先别开心的太早。”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简夏,问:“你……就是桑桑的经纪人?”
看上去还不错,他又问:“是你要她来找我的吧?”
虽然这样问了,但是严教授在跟那女子对上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了答案,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真的是再不会错。
刚才在书房里面的使出,他从桑桑的眼睛里面看见了真诚、希冀、明亮的光;而在眼前这个女子眼中,他看到的却是安静和强大。
桑桑假若是真的有心从头开始,又有她在身边照顾的话,想来是十分不错的。
就这样,桑桑每天跑完通告之后,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学习生活。
影帝是个全能,根本不需要简夏操心,据说最近正把自己关在家里面写剧本。
而许天赐……
毒药练习室。
许天赐正狗狗祟祟的站在一间练习室门口,对里面正在练习的练习生暗中观察。
那是个年纪看起来十□□岁的少年,背对着许天赐,正随着音乐声的律动做热身。
许天赐看了一会,发现基本功还不错,就是有些地方转折比较生硬。
他准备离开,沈清却从镜子里面发现了他。
“前辈?”沈清关掉音乐,小跑过来,光洁的额头上面微微沁出晶莹的汗珠。
被发现了许天赐就大大方方的问:“这么刻苦?”
沈清腼腆道:“嗯,在为《全民偶像》做准备。”
许天赐:“啊?”他没听错吧,这节目听起来有点耳熟。
沈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前辈,我也是这个节目的团员,报名表已经交上去了。”
许天赐看他两眼,有些震撼:“你要穿女装参加女团选秀?”
沈清:“…………”
他默了两秒:“前辈,我参加的是男团选拔。”
许天赐恍然大悟,顺便在脑海中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脑子究竟怎么了。
沈清看他面色郑重,一时间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大事,谁能想到许天赐脑子里只是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许天赐关掉自己脑子里面的黑洞,这才重新看眼前的少年。
从前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好好打量过眼前的少年,这样一正经看的时候,才发现沈清的身体条件居然十分不错。
并且沈清年纪还小,以后潜力还是很大的。
“你今年多大来着?”许天赐问他。
沈清乖巧回答:“前辈,我十九了。”
说完,他眸色认真的看着许天赐:“前辈您呢?”
许天赐:“…………”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咳咳,”许天赐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前辈的年龄也是你能问的吗。”
沈清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对不起前辈!”
许天赐一时间心中情感十分复杂,甚至有点自己在欺负后辈的错觉。
对,许天赐在心里面说,这一定是错觉!
“行了,你好好练吧,”许天赐准备走了,临走前看见少年璀璨的星眸,不自觉又加了一句:“好好练,加油。”
沈清眼睛更亮了:“谢谢前辈!”
说完他微微迟疑着邀请说道:“那个……前辈你要不要留下来看我练舞?当然,如果前辈有时间的话,可以指点一下我!”
许天赐对上他希冀的眼眸,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看看怎么了。
看就看,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不多时,练习室里面传出沈清赞叹的声音:
“哇!”
“前辈好厉害!”
“哇哇!”
“啪啪啪!”鼓掌。
两人在练习室里头挥洒汗水,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人完全上报给了另一人。
“他们两个关系不错?”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沈碧安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淡声问道。
身后的人点头,恭敬道:“是的,还在一起练舞。”
沈碧安笑了,身后的人说不清楚这是嘲笑多一点,还是嗤笑多一点。
总归不是什么正经的笑就对了。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沈清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沈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若不是沈老爷子身体不行,又现在又把大部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沈碧安,恐怕也会好好管教沈清的。
好歹是个高门大户的人家,怎么学那些明星在外头“卖艺”,甚至还去参加什么选秀节目抛头露面?
沈家人,不需要别人来评判自己。别人更没有那个资格。
然而沈碧安的心思时深时浅,他一直在纵容沈清,分明不喜欢,然而在沈清喜欢的事情上却一再放宽标准。
……是捧杀吗?
可是在这人以及大多数人看来,沈清也根本没有想要争夺家产的意思啊。
“你先出去吧。”沈碧安说。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沈碧安走回办公桌前,取下金丝边的眼镜,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顾自的低语了一句:“血缘关系,就真的这么强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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