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
林曜顿时愣住, 难怪他总觉得那道声音听起来耳熟,原来竟是郑修恺。
秦挚的右相在密谋弑君造反?
林曜深表同情地转头看秦挚。暴君实在可怜,刚被宠爱的贵君欺骗,伤势发作,就又惨遭很受信任的右相背叛。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郑相就更惨了,费尽心机密谋这么久, 时时谨小慎微,偏偏计划还没施行, 就都被他口中的狗皇帝听去了。他若知道秦挚就在下边听着, 怕要怄到吐血。
林曜想着又觉得奇怪,他不记得原著写过这段剧情。但原著他此时也没从密道逃走,林曜想想便释然了。
现在的剧情怕是早就脱离了原著的轨道。
跟林曜比起来,秦挚却并没什么反应。他背抵着墙,唇边还沾着血迹, 满是嘲讽地笑:“这就是你说那不易被发现的出口?”
林曜有些尴尬,觉得他智商被侮辱了, 顿时不满道:“我是在救你,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再说我先前来查探时,外边那些刺客还没来,我哪知道这是郑相的老巢。没准我还是受你影响, 才会这么倒霉的。”
秦挚冷哼:“强词夺理。”
“你本来就倒霉。”林曜嘟囔着, “况且这也不是坏事,要不是我,你能碰巧发现郑相造反的事?你该谢我才对。”
“谢你把朕困在这?”
“……”林曜想到这事也很心塞, 早知道他就不堵死入口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怪得了我吗?你说你爽快放我走多好?你也不用困在这。还有你不是该在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吗?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发现密道的,又怎么知道我会今天离开?”
林曜装着满腹疑惑。他自认为万无一失,谁知却被秦挚堵了个正着,当时险些没被吓死。
他吧啦吧啦问了一堆问题,秦挚却压根没准备解释,斜斜睨视林曜眼,便转身寻了处平坦地坐下。
林曜迅速跟过去:“你那是什么眼神?在蔑视我吗?我哪说错了?你说清楚。”
“闭嘴。”秦挚道:“吵。”
林曜瞬间被噎得哑口无言。
呸!不说就不说呗,谁稀罕知道。
他气呼呼地找了处离秦挚远远的位置坐下。
废井顶部断断续续有脚步声响起,密道里却静谧死寂,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两人就这么冷战了许久,谁都没有理谁。
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到底还是林曜先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只是想离开皇宫,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也不能强人所难是吧?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是皇帝,想要谁都行,还能后宫三千,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怎么了?”
他说着说着,就见秦挚忽地身体一歪,“嘭”地倒在了地上。
林曜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秦挚,却摸到他浑身滚烫,温度极高,摸着都烫手。
“你没事吧?秦挚?你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死。”
林曜急忙喊秦挚,想起先前在寒潭碰到他的事,顿时了然。秦挚对他的身体状况显然很清楚,那时便在借寒潭降温。但这地方可没有寒潭。
听到林曜的话,秦挚睁开眼凉凉地看着他:“朕不会死。”
他绝不会死,绝不会给林曜去找别的野男人的机会。
林曜却不知道秦挚心中所想,见他醒来便长松口气:“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你坚持住,千万别睡,我去找找有没有水。”
他说着站起身,先脱下外袍叠好给秦挚垫在脑后,这才迅速往来路走去。
秦挚望着林曜背影,一时很是迷惘。
林曜沿着来路走,脚步匆匆,看的却极仔细。很快还真让他顺利找到了水。
那水是从岩缝渗透下来的,日积月累,在地上滴出了大坑。林曜连忙从包袱找了件衣服,放进水里浸湿。地下的水很凉,给秦挚降温正合适。林曜想着迅速拧干衣服往回走。
秦挚闭着眼,浑身又痛又热,极其痛苦,整个人都烧的昏昏沉沉,意识迷糊。
林曜把湿衣搭在秦挚额头上,来回换了好几遍水,秦挚身体温度却还是极烫。林曜不禁着急起来。
再这么烧下去,秦挚会被活活烧死的。他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秦挚去死。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林曜打定主意,准备把秦挚带到水坑边,从头到脚彻底地降下温。
但怎么把昏昏沉沉的秦挚带到水坑边,却是个问题。
秦挚看着身材匀称,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那满身肌肉绝不是白长的,死沉死沉。偏偏林曜穿这炮灰身娇体弱易推倒,浑身都没几两肉,还真搬不到他。
最后秦挚是被林曜咬碎牙齿背过去的,秦挚比他高,两条长腿只能委屈地拖在地上。
林曜驮着块巨石,背脊都被压弯了,气也喘不过来。放下秦挚时,两人直接砸到了地上。
他被秦挚压着的手猛地一阵剧痛,抽出来后就发现掌心被尖锐的石块割了道很深的口子,霎时血流如注。
林曜痛的紧皱眉,连找了件衣服,撕了下没能撕开,只好在石壁上磨破后,撕成碎条迅速缠好伤口止血。
做完这些,他也顾不上自己,又急忙去脱秦挚衣服。
谁知这时却遇到了阻碍。
秦挚显是烧得糊涂了,瞪着林曜气势不足地凶道:“你滚!别碰朕,朕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林曜懒得跟伤患计较,丝毫没被吓退,神色如常地动手脱他衣服。
秦挚气得像个被他强迫玷污了清白的良家妇女。
他气势汹汹道:“你敢骗朕,朕是皇帝,敢骗朕的都死了!朕要把你千刀万……把你抓回宫关起来。你别想离开朕,别想去找野男人……”
“啪!”秦挚正愤怒说着,就感觉臀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林曜凶巴巴道:“你给我闭嘴,老实点。现在孰强孰弱不知道吗?你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你抓什么抓。”
他先前怕秦挚,现在可不怕。秦挚落到这种境地,还能拿他怎么样。他现在想怎么欺负秦挚就怎么欺负。
秦挚却被那一巴掌给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林曜敢打他?还是打那种地方?
