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透过落地窗，远处几栋办公楼灯火通明。
M.E公关部门收到命令，通宵加班，彻夜不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鸡成了精也好，猪生了蛋也好，甚至你说X国实验室里造出来个恐龙也没关系。
只要能把网友们的注意力扯到一边去，全部都无所谓。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高层们要看见效果。
否则全部滚蛋。
通常一个人经过巨大的心理落差之后，要不然就变成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子，要不然就比之前更加安静。
翻译一下就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现在看许天赐双眼无神的样，显然是后一种。
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待在沙发上一动没动，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老黄正在隔间打电话。
在许天赐旁边的沙发上，简夏正捧着一盒盒饭吃的津津有味。
她吃的快且干净，而且很文雅，甚至有那么点儿赏心悦目的意思。
许天赐目光瞥了她一眼，再也没能移开视线。
不是因为她吃饭像天仙，而是因为……
他的强迫症犯了。
许天赐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像她这种吃法。
筷子夹了饭，就连吃几口饭。反之夹了菜，就连吃几口菜。
许天赐呆呆的看着她，像个雕塑。
终于，在简夏吃到第四口白米饭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一口饭就着一口菜呢……”
他弱弱开口，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交待临终遗言。
难道她没看见现在菜已经比饭多出好多吗？
简夏把头从饭盒里抬起来，鼻尖上沾着一颗透明饱满的米粒。
“你说什么？”
许天赐咽了口唾沫，重复一遍。
简夏听了之后，用筷子夹了颗西蓝花放在米饭上，一起夹起来，试探道：“这样？”
许天赐舒服了，眼里有了点光：“对对对。”
就是这样。
简夏‘哦’了一声。
然后筷子一斜，把西蓝花抖了回去，第五口米饭塞进嘴里。
许天赐：……
“啪嗒”一声，老黄从隔间出来，原本就胖胖的身子，配上表情，像个被气炸的河豚。
“知道错了吗？”
老黄站在沙发前，声音罕见的严厉，阴影蒙上许天赐的上半身。
许天赐低着头，一字不发。
“他有什么错。”旁边女声淡声道。
老黄瞪眼：“简夏，你还替他说话？”
许天赐慢慢抬眼瞅她，大眼湿漉漉亮晶晶的，好像小狗信任主人的眼神。
没想到之前他那么说她，她居然能不计前嫌替自己说好话，她真是个好人，看来从前是自己错怪她了。
他有些哽咽的开口：“简……”
简夏：“蠢是错吗？”
许天赐、老黄：……？
简夏把空的干干净净的盒饭扣起来，扔到垃圾桶，慢吞吞的说：“他只是蠢到被人骗，但是没做错什么。”
许天赐跟老黄默了片刻，居然发现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不蠢。”
许天赐有气无力的开口。
简夏看他一眼，脸上写着‘不要狡辩’，肯定道：“你就是蠢。”
许天赐不想跟她说话了，气鼓鼓的把脸转向一边。
老黄看见两人相处的模式，一时间有点意外。
毕竟从前许天赐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时候顾忌过经纪人的感受？
现在的情况来看，反倒是被简夏完全压制了。
“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老黄没多想，交代道：“沈总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他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让身为经纪人的简夏处理？
因为这么大的事情，她根本就处理不了。
许天赐想了想，十分天真的问：“可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总不能干一半不干了吧。”
老黄恨铁不成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那些投资商代言商没亲自手撕你就算不错的了！你还上赶着去找死？”
“你知道现在你出门会是什么情况吗？公司前门后门全部被娱记堵的结结实实，你现在出去就等于唐僧进了盘丝洞，外头的记者都端好盘子等着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懂了吗！”
许天赐想到那个场面，打了个寒战，彻底安静下来了。
默了片刻，许天真同志又弱弱开口：“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老黄和简夏异口同声：“不行！”
“她一定是被人逼的，她不会这样对我的……”许天赐像是没听见一样，喃喃的说：“我们上午还约好去吃法餐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呢？”
傻孩子没救了。
老黄摇摇头，转头看向简夏。
事情发生几个小时以来，她脸上一点慌乱的情绪都没有，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像许天赐根本不是她手下的艺人一样。
他忍了忍……忍不住！去特娘的球！
“你也是！”老黄严声苛责道：“不是让你好好看住他的吗？你就是这么当经纪人的，脑子喂狗了吗？”
简夏一点不慌，慢吞吞的说：“人是看不住的，除非是死人。”
还狡辩！老黄哼一声：“别说了，你下半年奖金全部泡汤！”
这下，老黄终于在这个冰坨子脸上看出点人情味来。
“为什么？”简夏直勾勾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像两个窟窿，看的老黄心里毛毛的。
“瞪我也没用。”老黄叉着腰喷口水：“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原本你手下就只有许天赐这么一个艺人，现在弄成这样个烂摊子，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简夏没在脑海里找到相关记忆，问道：“为什么我只有他一个艺人？”
这不科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老黄暴躁如雷。
十秒钟后。
老黄盯着她：“你失忆了？”
简夏：“……差不多。”
·
一沓文件甩在她面前的桌上。
简夏掀开第一页，“桑桑……”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许天赐凑过来积极回答：“这个我有印象，是不是前段时间那个被雪藏的过气童星啊？啧，她演的电视剧我看过一集，演技真够烂的……”
简夏停住动作，看他一眼。
“……怎么了？”
“你觉得你跟她比起来，谁的演技更好。”
许天赐‘嗤’了一声：“当然是我——”
等等。
许天赐回过味来了。
他有点委屈的问：“……你什么意思啊？我跟她能是一个level的吗？”
“从前或许不是，”简夏垂眼继续往下翻：“以后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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