“朕要杀——咕噜咕噜……”
秦挚刚要放狠话,就被林曜脱光衣服推进了水坑里,一时不察喝了几口水下去。
林曜也吓了跳,连忙把他脑袋拉出水面。
“你敢再威胁我,还打你。”林曜看着秦挚狠声威胁。
他威胁后顿时觉得甚是痛快,浑身舒爽。谁让秦挚之前总拿打屁股威胁他,他不过是原样奉还。
但不得不说,欺负秦挚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让秦挚泡在水底降温,林曜随后又翻开包袱拿了颗药丸吃,他刚流了血,怕会引发秦挚动情。
他吃的时候肉疼至极,那药丸本就只有两颗,吃掉就只剩一颗了。林曜是真心觉得,他跟秦挚不适合待在一起,不仅会有生命危险,还有破财之灾。
他整整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林曜心里很苦。
吃下药丸,林曜便蹲在水坑旁守着秦挚,等他体温降下来后,把他从水底拉了上来。
折腾好几个时辰,林曜累得都脱力了,思维迟缓。他给秦挚披好外袍,也没力气折腾什么,直接缩在秦挚怀里睡着了。
他也想过睡别的地方,但地下冷的很,凉飕飕的,秦挚身上又那么暖,有免费的人形抱枕不用白不用。
翌日秦挚睡醒,睁眼看到的就是林曜那张脸。乖巧动人的睡颜那么美好,偏偏做的事却实在可恨至极。
他这么想着,却也没打扰林曜,就那么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此等林曜睡醒睁开眼,就看到秦挚定定地盯着他,目光晦暗,似在思考要把他清蒸还是红烧。
林曜登时被吓醒了。
吓醒后,他又想起如今的秦挚就是狐假虎威,压根不足为惧,陡然炸开的毛便又悄咪咪地趴了回去。
这时,他又忽听秦挚咬牙切齿地提醒:“贵君昨晚真是威风的很呐。”
林曜心咯噔了下,秦挚还记得昨晚的事?
他本能心虚,从秦挚怀里爬起来,底气不足道:“我那是为了救你,用的权宜之计罢了。”
秦挚似笑非笑,也懒得拆穿他,视线迅速移到林曜受伤的掌心上,眼眸微沉。
昨晚的事他依稀还记得些。
“你过来。”
林曜站着没动,满脸警惕:“你想干嘛?”
秦挚看着他,却不说话了。
林曜想着秦挚现在又不能拿他怎样,有什么好怕的,便挺起胸膛走了过去。
谁知他刚走近,就被秦挚一把抓住。林曜瞬间炸毛,以为秦挚要为昨晚的事报复他。
但秦挚只是低头看着他受伤的手,没做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林曜想了想,恍然大悟,迅速着重强调道:“昨晚为了救你,我可没少费工夫,这只手也是因为你伤到的,流了好多血,现在还痛呢。你若真想感谢我,就放我走吧,今后都别再来找我。”
秦挚沉默着,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从袖袍中翻出药膏,接着拆开林曜胡乱绑的乱七八糟的布条,低头动作轻柔地给他上好药,重新包扎。
他技术极好,绑出的绷带利落好看。
旋即又捧着林曜的手,在他的绷带上落下一吻,低沉笑道:“那怎么行。贵君救命之恩,朕当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42583094的地雷,谢谢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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